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海先说了声谢谢，然后假意提醒蒋丽君说：“男人们在外需要场面上的应付，有时犯点错误也在所难免，我希望你不要太为难王校长。”
“我可以允许他喝酒，也可以允许他跳舞，但如果他真的和小莉有染，我绝饶不了他。”蒋丽君恨恨地说。
钟海暗自笑笑，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蒋丽君上楼，她走得很急促，高跟鞋子敲打着楼道，滴答滴答的有节奏的声响清脆而单调。
牧羊犬也没有狂吠，似乎习惯了蒋丽君高跟鞋的声音和她身上的高贵气息。
王一鸣听着高跟鞋敲打地板的声响越来越近，就开始小声地呻吟。
钟海还没告诉过他，蒋丽君失而复得是因为钟海努力的结果，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蒋丽君离不开他，蒋丽君重新回到他身边足以说明，这个女人还深深地依恋着他，既然如此，他不妨装得痛苦点，再悲天悯人点，希望蒋丽君对他有更多的呵护。简单地说，他希望在蒋丽君这儿撒撒娇，从而能激发出蒋丽君更多的母性的关爱。
随着房门哐当的声响，王一鸣的呻吟戛然而止，他偷眼看看蒋丽君，只见蒋丽君怒气冲冲，甩着手几步就蹿到了床边，瞪起丹凤眼，一巴掌拍在王一鸣的臀部。
王一鸣知道，蒋丽君肯定要开始盘问小莉的死亡原因，要对他兴师问罪了。他不想给蒋丽君这个机会，于是就睁开眼，先哎哟了一声，然后夸张地说：“丽君，你就不要再雪上加霜了，这些该死的警察，自己破不了案就想把我当替罪羊，他们不但对我进行人身攻击，侮辱我的人格，还把我拷起来，丽君，真是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还不定被那些个家伙折磨成什么样子……”
蒋丽君不等王一鸣把戏演完，就重重地哼了一声，眉毛倒竖，指着王一鸣厉声问道：“别闲扯了，无风不起浪，警察怎么没把我带走，怎么没把钟海带走，怎么没对我进行人身攻击，他们把你带到警局，肯定是你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对小莉做了什么，她的死是否与你有关。”
“丽君，我的为人你最清楚，自从认识你以后，我可是一直洁身自好，再也没招惹过任何女人，警察也说了，是有人打了匿名电话往我头上栽赃，他们带我到刑警队是为了核实情况，如果小莉的死与我有关，我能迈得出刑警队的大门么？说到那个小莉，我想解释一下，我原打算把她和钟海撮合在一起呢，不信你可以问问钟海，谁料到她竟然是这样一个女人，哎，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竟然在校外做出那么令人不齿的伤风败俗的丑事，结果白白赔了一条小命，可惜呀，香消玉殒。”王一鸣辩解说。
王一鸣最后的一句话貌似说服了蒋丽君，她坐在床头，抚摸着王一鸣的头，温柔地问道：“一鸣啊，你经常为你的年轻老师们牵线搭桥么？”
“没有，只想搭过一次桥，可还没看到结果就发生了这样的事，看来我不适合当月老。”
“你能确定就当了一次月老？”
“能确定，不信你到学校问问。”
蒋丽君忽地站起，盯着王一鸣说：“既然从来没有，为什么对小莉如此上心，说，你是不是和她有一腿，想把她长期留在你身边，所以才想把自己用过的洗脚水泼在钟海身上。”
“冤呀，我比窦娥还冤。”王一鸣委屈地说。
“放屁，我都到学校问过了，你那点丑事在学校传得沸沸扬扬了，只有我一个人还蒙在鼓里。”
“事实呢，他们捉奸在床了么？”王一鸣理直气壮地质问道。
“要不要我把证人来到你面前来？好，既然你死不认账，我也没办法，摆在我们面前的路只有两条，要么你说实话，要么我和你彻底分手。”
蒋丽君说完，装得像真的似的，转身就走人。
一双脚已经走到了卧室门口，眼看蒋丽君就要走出去，王一鸣以为蒋丽君真的掌握了什么，就朝着门口喊道：“丽君，我回来，我给你实话。”
蒋丽君脸上带着隐隐的笑意转过身来，重新坐到床头，说只有王一鸣能知错就改，她绝不计较。王一鸣哭丧着脸，说小莉确实招惹过他，不过他没答应，最后解释说：“其实我也知道，这种女人只是看中了我手中的权利，你说，像我这么头脑灵活具有特殊身份的人，我会上当么，肯定不会，现在的社会风气你也清楚，灯红酒绿的娱乐场所遍地开花，貌美如花的小姐多如牛毛，我要是想做那种事，开着车随便去找个地方，就能享受到全方位的服务，何必为一个不太漂亮的女人身败名裂呢，我知道，你可能不信这些，但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开开眼界。”
蒋丽君冷笑一声，突然伸手扇了王一鸣一个耳光，骂了声不要脸。一掌打醒了王一鸣，他才知道自己一时不慎，说露了嘴，连忙解释说：“其实那些肮脏的地方我也没去过，只是听别人说过。”
王一鸣捂着脸挪动身子跐溜一声从床上滑下来，噗通就跪在了蒋丽君的脚下，抱着蒋丽君的腿泪流满面地说：“丽君，以前的事咱们也说不清楚了，不过我可以保证，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我说要我往东，我不敢往西，我说要我往南，我不敢往北，如果你还不相信我，我就从现在做起，如果你不原谅我，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你怎么证明给我看，你不会想自宫以表清白吧。”王一鸣虽然丑态百出，但蒋丽君知道，他这是为了表明自己的心迹，所以蒋丽君并没有笑话王一鸣。这么潇洒的男人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心中一阵狂喜。
王一鸣知道蒋丽君在说笑，更知道此话一出口，蒋丽君肚子的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他用手撑着地站起来，一言不发就向外间走去，不多会儿就垫了一把菜刀进来，双手递给了蒋丽君。蒋丽君以为王一鸣要动粗，就睁大眼睛惊恐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王一鸣低着头，恭敬地把菜刀捧在蒋丽君胸前，说：“你刚才说过要我自宫，可我下不去手，还是你来吧。”
蒋丽君被王一鸣滑稽的动作逗乐了，就伸手抓过菜刀扔到了墙角，扑哧一笑，说：“死脑筋，我说的只不过是一句气话，你还当真了，如果真的如此，我怎么办。”
王一鸣抬头看看蒋丽君，只见她两腮绯红，两眼顾盼生辉，但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掩饰了自己和小莉的那层关系，但他强忍着没有得意忘形，再次噗通一声跪在蒋丽君面前，抱着蒋丽君的腿，一边亲吻着蒋丽君，一边信誓旦旦地说：“我王一鸣今日对天发誓，无论以前我都做了些什么，如果以后做了对不起你的事，那把菜刀就是证明，不要你说，我会自行了断。”
“你说今日？”
“是的，今日，就是现在。”王一鸣肯定地说。
“今日什么意思？”蒋丽君笑着问道。
“今日就是今日。”
“傻帽。”蒋丽君戳着王一鸣的脑门说。
“今日就是今日，不是傻帽。”
“你真是个傻帽，连今日都不知道……”蒋丽君又戳了王一鸣的脑门，笑吟吟地说。王一鸣突然明白过来，蒋丽君为什么三番五次地强调今日，他从地上爬起来，抱起蒋丽君……
一阵电闪雷鸣之后，一对冤家似的鸳鸯又重归于好，两人并排躺在床上，王一鸣这才微微地叹口气，说：“今日走霉运，倒霉的事接二连三，小莉的父母还不定闹成什么样呢。”
蒋丽君满不在乎地说：“你放心，钟海这后生虽然年轻，但做事很有分寸，一定能把事处理好。”
“我也这样想，等皆大欢喜，我一定好好奖励他。”王一鸣说。
“我也要给他最高的褒奖。”蒋丽君跟着说。
“我能奖励他，而你不能。”
“为什么？”蒋丽君不解地问道。
王一鸣把嘴巴附在蒋丽君的耳边，悄悄地说了一句，蒋丽君拧着王一鸣的耳朵，说：“我可是个贞洁的女人，不允许我如此侮辱我的人格。”
卧室里里传出咯咯的笑声，牧羊犬竖起耳朵，狂吠了两声，然后安静了下来。
钟海在校门口下车，抬腕看表，才九点多，还不到放学时间。
门岗听到轿车的引擎声，从小房子里走出来，一看是钟海，急忙开了门请钟海进去。钟海迈开大步往里走，被门岗喊住，钟海停下脚步，只听门岗说：“钟秘书，你可来了，校园里都乱了套了，小莉的父母已经来了很长时间了，说要见王校长……”
“其他人呢？三个副校长难道就不能接待一下。”钟海问道。
“我一个小门岗只会看门，哪里知道领导们之间的事，你还是赶紧去看一下吧。”
废话，钟海心里想。钟海抬脚走人，门岗还在身后嘟囔：“人的眼前黑漆漆一片，昨天好活得好好的，晚上脱了鞋子，说穿不上就穿不上了，可惜了一个好人，这可叫父母怎么活……”
一阵风吹过来，门岗余下的话被吹得无影无踪。
校长办公室的灯亮着，钟海走到窗前，透过玻璃窗往里看看，里面坐了三个人，一个是副校长赖威利，另外还有一男一女坐在沙发上，两人大约小五十岁，男的低着头，女的像个瘟鸡无精打采斜靠着男人，正在一把一把抹眼泪，脸上写满了谁都能看明白的沧桑和忧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