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了？”张国云问道。
“还不到两个月。”李曼把一只手放在小腹上，轻轻地抚摸着，说，“虽然才两个月，但小家伙闹得可欢了，白天晚上总是踢我的肚皮。”
“富人自有天相啊，你跟着胖大海虽然受了点委屈，但老天长眼，让你找了个这么优秀的青年才俊，不知道害得多少人眼馋。郎才女貌，般配，绝对般配。”
这话李曼喜欢听，趁机接着张国云的话茬，说：“谁说不是呢，钟海对我可好了，房子是他租的，饭也是他做的，可就是有一点不好，他不想要这个孩子，我能理解他的处境，他还年轻，刚参加工作不久，怕撑不起这个家，刚才我们还在争论呢，这不，刚好你来了，你给评评理，我们到底该不该要这个孩子。”
钟海亲眼目睹了李曼的表演，早已不能忍受，斜看了李曼一眼，冷冷地说：“演够了吧，说够了吧，回到卧室去，这里没你的事。”
李曼怕钟海发火，站起来向卧室走去。
“说吧，你想怎么样？”看着李曼走进卧室，钟海冷不丁地问道。
“我不想怎么样，我就想问问，你为什么要给我挖陷阱。”
“世界太大，我太无聊，我想试试我的钢钎是否锋利，所以就把你当成了试验品，不知道我这样说你是否满意，如果你不满意，我再换个说法，我看不惯你。”钟海开始笑，笑得很真诚。
“承认了就好，我不管什么原因，现在我也逮住你养情人的证据，咱们该来个等价交换。”
“你想怎么交换？”
“你到组织部去，澄清事实，还我清白，并且保证我当上校长，我呢，把今天我看到听到的都沤烂在肚里，绝对严守秘密。”
“这个交易不错。”钟海冷笑着说。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张国云满心欢喜地问道。
钟海站起来，绕到张国云背后，两手按着沙发的靠背，说：“我要是不答应呢。”
“我说过了，如果你不答应，我将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让你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
钟海哈哈一笑，说：“你有单位，我没单位，你有工资，我没工资，你有老婆，我没老婆，你打算怎么和我交换，哦，我想象到了，如果我不答应，你就会浑身写满羞辱我的字，满大街地转悠，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的生活作风有问题，有个漂亮的女人怀了我的孩子，让地球开除我，然后呢，我就登门负荆请罪，请你饶恕我的罪过，是么？”
张国云听出了钟海的弦外之音，气得脸色发青，也从沙发上站起来，正对着钟海，并且指着钟海的鼻子，说：“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还是坐下吧，消消气，然后从这里滚蛋，我告诉你，没有金刚钻，我就不敢揽瓷器活，任凭你铁齿钢牙，也咬不掉我的蛋。”
“粗俗不堪，简直粗俗不堪，你终于暴露出你的丑恶。”
“对待粗俗的人，当然粗俗不堪，你想听文雅的，找文雅的人去。”
李曼本来想借助张国云来压制钟海，没想到两人没说两句话就对骂起来，李曼从卧室里出来，走到两人跟前想劝架。
张国云没威胁到钟海，自然不甘心，就握紧了拳头，说：“你要不替我挽回败局，我和你没完。”
钟海呵呵一笑，说：“想和我来阴的，你还嫩点，别把拳头握得那么紧，手疼，谅你也不敢动我一根毫毛，你要是敢打我，就证明你还是个男人。”
张国云不到四十，虽然不敢说血气方刚，但也不是软柿子，挥起拳头照着钟海的脸就是一拳。钟海就是想激怒他，张国云的这一拳打出去，正好着了钟海的道，他早有防备，眼看着拳头挥过来，他把头一歪，躲过了拳头，伸出五指就错戳向张国云的胸膛。五指力道不大，但由于力量都聚集在指尖上，点上去生疼，张国云后退两步，刚好踩到了李曼的脚，李曼身子一歪，倒在了茶几上。
茶几破碎，四条腿刚好卡住了李曼。李曼哎哟一声，捂住了小腹。张国云吓蒙了，赶快去扶李曼，钟海绕过来，把张国云拨拉到一边，一边搀扶起李曼，一边说：“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把你妈的弄死你。”
“疼，疼死我了……”
张国云见自己惹了事，先前的嚣张荡然无存，一时手足无措。
钟海抱起李曼走进卧室，把李曼放到了床上。
张国云跟进来，他脸色灰暗，两只手不停地搓动，站在门里不知道该说什么些什么。
李曼捂着小腹，脸色苍白，不停地哎哟，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滚滚而落。钟海也没遇到过这种事，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李曼伸出一只手，嘴里发出微弱而又痛苦的声音：“钟海，过来……”
钟海上前握住了李曼的手。
“疼，怕是要流产了……”
钟海看着李曼，发现李曼的裤裆湿漉漉，床单上也一片殷红，顾不上和李曼说话，朝张国云喊道：“你他妈的是死人呀，还不打急救电话。”
张国云这才反应过来，掏出手机拨叫了急救电话。
血越流越多，李曼的呻吟声也越来愈高，钟海束手无策。张国云眼看自己闯了祸，走到钟海跟前，低声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钟海看也没看张国云一眼，握紧了拳头往后一甩，拳头的指关节砸到了张国云的鼻子，张国云鼻子冒血，钟海大喊一声：“滚一边去，李曼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打爆你的头。”
狮子般的怒吼吓破了张国云的但，钟海话音未落，张国云扭头就走。钟海正在气头上，见张国云想溜，转身追过来，一把抓住张国云的衣领，一拉一松，突然松手，张国云往前跑了两步，头撞到了墙上。张国云抬手捂着额头，低声下去的说：“我也不想……”
“想你妈个头……我给你说实话，想让你当校长的是我，把你拉下来的也是我，你不忘恩负义过河拆桥，我怎么会背后捅刀子，别忘了，没有我你怎么能和蒋丽君走到一起，你也别以为你和蒋丽君那样了，她就会为你撑腰，知道我们的关系，说出来吓死你。”
说话间，小区里传来救护车的鸣叫声。
李曼流产了。
从得知李曼怀孕后，钟海就一直拿不定主意，他坚持要李曼流产，也是迫不得已。现在李曼真的流产了，而孩子就是他的，他不会不难过。
李曼做完了清宫手术，钟海在征得医生的同意后，拿了一些药，用车子带着李曼回家。
李曼躺在床上，脸色灰白，两只眼睛红肿，她浑身无力，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伤痛的折磨倒在其次，关键是孩子没了。孩子没了，李曼就失去了和钟海讨价还价的资格。钟海坐在床沿上，看着李曼，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可怜的女人。
两行清泪从李曼的眼眶里滚滚而落，钟海伸手去擦李曼的泪水，李曼轻轻地握住了钟海的手，张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干裂的嘴唇，失望的眼神，两行热泪，不无刺痛着钟海的心。他想安慰李曼，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半天，才低声地说：“你什么也别想，什么也别说，先把身体养好……”
钟海没说完，李曼突然就尖叫一声，接着放声大哭起来。哭声在卧室里回荡，刺激着钟海的耳膜。
“我会对你负责任的。”钟海说。
李曼突然收住了哭声，哈哈冷笑起来，直笑得浑身颤抖，面无人色，接着质问钟海，说：“你能负什么责任……你会娶我么……会让我再给你生一个孩子么，哈哈，不会，失去的永远不会再回来了，我本想，有了孩子，就能把你留在我身边，我就能和你长相厮守，可是，老天爷嫌我太贪婪，嫌我出尔反尔，嫌我欺骗了你，它要惩罚我，所以就派来了张国云……”
“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谢谢你的好意，我的心已经死了，命中有的自然有，命中没的不强求，你走吧。”李曼突然又恢复了平静，下了逐客令。
钟海坐着没动，他相信，李曼的心肯能真的死了。
“你走呀！”李曼突然大叫。
清明节到了，太阳离地球越来越近，阳光更加明媚起来。
张国云当选校长的资格被组织部取消后，怒气冲冲地要找钟海算账，结果却惹了麻烦，无意中弄掉了李曼肚子里的孩子，他知道钟海不会放过他，一直胆战心惊地呆在家里。百无聊赖中，他偶尔拨打蒋丽君的电话，但总是被蒋丽君拒听。他明显感到，他就像一块破抹布，被蒋丽君擦过油腻的桌子后，被蒋丽君肆无忌惮地扔到了垃圾堆里。接下来，他极有可能被清洁工装进垃圾车，然后再被拉到荒无人烟的山沟里。
他越是这样想，越感到阵阵失落。
门铃声惊扰了房间的沉寂，张国云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往外看看，见门外站着两个戴着墨镜的彪形大汉，不由心里发毛。他蹑手蹑脚地离开，才走了两步，就听到捶门的声音，接着是两个人的对话。
“估计家里没人。”一个说。
“哐当”一声，另外的一个没说话，后退两步后，直接抬腿在门上狠狠地踹了一脚，并大喊道：“开门，别当缩头乌龟，否则我们就到学校去闹腾了。”
张国云打了个寒颤，知道是阎王上门讨债来了，他怯生生地返回来，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谁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