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名叫宁远道,生于乡野之家,从小就有大侠梦,可却被父亲呵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父子两人大吵一架,宁远道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到如今已有差不多十年时间。
宁远道满脸络腮胡子,看上去像四五十岁的大叔,实则也才是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灵胎已点亮四窍,虽未闯下名号,可也算得上小有成就。
问刀大会在文乐城中央广场举办,这里已经搭起演武台,高台外被里三群外三群的人包围着,看他们一个个身强体健,太阳穴微微鼓起,想来大部分都是习武之人。
宁远道仗着四窍的修为和高大的身材,一路以蛮牛之势往里挤,陆琛跟在他身后,不费多少劲,也站在了前排。
“陆小哥快看,那就是瑶琴仙子,她身边放着的肯定就是残月刀。”宁远道小萝卜粗的手指遥遥一点,语气激动,“瑶琴仙子果然如传闻那般,像是仙女下凡,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
陆琛循着宁远道的手指看去,在演武台边缘最为显眼之地,端坐着一名白裙女子,瓜子脸,柳叶眉,黑发如瀑,微眯双目,对周围的嘈杂孰视无睹,恍若遗视独立。
陆琛因为刚出山的缘故,不会被瑶琴仙子名声影响,所以往往能一眼看透本质,他观高台上的女子,眉宇间隐蕴高傲,看向台下拥挤的人群,脸上若有若无浮现不耐之色。
果然送出残月刀是不得以而为之。
陆琛暗自思量。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不对,反而这瑶琴仙子能如此当机立断,魄力不小。
至于对方的性格,这不是陆琛关心的,他为宝刀而来,视线在瑶琴仙子身上一扫而过,紧接着便看向一旁的残月刀。
“好刀!”陆琛赞道。
这柄刀并未归鞘,大大方方显于人前,刀身雪亮,在阳光照射下,反射出淡淡微光,加之其独特的造型,的确与挂在天空的残月十分神似。
陆琛正在端详,突然听到人群中传来爽朗的笑声:“瑶琴仙子久等,残月这等宝刀,无人不趋之若鹜,仙子却能将宝刀让出,此等风骨,让肖某佩服。”
陆琛视线随之转了过去,一名身穿蓝色劲袍的男子,在十几个年轻人的拥簇下,缓缓向这边行了过来。
“‘快若惊鸿’肖河,在文乐的名头不下于瑶琴仙子。”宁远道压低了声音,郑重其事给陆琛介绍。
陆琛自然是茫然无知,不过还是做出震惊的表情。
肖河已是文乐城的风云人物,可紧接在他之后,如水滴入热油中,演武场周围瞬间沸腾了起来。
“这……这……”看向肖河身后,宁远道亦瞠目结舌,“飘渺门白巧飞,外号‘弥罗一指’,凭借‘弥罗指’与‘飘渺迷踪步’,击杀积年六窍——‘白头翁’余欢,在半月年进入天机榜,排名一百九十四,他居然和肖河一起来了!”
天机榜上有名者共两百名,排名一百九十几,几乎等同于吊车尾了……陆琛皱了皱鼻子,不以为意。
“宝刀赠英雄,我无心刀法,这柄残月刀放在我这里也是浪费,不如借此机会,为其寻一个合适的主人。”瑶琴仙子站起身来,朝肖河与白巧飞遥遥拱手,脸上表情如冰雪消融,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肖河与瑶琴仙子已是旧识,上前一步道:“白公子为天机榜上的高手,岂不正是残月宝刀的最好归宿?瑶琴仙子又何必再费周章?难道这里的各位,还有谁是白公子的对手不成?”
马屁精……陆琛心中不屑,这样的人居然也能是风云人物?他在宁远道之前的描述上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既然是问刀大会,自然要以刀会友。白公子有‘弥罗一指’之称,指法之精妙瑶琴亦是佩服。”瑶琴仙子不敢得罪太过白巧飞,先恭维了一句,这才道:“只是白公子若想取得残月,还得用刀法力压众人,否则瑶琴不能相赠。”
瑶琴仙子的话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陆琛不由挑了挑眉。
不得不说,瑶琴仙子的名号,要比那肖河的含金量高得多,单是这份不卑不亢,就让她不同于一般女子的柔弱,当得起侠女之名。
白巧飞并未说话,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太多变化,这让瑶琴仙子柳眉微皱,气氛一时十分尴尬。
站在白巧飞身后的肖河哈哈一笑:“何需白公子亲自出手?残月宝刀,我为白公子夺来。”
话音一落,肖河脚掌一踏地面,整个高高跃起,如飞鸟掠林,眨眼之间便已落在演武台上。
他右手手臂伸直,一柄短刀从他衣袖滑落,手掌一翻,短刀被他牢牢握住,刀鸣阵阵,响彻整个演武台。
“时辰差不多快要到了,我想瑶琴仙子应当不介意问刀大会提前开始。”肖河环顾一周,“有谁要上台来挑战我?”
被越俎代庖,瑶琴仙子略有不满,没有多说,静静看着场内。
演武台陷入瞬间的安静,肖河声名远扬,无人有信心能击败他。
没有寂静多久,起哄声此起彼伏。
来这里的大多数人,本就不是为了残月刀,他们有自知之明,只是来看热闹的,其中自然包括宁远道。
“怎么无人上台?难道光凭‘快若惊鸿’的名头,就吓得你们不敢吱声了吗?”宁远道扯着大嗓门,声音混在声潮中,一点也不引人注意。
“早听闻肖兄刀法如惊鸿一现,今日我便来会会肖兄。”终于有人按耐不住,登上演武台。
这是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身材欣长,面容削瘦,看上去弱不禁风,可身后却背着一柄阔刀,与他形象气质形成鲜明反差。
陆琛听着周围热闹的议论声,想来这名阔刀男子也是一位名人。
没有过多废话,场上两人站定后,气机便开始交锋,阔刀男子双目沉凝,右手伸向身后,五指握住刀柄,正欲拔刀……
呜!
前方突然传来破空声,一个影子飞速变大,一道寒光已近眼前。
却是肖河持刀劈下,打断了阔刀男子接下来的动作。
“好快的刀!”宁远道在台下赞了一句,只觉视线跟不上对方动作。
陆琛手扶刀柄,目光闪动,脑海中已浮现数种破解之法,脸上跃跃欲试,恨不得马上亲自上台,取而代之。
演武台上,阔刀男子敢挑战肖河,自是有一定准备与依仗,他险险劈开肖河一击,阔刀终于出鞘,可终究失了先机,金铁交击之声不断,不过片刻就败下阵来。
肖河短刀由下而上,刀尖点在阔刀刀身上。
叮!
阔刀男子只觉得手臂剧震,手中武器直接脱手而出。
“承让。”肖河收刀而立,淡淡道。
“这么快就分出胜负了?!”
“肖河出刀太快,一旦被他抢占先机,很难有翻身的可能。”
阔刀男子失魂落魄,拱了拱手,捡起掉落一边的武器,垂头丧气走下台去。
“还有谁敢上台?”肖河再问。
这次台下再无任何人起哄,也无人上台,皆都在回味方才那一场比斗。
陆琛左右看了看,这才深吸几口气,在万众瞩目中将手臂高高举起,大声道:“我,我要上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