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怎么不愿意呢，我也会把你当做亲闺女看待的。”钟老汉感动地说。
钟海看着自己的老爹，只见他的一身打扮再普通不过，上身穿着一件钟海上大学时穿过的老掉牙的丫丫羽绒服，袖子上还破了一个洞，几片鸭绒露在外边，裤子也是钟海穿过的一条老板库，宽大不合体，说是裤子有点宽，说是裙子又太窄，脚上蹬了一双大头鞋，上面沾满了泥土。这身打扮，和黄素芬的家庭根本不匹配，相差十万八千里。钟海虽没看不起自己的老爹，但却对黄素芬母子没经过他的同意就把他老爹带到分校很生气，这分明就是在出他的洋相，于是就看着黄素芬，不高兴你地问道：“伯母，你要想见我爹，给我说一声就是，他亲自把他接来，不用劳你费心。”
黄素芬还没说话，钟老汉似乎察觉到钟海不高兴，就训斥道：“海儿，你怎么和亲家说话呢，这种事，你要提前给我打招呼，我一定会先找个媒人先来提亲，征得亲家的同意后，咱们不但要把人家请过去，还要下聘礼不是，现在娶个媳妇容易么，你一直在外边，不知道家里的行情，现在定个亲女方都要七万八万的，等到要结婚，没个十万二十万的，休想把媳妇娶进门，亲家多好，八字还没一撇，又是车子又是房子的，你工作几十年也挣不到这些，爹干一辈子也挣不到这些，你可千万拿定了主意，要是再斤斤计较一些小事，我不会饶了你。”
钟老汉想说的话很多，似乎言犹未尽，说完从口袋里掏出烟斗，装上烟点着火，吧嗒吧嗒抽了几口。
烟斗里冒出的烟呛人，黄素芬捂住了鼻子，钟海本来想阻止他爹抽烟斗，但转念一想，就让他爹的烟斗熏熏黄素芬这对母子，让这对母女好好反省反省，最后让他们讨厌，说不定这门亲事就黄了。
钟海现在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要黄素芬母子看不起他爹。
黄一一也捂住了鼻子，但她和她的妈妈黄素芬都没有表现出极大的反感。钟老汉抽完了烟斗，把烟斗放在他的脚上想把烟灰磕出来，看见了光洁的地板，觉得不妥，就四处找寻烟灰缸，黄一一见状，连忙拿了一张报纸过来，双手捧在钟老汉面前，说：“爸爸，把烟灰磕在这里。”
钟老汉也不客气，就在报纸上磕烟灰，可使劲大了些，报纸没承受住，从黄一一的手中滑落，烟灰还是撒了一地。
钟老汉又装了一袋烟，继续吧嗒吧嗒地抽，房间里马上就开始乌烟瘴气起来。黄素芬实在忍受不了呛人的味道，就走到窗前，拉开了铝合金窗口。钟海趁机走到黄素芬身边，小声地说：“伯母，我爹是农村人，我也是农村人，没见过大世面，你和我们这等人家结为亲家，会丢了你们的面子……我还有很多话要说，要不咱们到里间谈谈。”
“好，我也正想找你谈谈，不然不会把你爸爸叫到这里来。”黄素芬说。
钟海跟在黄素芬后面，黄素芬走得慢，钟海走得快，黄素芬从里间的门口走过时，钟海也挤了过去，跑到了黄素芬前边。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想这样做，也许是为了表达对黄素芬母子行为的不满，不过黄素芬也没计较，依然嘻嘻哈哈地地说：“孩子，你慢点，急什么。”
孩子，多亲切，可惜钟海不爱听。
钟海也不答话，挤过去之后就坐在了沙发上，把两手插进了裤兜侧对着黄素芬，表示出他的不满。黄素芬似乎看出钟海不高兴，就连忙解释说：“孩子呀，我知道没和你打招呼就把你爸爸接过来，你一定不高兴，但我也是怕打扰了工作，再说了，昨天晚上那个马丁的德行你也看见了，我是怕你和一一的事要是定不下来，他整天和一一在一起，怕再生出事端来，我是女人，知道女人的心思，好女怕三缠，万一他要是和一一好上了，就把你撂到了一边，我这个当妈的也没办法挽回，所以就把你爸爸请过来，两家老人见个面，最好把你和一一的事说定了，咱们以后就成了正式的亲家了。”
黄素芬一提到马丁，钟海不由问道：“马丁昨晚到底怎么啦？”
“切，亏他还是从北京人，和女人差不多，一哭二闹三上吊，趁着喝多了，非要死打烂缠，要我把一一嫁给他，这小伙子论说也不错，可就就是腿有点毛病，不然配我们家一一也是绰绰有余。”
“既然这样，你就把一一嫁给他好了。”钟海说。
“看来你是不打算和一一结婚了。”黄素芬问道。
“我没说不打算和她结婚，现在正谈着恋爱呢，彼此还不熟悉，再说了，一一不是还要上学么。”
“现在政策放宽了，允许已婚的人上学，等你们结了婚，她再去上学也不晚，如果你没意见，等春节就把你们的婚事办了，也省了我一份心。”
钟海知道今天黄素芬非要钟海和一一结婚，钟海不能不坚持自己的意见，于是就说：“我主意已定，这事回头再说。”说完就要起身走人，黄素芬拉着钟海，说：“你的态度我早料到，你不能走，跟我来看样东西。”
黄素芬把钟海拉到黄一一的卧室，关了门。钟海不知道黄素芬要干什么，不知所措地说：“伯母，你别胡来。”
黄素芬不答话，走到床边，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磁盘，然后插在电脑上，打开了电脑。
一个视频在电脑上闪现，图像不清晰，黄素芬回头，给钟海摆摆手，要他过去，钟海就走了过去。
屏幕上，钟海和黄一一钻在一个被窝里，黄一一趴在钟海的胸膛上，钟海的两只手搂着黄一一，两人没穿衣服，镜头不堪入目，钟海躲避了目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还有呢。”黄素芬说。
又一个镜头出现，这个图像比前一个清晰，黄一一正在给钟海脱衣服，脱光了衣服就钻进了钟海的被窝。
“我没做过。”钟海极力辩解道。
“谁能证明你没做过。”
“我能证明。”
“狗屁，你觉得到了法庭上法官会相信你么？告诉你，没有哪个强奸犯会承认自己是强奸犯，但法庭讲的是证据，这又不是照片，拼不出来的。”
“你和黄一一合伙诬陷我。”钟海想翻脸，但一想到自己还没完成任务，就压着火说。
“证人呢？我好意留在你家里过夜，你却恩将仇报，趁着黄一一正犯病，勾搭他和你做了苟且之事，这个理由天衣无缝，我看你怎么解释。”
两人言来语去，谁也不肯让步，但在事实面前，钟海终于无话可说。黄素芬见钟海不再争辩，就开始威胁钟海，说：“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我出示了这些证据，法律会饶得了你呢，即使法院饶得了你，名誉呢，你的名誉呢？既然你和一一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我看你还是听从我的安排，春节就给你们把喜事办了吧。”
钟海无计可施，只能继续沿用他的缓兵之计，于是就答应道：“我可以考虑一下。”
“我允许你考虑，但时间不能太长。”
黄素芬和钟海从里间出来，钟海阴沉着脸，拉起钟老汉，说：“爹，咱们走。”
黄素芬呵呵一笑，说：“你可以走，但我和亲家还有话要说，你先到楼下等一会儿，待会儿我把亲家送下来。”
钟海知道黄素芬要给他爹灌迷魂汤，但此时他一分钟也不愿在这里多呆，就气哼哼地往外走。黄一一见钟海生气，上前去拉钟海的手，要他再多留一会儿，钟海甩开黄一一的手，看也不看她一眼，拉开门气冲冲地冲了出去。
“海儿，你给我回来。”钟老汉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钟海坐在车上，等着他老爹下来。
不到半个小时，钟老汉下楼，后面跟着黄素芬和黄一一，临到车前，黄素芬拉着钟老汉的手，说：“亲家，就按咱们说好的办，大年初一结婚，我说了算。”
“咱们做老人的都不容易，还不都是为了孩子们好。钟海的脾气不好，你多做做工作。”
“这个小东西，事都做了，他敢不同意，他要敢和我犟，我就打断他的腿，到时候提着他的腿来向你赔罪。”
“别，你把他的腿打折了，他还怎么做我的女婿，我可不要一个瘸子女婿。”
钟海明白，黄素芬这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他拧了钥匙，摁响了喇叭，把头从车窗里探出来，朝他爹吼道：“你到底走不走。”
“这孩子，你怎么和你爹说话呢，到家我再收拾你，兔崽子。”
别克刚驶出校门，钟海就问道：“黄素芬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狗日的，你把人家一个黄花闺女糟蹋了，你以为就没事了？”
“你说话别那么难听好不好？”钟海加速，也抬高了声音。
“狗日的，人家一个黄花大姑娘，你一高兴就糟蹋了，现在不高兴了，就想一脚踢开，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我没有。”
“我亲眼看见了，你还敢犟嘴。”钟老汉举起手要打钟海，看着他开着车，就把手放了来。
钟海本来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他爹讲清楚，可又觉得有些事不能让他知道，即使给他说了，他也未必能听得清楚，即使能听得清楚，也许会极度担心自己的作为，就暂且放缓了自己的心情，平静问道：“爹，你觉得黄素芬怎么样？”
“别一口一个黄素芬的，他是你未来的丈母娘，你都和人家姑娘睡在一起了，还这么没礼貌。”
“我问你对她的印象怎么样？”钟海死咬着不松口。
“人家大城市过来的，气质好，会说话，肚量大，人长得也漂亮，可惜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