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顾文兮和何北靠着床沿席地而坐,这样的场景就跟年少时一样,俩人有说不完的话,讲不到头的故事,不同的是,少年时期手边放着的是各种零食和饮料,而现在,是一瓶又一批的酒精作物。
长大了,是要用一些酒精来做催化剂,才能直面生活的不堪和艰难。
“结婚证是怎么回事?我这个当事人总有权利知道吧。”这真的是顾文兮此刻最想知道的事情了。
何北不紧不慢的从口袋里拿出结婚证,同时,还有一枚戒指。
“你先把戒指戴上,我就给你看。”何北不愿放过任何一个对顾文兮宣示主权的机会。
“你现在,跟以前比起来,真的变化好大。”顾文兮觉得都有点不认识眼前的人了,怎么这么腹黑。对,就是腹黑。
“变化可以慢慢讲,但你说了这件事听我的,就得用实际行动证明,喏,这就是证明的时刻。”何北拿着戒指,刻意在顾文兮眼前晃了两下。
“噗嗤”一声顾文兮就笑了,其实也没什么变化嘛,还是跟以前一样,可爱的像个孩子。顾文兮伸出右手:“好,听你的。”
何北慢慢的把戒指套在顾文兮的无名指上,小心翼翼的去亲吻她的右手,庄重的像个仪式,内心激动的说:“我终于把你找回来了。”
顾文兮可没心思煽情,超级破坏气氛的说:“现在可以把结婚证给我看了吧。”
“果然,高冷都是装的,你还是这么沉不住气呀小姑娘。”何北看着眼前毛毛躁躁的女孩子,满脸宠溺。
说着,就把结婚证递了过去。
顾文兮着急忙慌的打开结婚证认认真真的“审视”,照片上的人确实是自己啊,名字、身份证号,出生日期都没错,连照片上的钢印都尤其明显。
“这假证的做工也算是很精致了,多少钱办的?”顾文兮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不由得感叹。
“九块九。”
“做个假证这么便宜吗?”
“这是真的,国家统一收费标准。”何北淡淡的说着,可顾文兮却一脸不相信。
“开什么玩笑,别以为我没常识。”
顾文兮又重新看了一遍结婚证,照片确实是她22岁时候拍的,记得当时大学刚毕业,简历上需要有照片,自己去照相馆一次性拍了红白蓝三种底色的照片,结婚证上的照片,用的就是红色这一版。
“除了照片是p的,其他的都是真的。”何北一脸真诚。
“这到底什么情况啊,我怎么有一种被卖了很多年的错觉。”顾文兮急的跳脚,自己被结婚了这么多年竟然毫不知情,怎么觉得有点害怕。
何北看着顾文兮一脸恐慌的表情,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发,端起酒杯,看着窗外的夜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昏暗的灯光下,何北的脸上浮上了一抹淡淡的哀愁,故事从这个男人的口中娓娓道来。
“你对我的意义跟别人不一样。但那时候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就知道要守护着你,对你更多的是一种责任吧。后来责任成了习惯,你就驻扎在我的心里,挥之不去。我们一起长大,每一天都黏在一起,一直到17岁谭芯的事情,那是你第一次离开我,其实也就是跟我保持了一些些距离,我就已经完全忍受不了了,那是第一次觉得,原来我对你不仅仅只有责任,原来我那么贪心,我想把你占为己有,永远都不许你有逃离我的机会,原来那就是爱情。所以我表白了,我告诉你我要跟你结婚,因为结婚就可以永远在一起。应该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在期待着我们的婚礼。
后来发生了那些事情,你从我的生命中出走,你说你宁愿从来不认识我,你说你要忘了我,天知道那些时候我是怎么熬过来的,我跟何清断绝了关系,想靠自己的能力变的强大来保护你,所以就一个人去了国外。
我差不多五年都没有跟家里联系过,第一次联系,就是22岁生日那天,我给妈妈打电话,告诉她我到法定结婚年龄了,我要娶你。可我清楚我们的关系,那个时候我还能远远的看着你,可如果我去找你说结婚,你估计会离我更远,甚至直接消失让我找不到你,我不敢去赌,所以没办法,我只能找何清帮忙。你看,多可笑,我费尽心思逃离他,可到最后连结婚都都还需要他的帮忙。
你知道的,我恨透了他。
何清这十年走的越来越稳,而我也狐假虎威,以何清儿子的身份把那群爱钱爱权的人聚在一起,他们一个个用阿谀奉承的姿态来讨好我,我就顺水推舟,把你摆在明处,也算是对你的另一种保护吧。
今天我把所有的内情都告诉你,如果你觉得荒唐,可以去申请无效婚姻,我不反对,甚至你也可以拿这件事去告何清,我不会拦着,这是我们家欠你的。”
何北云淡风轻的说着如何去对付自己的父亲,顾文兮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整件事情其实跟何北没有任何关系,她自己家破人亡,何北又何尝不是流离失所,她深深的感受到,何北心里的伤,她恨何清,何北陪她一块恨,她离开,他跟随,这样的惩罚,十年了。
何北从顾文兮手中拿过结婚证,手指轻轻的摩挲着那张照片,苦笑着说:“不过我内心里挺感谢这纸证书的,每次在我很无助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至少它证明我不是孤家寡人,我有妻子。兮兮,你说我是不是有心里疾病了?”
顾文兮能明显听出何北的苦笑有多心酸,在这一霎那,之前的恨意好像忽然都消失了,好多心结都释然了,她再也不愿让何北痛苦,她抛开一起,只做顾文兮,放肆爱何北。
“对不起……”顾文兮忽然觉得自己欠何北好多感情债。
“嗯?怎么道歉?”
“谢谢。”又觉得很感激他从未放弃爱她。
“傻丫头,为什么要说谢,我为你做所有事都是心甘情愿,甘之如饴?”何北虽搞不懂她为什么道歉,可猜到了她想表达的感谢。
顾文兮看着眼前的男人,想起他十年如一日的爱,翻江倒海的情绪涌上心头,她爱的男人,也以同样的煎熬爱了她十年,我们为什么要这样相互折磨,为什么不能像其他情侣一样享受美好的恋爱时光,我为什么不能放过自己,放过我爱的男人。这些感动扑面袭来,顾文兮就再也忍不住对何北的爱,忽然凑上去亲了一下,然后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端起酒杯灌了自己一杯酒,内心想着:果然,矜持从来都跟我无关。
紧接着顾文兮手里的酒杯被夺走,何北一把搂过她的腰身,把她禁锢在怀里,一张精致的脸凑近,嘴巴被柔软的双唇堵上,她闭上眼睛,享受着她最爱的男人给的温柔,美好。
顾文兮有一种错觉,好像睁开眼睛就是17岁的两个少年在23号小木屋,彼此笨拙又害羞的初吻,他们之间没有十年的空白,没有父母的隔阂,永远纯粹,永远滚烫。
可接着,她知道,是有些不一样的,28岁的人生经验告诉她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他把她视若珍宝,哪怕情事也是试探性的开始,不愿她有一点勉强,她懂他的疼爱,轻声说:“我也甘之如饴。”
接着,一夜无眠。
顾文兮早上是被身旁的人吵醒的,身前的衣物已不见踪影,覆盖着的是那双大手。
“别闹,困。”顾文兮嘟噜了一句。
“兮兮,从今以后,你只属于我。”何北性感的嗓音在顾文兮耳边飘来。
顾文兮嘟囔了一声,往男人怀里蹭蹭,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接着睡。
何北看着身边的女人一脸宠溺,一个吻轻轻的落在她的额头,温柔的说:“早安宝贝。”
顾文兮已经记不清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她此刻就想睡觉,谁都别想让她离开这张床。
不一会,她就后悔自己有这个想法,因为跟她有一样想法的,还有身旁的男人。
午餐时间,孟珈看着面前坐着的俩人,鄙夷的说:“你们能不能别像小学生一样,都什么年代了还脸红害羞。”
顾文兮不知所措的端起咖啡,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诶,康斯呢,怎么都没见他?”
“你现在才知道康斯不见了?他昨天就不在这里,我本来想问问何北的,又怕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
“咳……嗯,康斯前天去美国了,应该今天会回来瑞士,我们明天一起回国。”何北脸红着回答。
“怎么忽然去美国,有什么急事吗?”
“没事,我让他帮我去见一个人。”
正说话呢,远处传来康少玩味的声音:“嗨,我的朋友,处男终结之夜是不是特别的享受啊。”
“咳咳咳……”顾文兮一口咖啡喷出来差点呛死自己,这大庭广众的,康斯还真以为外国人都听不懂中文啊。
转头看向何北,已经起身去抓康斯准备灭口了,一旁的孟珈玩味的笑着:“你们俩可真是一对璧人啊。”
嗯?怎么感觉像是骂人的话?
“事情办好了吗?”何北把康斯拉到一旁悄声询问。
“那当然,我办事你放心。”康斯说完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那就好,总算能给兮兮一颗定心丸。”何北看像远处正在说笑的姑娘,觉得自己好满足。
他十年来所求的,不正是现在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