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给你纠正一下，你不是为我做事，是为你自己做事。”
“是的，我也很想为我做事，我能问你要我做什么事么？”
“不费力气，非常简单，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一丝惊恐从蒋丽君的脸上滑过，她预感到了不妙。
杨东上前铐住了蒋丽君被松开的手，又堵上她的嘴，掏出手机看看时间，然后走出了卧室。
杨东出现在小区门口。他没开车，依然戴着太阳帽，帽檐拉得很低，但他走路的姿势却很大方。
钟海看到了杨东，吩咐黄一一不要出去，戴着头盔离开了房间。
天赐小区的对面就是个工地，据说是天赐小区的第二期工程。三座塔吊矗立在工地的三个不同的方位，塔吊上挂着的灯很明亮，当然也很耀眼，就像几颗挨近大地的月亮，照亮了周围的建筑物。工地上溅起的电焊火花就像蓝色的烟花，灿烂无比。
杨东穿过进出工地的土路，向工棚走去。
一群正在吃饭的农民工三五成群围在一起闷头吃饭，谁都没主意到杨东的到来。杨东在人群里穿梭走了几个来回，然后又向工地的另一个出口走去。
钟海纳闷，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出口的对面是一家商店，运动走进去，买了一包烟装进了口袋，然后走出了商店，又回到了出口处。
电焊光不停地闪烁着，照脸了杨东的脸。钟海就站在不远处，观察着杨东的一举一动。
几个农民工从出口走出来，有的唱着不成调的流行曲，有的说着俏皮话，享受他们在别人看来无法想象的最低级的快乐。
“喂，哥们儿，发钱了，我提议找个地方乐一乐。”
“是不是还惦记着发廊里的那个小妞？”
“惦记着又怎么样，总不能把我旱死。”
“你每个月都要去几次，还说会被旱死，我都三个月没沾过女人了，要旱早旱死了。”
“我上次就看见你和一个老女人在建好的空房子里。”
“你看见又怎么样，老的和小的看着不同，用起来一样，你把她想成明星……”……
那个人快被“旱死”的人走进商店，买了一包廉价的香烟走了出来。
“喂，兄弟，借个火。”杨东凑上去，打招呼说。
“旱死”的小伙子掏出打火机一边给杨东对火，一边说：“五毛钱一只打火机，买一只不就得了。”
“兄弟，有个便宜的去处，你去不。”杨东岔开话题问道。
“你是干什么的？”旱死的警惕地问道。
杨东把头探过去，小声地说了几句，旱死的人说：“真的？”
“真的，我骗你干嘛，我就是个抢劫犯，也不会抢劫你一个农民工，再说，你我互不相识，我干嘛要害你。要去就跟我来，不远，就在对面，我保证去了一次想下次，如果你能介绍几个兄弟，我给你免费，现在这世道，小姐遍地，做生意也不容易。”
“旱死”迟迟疑疑地跟在杨东后面，向天赐小区走去。
钟海已经听明白，杨东为了报复蒋丽君，充当了拉皮条的角色，心里不由暗暗吃惊，这家伙，招数够狠毒的。
更让钟海吃惊的是，从“旱死”和杨东的对话中，钟海依稀听得出来，“旱死”的人可能是二毛。
二毛早就疯了，生死未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钟海在脑子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貌似二毛的人从钟海身边经过时，钟海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体型，眼前的这个人瘦了很多，走路也岔开八字脚，和二毛的形象截然不同，不过，钟海还是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人的确就是二毛。
杨东在前带路，二毛跟在杨东后面。二毛心里有鬼，不停地回头，鬼鬼祟祟，直到走进楼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钟海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人身后，由于戴着头盔，二毛虽然频频回头，但也没认出杨东。
上了五楼，钟海躲在楼道一角，看到杨东掏出钥匙塞进锁孔，回头往楼道拐角处看了一眼，才打开门，把二毛让进去，自己又往楼道看看，才闪进了房间。
“咣当”一声，门关上，钟海听到了反锁门的声音。
钟海轻轻地迈着脚步，走到杨东的门前，把耳朵贴在了门上。
“大哥，我一个打工的，身上没多少钱，你千万别打我的主意。”房间里传出二毛的声音。听口气，他有点害怕，大概怕杨东趁机抢劫他。
“兄弟，你多虑了，货就在卧室，虽然年龄大点，但绝对有些姿色，和你匹配不是问题。”杨东推开门，二毛站在卧室门口往里看了一眼。
蒋丽君被拷在暖气管道上，看到卧室门开，往门口看了一眼，眼睛里流露出恐惧。
“兄弟，没骗你吧。”杨东说。
“这……她怎么……大哥，这……”二毛想问杨东为什么铐住了女人，但由于一时慌乱，吞吐了半天，依然语不成调。
杨东似乎猜到了二毛的心思，说：“其他的你别问，你只管做了她就是，你刚才说你身上的钱不多，我也不难为你，半天的工钱总有吧，价格好商量，够买几包方便面就行。”
“真的，大哥不会骗我吧。”
“货真价实，就在眼前，错过了机会，后悔都来不及。”
二毛还在疑惑，有些不知所措。
蒋丽君从两人的对话中听出了门道，拼命地摇头，并从鼻孔里发出了哼唧声。杨东冷冷一笑，说：“激动了吧，我说过你要靠自己的劳动养活自己，我说话算话，这不，人给你带来了，你不会挑三拣四嫌他是个民工吧。”
杨东说着，走到蒋丽君身边，先打开了戴在蒋丽君手上的铐子，又去掉了塞在她嘴里的毛巾，并警告蒋丽君，说：“规矩点，你要敢乱喊乱叫，我绝不轻饶。”转而对二毛说：“兄弟，人我可是交给你了，好好伺候着，我在门外替你守候着。”
杨东关门出去了，二毛忐忑地走进了卧室，接近了蒋丽君。二毛没碰到过这种事，站在蒋丽君身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蒋丽君抬头，两行眼泪不自觉地从眼眶中滚滚而落，二毛定眼一看，感觉眼前的女人似曾相识，就问了一句：“你是……”
“你别胡来，我认识你……你叫什么来着……你在紫月的饭店里当过保安……你知道我的身份，我……”蒋丽君也认出了二毛，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你是王一鸣的老婆？”
蒋丽君点点头。
二毛愕然，后退了两步，摆摆手，说：“不是我要来的，是外边的人强迫带我来的，我……”
话没说完，卧室门被咚地一声踢开，杨东走了进来，拍着手说：“好呀，好呀，有缘千里来相会，原来你们是老相识，他乡遇故知，真好。”
二毛看着杨东，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说：“大哥，她是熟人，我……”
“现在想打退堂鼓，晚了，你如果不认识她还有得商量，可你们认识，如果我放你走，你一定会去保安的……”
“不会，绝对不会，我就是一农民工，我不想多事，我不敢报案。”
“你以为就凭你两句话我就能相信你？我没那么傻，要想证明自己，就只能按说好的办，否则连你一起收拾。”
二毛向往门口退，杨东突然从腰里掏出藏刀，顶在了腰部。杨东开始往蒋丽君身边退去，退到床边时，两手按在了床上。他触摸到了冰凉的铐子，突然抓起铐子朝杨东的头砸过来，杨东一歪头，刀子偏离了二毛的腰间。二毛趁机飞脚踢向杨东，杨东躲闪后留出了空当，二毛麻利，从空当里穿过，直奔门口，打开门逃之夭夭。
二毛猛地从房间里窜出来，碰撞到了钟海，钟海打了个趔趄，随即明白过来，毫不犹豫地闯进了房间，随手关闭了房门。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进入到杨东的房间。
杨东没追赶二毛，他不但明白强扭的瓜不甜，同时也明白，一个农民工不会多事，二毛绝对不会报案。
当钟海凭着感觉悄悄走到卧室门口时，看到杨东正在给蒋丽君上铐子。钟海敲敲门，杨东以为二毛去而复回，连看都没看一眼，说：“我就知道你舍不得走，这么漂亮的女人，这么难得的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世上没买后悔药的，为了奖励你的表现，大哥我今天给你免费……”
“看清楚了，是我。”钟海说。他双臂抱肩靠在门框上。
杨东听着声音不对，猛然抬头，一看是杨东，从床上拿起藏刀，双手紧握对着钟海，惊恐地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
“嘿嘿，出乎意料吧，只要你还在地球上，我想什么时候想加你，就一定能找到你，咱们打了这么多次交道，你应该对我有所了解。”
“你想怎么样？”
“我千辛万苦找到这里，你说我会怎么样？”
杨东心里惧怕钟海，但表面上不肯服输，他歪歪头，用肩膀擦了一下脸，狞笑着说：“你先带走了黄一一，我正愁找不到你，没想到你竟然送上门来，也好，今天咱们新帐老账一起算看刀。”
话音未落，杨东双手举刀朝钟海直扑过来，眼看刀子就要刺中钟海的胸口，钟海突然闪身，杨东扑了空，碰到了门框上，等杨东回过头来，再向钟海扑过来时，只见钟海手里已经多了一把乌黑锃亮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杨东。杨东愕然，停下了脚步，钟海反而逼近了杨东。杨东后退两步。他后退着，脑子也在快速地转动，在他看来，像钟海这样有身份的人，不可能玩枪，所以他认为钟海手里的枪是假的。
他突然站定，嘿嘿一笑，说：“有种你开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