两个人吃过晚饭，王朝阳去收拾厨房，陈薇抱着飞飞站在阳台发呆。
太阳已经落了，天却还没有黑，楼下的人行道不时有三三两两的人走过，有的步履匆忙，有点神态闲适。人生百态，每个人都在经历着不一样的人生。
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飞飞蓬松的毛，陈薇试图像理顺这些猫毛一样理清自己脑子里混乱的思路。
爸爸这次住院，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如果真的借王朝阳的用，什么时候能还上呢？
等他出院，肯定不能继续工作了，那就得自己养家。现在耳朵也差不多好了，可以回去上班了，工资一部分还房贷，一部分做生活费，也勉强维持得下去。
自己现在这份工作，虽然清闲，也如愿以偿不用经常跟人打交道，但是一看就没有发展前景。日子还这么长，总不能一直得过且过下去，以后怎么办呢？万一爸爸的病情继续恶化呢？
好难啊，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王朝阳擦干手从厨房里出来，就看见自家小姑娘又站在阳台发呆。
长发扎成马尾束在脑后，柔顺地垂下来，发梢被风吹得微微晃动。一身白色的家居服穿在身上显得有些宽大，裤子却并不长，露出纤细的脚踝。
她就这么站在那儿，一个背影仿佛就能让人感受到她无限的愁绪。然后一声叹息，更平添几丝惆怅。
王朝阳忍不住走上前从身后拥住了她，双手环着她的腰，下巴轻轻搁在她头顶，没有说话，两个人一起安静地眺望着远方。
站了一会儿，陈薇忽然放下猫，回头轻轻吻上王朝阳的唇。她垫着脚，给他一个柔软又缱绻的吻。像是纤细的藤蔓缓缓攀上树木，忽而叶片贴上枝干，似依赖，又似汲取力量。
这是陈薇第一次主动献吻，王朝阳起初有些意外，而后心脏被温水漫过，同陈薇一起闭上了双眼。他没有去加深这个吻，只是同陈薇拥在一起，感受彼此平缓的心跳，唇瓣相贴，像是无声的交流。
过了许久，两人的唇才分开，陈薇把脸埋在他胸前，闷闷地开口说话。
“我妈说得对，遇见你是我的幸运。如果没有你，我这时候不知道慌成什么样了。真的很谢谢你，愿意陪着我，愿意……喜欢我。”
王朝阳抚了抚她的头顶，然后抱着她窝进阳台上的懒人沙发里，把她整个人圈进自己怀里。
“我会一直在的。”
缩在他怀里，头靠在他胸前，陈薇想了想，说：“等爸爸明天做完纤质镜，我就回去上班吧。现在已经可以听见了，早点回去上班，也好让自己不那么焦虑。”
“再等几天吧，等你听力完全恢复。这几天先照顾好叔叔，不急着上班。你不要焦虑，万事有我。”
陈薇抬头看了看他，伸手揽住他的脖子。
“我不能把自己的担子扔给你，也不能放纵自己习惯什么事都依赖你。”
听她这样说，王朝阳也没有再多纠结，紧了紧搂着她的胳膊，哈哈笑着说：“好，正好闲来无事，来讨论讨论小姑娘的‘成长之路’，我一定努力做个宠爱但不溺爱的好家长！”
陈薇无奈地用额头撞了撞他的胸口。
“其实我还没有思路，眼下颂颂给我安排的这个工作只是用来过渡，那天她也找我聊过，提醒我还是要努力找到自己存在的方式。我回去想了很久，我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技能，学历也不出众，还是冷门专业，毕业这些年也没什么说得上的工作经验。真是两眼一抹黑，唉。”
“别这么说自己，你首先要摆正心态，每个人都有自己存在的价值，不要一味否定自我。”王朝阳直视她的双眼，目光坚定又充满鼓励，“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让你建立自信。自信才能带给你勇气，让你直面人生。”
说完他看着陈薇懵逼的小脸，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哎哟不行，我这鸡汤灌得，我自己都忍不住笑场。好啦，没有那么严肃，你别怕。”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我这小半辈子，一直在被父母推着走，像个木偶，从来没自己做过主。我感觉脑子都锈住了，一片空白。”说着，她又有些丧气。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高中的时候文理分科，你本来是想学文科的。那你……想不想回去读书？”王朝阳看着她的表情，斟酌着开口。
听他这样说，陈薇十分诧异。
“我？回去读书？怎么可能呢，我都快三十岁了好吗，怎么去读高中。”陈薇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耳朵。
“不是高中。你要不要试试考研，选一个相对好考的学校和自己喜欢的专业，趁着张颂颂给你安排的工作轻松又时间充裕，再努力一把。”
“考……研？我可以吗，我一直不擅长读书，也这么多年没有学习过了，年纪大了恐怕更不如当年了。”陈薇低头沉思着他这个提议的可行性，又下意识地否定了。
“刚刚才说要建立自信呢，你这就退缩了。不要怕，如果是你喜欢的专业，我觉得你是可以的。我问过张颂颂你当年的成绩了，你并不是不擅长学习，你只是偏科。更何况，反正也只是闲来无事顺便复习，考不上的话，就当打发时间了。”王朝阳拍了拍她的后背，努力宽慰她。
陈薇犹犹豫豫的，又有些心动。如果真的考上了，既能学习自己喜欢的专业，提高了学历也能找到更好的工作。这些年她一直没能做点什么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这……是个机会吧。
思忖了半晌，她目光闪烁地和王朝阳对视了一下，“我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王朝阳坚定的语气似乎给她注入了一定的勇气，她无意识地皱眉抓紧了他的衣袖，张了张嘴，才说：“那我试试吧。试试吧。”
说完她又有些茫然，就这样决定了吗？二十七岁去考研？
看着她呆呆的样子，王朝阳又忍不住搓了搓她的脸，笑道：“好啦，别迷茫了，大胆去做，我会永远支持你的。走走走，我们去讨论一下学校和专业。解决焦虑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刻行动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