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子玥瞬间脸红，已经说明了一切，钟海脸上带着讽刺的笑，说：“做了就做了，没做就没做，我可不希望和你同床异梦，我不反对你在暗中帮助我，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不给我打招呼，我就有可能被动，如果我露出了马脚，你也要跟着受连累，咱们伟大的事业就会破产，你还是承认了吧，只要你认罪态度良好，我会考虑从轻发落你的。”
吴子玥也知道瞒哄不住，只能低声地说：“这次捣鼓蒋建山和蒋丽君，只是个意外的机会，你费了那么大劲，如果不往蒋建山脸上多抹点黑，岂不是得不偿失，所以，我在没有和你商量的前提下，就牛刀初试，往上面打了个小报告。”
钟海见吴子玥终于承认是她写的匿名信，突然变了脸，说：“咱们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应付的是共同的敌人，你和你爸爸既然把如此艰巨的任务交给我，就应该相信我，我本来只想把水搅浑，让蒋建山的名誉受损，你这么一折腾，上面到市委调查，真相大白，反而给蒋建山提供了一个洗清自己的机会，所以，你这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不得不鄙视你一次。”
钟海说的有道理，吴子玥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就把手在围裙上擦擦，正对着钟海，弯腰鞠躬，说：“对不起钟海同志，是我欠考虑，我向你道歉，我会为我造成的损失负责到底，希望你能原谅我。上面的人怎么说，他们调查清楚了么。”
不管真的假的，钟海见吴子玥态度如此谦恭，肚子里的气已经消了大半，为了给吴子玥一个面子，就说：“幸亏周倩倩患了精神分裂症，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所以，上面也只能葫芦僧乱断葫芦案了，但无论怎么样，你都该充分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已经看到了你良好的认罪态度，现在，我请你拿出点实际行动来，以弥补你的过错。“
吴子玥嘻嘻一笑，说：“你想我怎么补偿你？”
“我还没想好，等你忙完了再说。”
小夫妻打打闹闹，生活倒也充满了浪漫的情调，晚上，钟海躺在床上，要吴子玥为自己做了全方位的按摩。在全身心处于极度的放松中，钟海请求吴子玥，希望她每天都能为自己这般服务一次，王一鸣咯咯一笑，说：“想得美，今天我是为了安慰你受伤的心灵才勉为其难为你服务一次，以后你就别指望了，再说了，我可不愿在家为你服务，你到了外面去为别人服务。”
“不会，我敢以我的人格担保，这种事绝对不会在我身上发生。”钟海笑着说。
可是，连钟海自己都没想到，吴子玥的话在第二天就应了验，而钟海信誓旦旦的保证也在无可奈何之下化成了一阵清风。
早上七点半，二毛推着小车带着口罩，急匆匆来到市府办公楼，刚放下小推车，钟海就赶了过来。
二毛代替钟海打扫卫生，钟海本来该在家里睡懒觉，可为了帮助二毛熟悉工作的程序，钟海一大早就赶了过来。
“我今天再陪你一次，以后你就独立操作。”钟海帮二毛从小推车上拿起拖把。
“这么轻松的工作，你不必辅导，我也能应付。”二毛说。
“能适应就好，我觉得你在这里干活最起码比工地上轻松。”钟海说。
“没错，可我就发现人们看我的眼神不对劲。”二毛说。
钟海明白二毛的意思，这些官老爷们不会把打扫卫生的零时工当做贵宾，不但如此，也许会在不经意中流露出不屑的眼神。人人都说，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可是，这些只是糊弄人的鬼话，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是千年古训，在内心里，没人会否定这个古训。拉粪车的如果和坐轿车能平起平坐，人人平等才会只是纸上空谈。
二毛要拐进卫生间，被钟海拦住，说：“以后先打扫办公室，然后再打扫卫生间。”
“我听你的，可是我也有个建议。”二毛说。
“说说看，只要合情合理，我就批准你的请求。”钟海以高高在上的口吻说。
“办公室太多，也没必要每天都打扫一遍，我认为，局长和副局长的办公室每天打扫一次，其他人员的办公室两天或三天打扫一次，你看如何。”
钟海略加思考，说：“这个没问题，咱的地盘咱做主，你在工地上干了这么长时间，不但锻炼了身体，也锻炼了脑子。”
二毛拐进了第一个办公室，钟海拿着笤帚开始清扫楼道。其实楼道上并不脏，钟海拿着笤帚，东扫一下，西扫一下，也就是做做样子。磨洋工是个不错的主意，钟海只想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吴市长和金秘书安排他当保洁员，其实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收集市府工作人员的情况，把那些懒散的工作作风拖沓的工作人员裁掉。
二毛打扫卫生到五楼，到了柯林的办公室。
昨天，柯林副局长到省里开会，钟海领着二毛来打扫卫生时没见到她，二毛自然也没见到柯林。这是一对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二毛开门进来时，柯林正坐在办公桌前吃早餐。很多工作人员早上起床后在家里都不吃早餐，他们在上班的路上买两根油条或半张油饼之类的带到办公室，然后泡一杯茶，就着茶水往肚里填点东西，就算吃了一餐饭。
半张草纸裹着两瓣儿油饼，一只手做成了兰花指，柯林微张小嘴，把油饼的一角塞进了嘴里，正在津津有味地咀嚼着。不能否认的是，柯林的吃相的确很优雅。
二毛突然的闯入似乎打扰了柯林的进食的雅兴，但她一点也没生气，她喜欢这个打扫卫生的小伙子，她在上大学时，也曾经交过这么一个男友，令人遗憾的是，就在大三时，她可爱的男友去了加拿大，从那儿以后，柯林再也没认识过像钟海这样的潇洒的年轻的男人。从见到钟海的第一次起，这个三十八岁的人人都说她还是老雏的柯林就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好感，好不客气地说，她喜欢这个年轻人。
二毛进来时，柯林的面孔正对着一侧，并没有发现今天打扫卫生的小伙子已经换了人，还以为来人就是钟海，于是就一边吃一边搭讪道：“早，像你这么潇洒的小伙子，学的又是中文，怎么就偏偏选择了这样的工作。”
老调重弹，记得钟海第一次来打扫卫生时，柯林就问过同样的问题。
二毛抬眼看看，知道这个女局长把他当成了钟海。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没应答。
“现在体制变了，公务员要考试，纳入一个编制要通过三五道程序，不然……喂，你是不是对我的话不感兴趣。”
二毛走到柯林局长身边，把拖把放在她的脚边，说：“请抬脚。”
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在柯林的耳边响起。
“你不是钟海？”柯林吃惊地问道。
“我是新来的。”二毛说，“请抬一下脚。”
柯林极不情愿地抬脚。二毛的拖把从柯林的脚下横扫而过，由于柯林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二毛的脸上，她的脚抬得不高，拖把横扫时挂到了柯林的高跟鞋，柯林心里不快，责怪道：“请你慢点，这里是局长办公室……”
“我知道是局长办公室，要是其他地方，我还不打扫呢。”
“说什么呢，怎么说话呢，上面是怎么搞的，一天到晚搞三搞四，清洁工也三天换一个，两天换一个，我问你，先前那个呢。”
“我也不知道，你该问他去。”
“怎么说话呢，难道你上岗前没经过培训。”
“培训了，在工地上培训的，培训了几个月呢。”二毛随便应了一句。
柯林听出了二毛的不耐烦，指着衣帽架上挂着的两条毛巾，说：“你搞脏了我的鞋子，把那条花色的毛巾拿过来，给我擦一下。”
“对不起，我的任务是打扫卫生间的卫生，不是来擦鞋子的，如果你想擦鞋子，请到大街上去，二块钱一擦，很便宜的。”
二毛顶撞了柯林，柯林自然生气，她冷冷一笑，说：“市府叫你来打扫卫生，就是来替我们这些市府工作人员服务的，你信不信，如果你表现不好，我马上就给你的主管打电话，现在你就失业。”
柯林说着，手伸向了桌上的座机。二毛不想给钟海找麻烦，把拖把靠在墙上，走过去从衣帽架上取下毛巾，蹲在地上给柯林擦拭鞋子。
柯林占了上风，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二毛擦完了鞋子，站在柯林身边，低声地问道：“你满意了吧，如果满意，我继续为你服务。”
柯林看也没看自己的鞋子，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放到桌子上，说：“再用纸擦擦。”
二毛心里不耐烦，犹豫了一下，拿起纸蹲在地上，替柯林擦拭了鞋子，然后走到墙角，把毛巾挂在了衣架上。
在二毛的手离开衣帽架时，袖口挂住了衣帽架上的钩子，衣帽架失去了平衡，倒在了地上。挂在上面的一张报纸失去了支撑，在空中飞舞起来，而原本被报纸掩盖的一条红色的裤头随着衣帽架的跌落飘落在地上。二毛赶紧扶起了衣帽架，并把毛巾裤头从地上捡起来，重新挂了上去。
“变态。”柯林瞪了二毛一眼，目光冰冷，并充满了不屑。
“昨天是晴天，今天也是晴天，没变天。”二毛低声地顶撞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