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继续演……”蒋丽君打断了张国云，揶揄他说。
“我没演，我只是在抒发我的真情实感，你摸摸我的心，我的心现在还在噗噗地跳。”
张国云说着，去拿蒋丽君的手。蒋丽君轻轻地甩开了张国云的手，说：“我知道你的心在噗噗地跳，你的心如果不跳了，只能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已经成了死人，你的心不但要跳动，你还该哭，演员都要哭，眼泪说来就来才是个好演员。”
张国云似乎受到了蒋丽君的启发，不由想起第一天来见蒋丽君时跪在她脚下的一幕，屁股一动，从沙发上滑落下来，顺势就跪在蒋丽君面前，并且把手放在蒋丽君的膝盖上，轻轻地抚摸着，眼巴巴地看着蒋丽君的脸，可怜巴巴地说：“请你发发慈悲救救我，只要你帮我度过了这关，我情愿当你的一只狗，只要你给我一根骨头，哪怕上面没肉，我也会对你俯首帖耳。”
蒋丽君突然咯咯大笑，张国云没流泪，她倒是先流泪了。这眼泪是兴奋的泪，是嘲讽的泪，她笑过之后，审视着张国云，就像在欣赏一只可爱的动物，说：“我从来就知道下贱是专门用来说女人的，没想到也用在你的身上也恰如其分，我可不敢养那么大的狗，你要发飙了，咬我一口，我可受不了。”
张国云接着蒋丽君的话茬，固执地说：“你要不要我当是你的事，喜欢不喜欢是我的事，能围在你这么高贵的女人身边转，逗你开心，替你跑腿，是我的荣幸，我是否能拥有这份荣幸，完全取决于你。”
蒋丽君从来没见过这么下贱的男人，但张国云的下贱还是略微感动了蒋丽君，她斜对着跪在地上的张国云，用手端着蒋丽君的下巴，说：“这么说无论我提出什么要求你都能满足我？”
“是。”
“我要你离婚，然后和我结婚，你愿意么。”
“我愿意……只要我老婆愿意，我就愿意。”
“这个前提条件不错，不愧是老师，说话从来不留把柄。”
“谢谢你的夸奖。”
“你说吧，这么急着找我，到底为了什么事。”蒋丽君问道。
张国云碰了这么多壁，终于有机会扑到了正题上，声音涩涩地说：“钟海派人找我了，两个彪形大汉，堵在我家门口，扬言说如果三天之内不还钱，就烧我的家，还要到一高闹腾，直到敲了我的饭碗，本来，我完全有理由向你要钱，因为钱毕竟是给了你，可是，你我之间已经那样了，再说你替我跑上跑下，如果我再在钱上纠缠上，显得我太小人，我今天来找你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说服一下钟海，先别逼着我要钱，更不能砸了我的饭碗，只要你肯出面替我说句话，钟海肯定会听你的，我张国云没求过人，也从来没给人磕过头，这次我认栽了，你坐好了，我给磕头。”
张国云拜了三拜，然后磕头。三个头，三声响，砰砰砰。磕完之后站起来，重新坐到了沙发上。
蒋丽君似乎真的受到了感动，但她还是说：“钟海凭什么会听我的。”
“我凭的是直觉，因为你们打交道的时间长。”
“我要是不肯出面呢？”
“我不相信你不肯出面，这事牵涉到你，说白了，我把钱给了你，你替我活动校长的职位，校长既然没活动成，你理所当然该退钱给我，可我念在咱们的份上，不忍心那么做，希望你能伸出你的小手拉我一把，狗儿猫儿急了都咬人，我不希望你把我逼急了。”
蒋丽君这才明白，张国云来找他，是先礼后兵，先软后硬，软中提起了交情，提起了暧昧，硬的当然就是威胁。不过，蒋丽君从来没受到过任何人的威胁，她心里恼怒，但表面上却笑眯眯地问道：“想不到你还能软能硬，能屈能伸，我倒想问问，如果我不出面，你打算如何咬人。”
张国云看着蒋丽君笑眯眯的脸，以为蒋丽君已经答应了他，就抖出了老底，毫不保留地说：“咬人当然要咬要害部位，话说到这份上，我也不瞒你了，我原来打算着用两个办法来做这件事，第一，我可以给组织部写一封检讨，表面上承认我的错误，实质上向他们挑明，和我发生不正当关系的女人就是你，第二，我可以直接到市委找你市委书记，也就是你的爸爸，这两个办法无论采用这一条，都够你喝一壶的，可是，既然你答应了我去说服钟海，我就暂时放弃了这种报复的念头，我对你再也不敢存非分之想了，当然，如果你愿意，我还愿意为你服务。”
张国云说的三分真七分假，但蒋丽君他的话当成了百分之百的真话，她抑制着内心的愤怒，咯咯笑着，安慰张国云说：“我收了你的钱，没能把你推到校长的职位上，是我对不起你，你有些想法很正常，我不会怪罪你的，钱的事好说，我明天就给钟海打个招呼，让他别急着催你。我今天外出有事，已经累了，如果你没其他的事……”
张国云听出蒋丽君要下逐客令，不等蒋丽君说完，就打断了她，低声地说：“我能不能留……”
“我说了，我今天不舒服，你先走，其他的事以后再说。”蒋丽君懒洋洋地说。
张国云离开后，蒋丽君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门口拉开房门，看到张国云的确走了，才返回到客厅里，急不可耐地拨打了钟海的手机。
钟海的车停在十字路等绿灯。还有十秒钟，红灯就要熄灭，钟海准备发动车子，这时，正在斑马线上行走的一个大吨位女人突然往这边瞅了一眼。尽管灯光朦胧，但钟海还是认得出来，这个大吨位的女人就是周倩倩，而周倩倩似乎也认出了钟海。她改变了行走的行走的方向，突然向钟海的车子跑过来。
红灯熄灭，绿灯亮起，钟海挂档，越野车慢慢向前。周倩倩扒着车窗，大喊着停车，钟海看着周倩倩，说：“这里有电子眼，我在前边等你。”
“你可别骗我。”周倩倩说。
“我不会骗你的，我就是骗我，也不会骗你。”钟海大声的说。
钟海把车停在城建局门口，等着周倩倩追上来。这里离十字路口也即两百米，正常人走路不用费太大劲，而周倩倩就不同，她的体重是一般女人的两倍，要行走两百米，对她来说绝对是一个沉重的负担。要命的是，为了赶时间，周倩倩hia憋足了力气使劲地跑。
肉在身上抖动着，行人停住了脚步，路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但周倩倩一点也没感到害羞。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目光。
“钟秘书，累死我了。”周倩倩一手扒着车窗说。她的另一只手耷拉着，肩膀不停地耸动，整个人就像一座摇摇欲坠的大山。
“你又说话又喘气的，活得好好的，怎么就累死了。”
“是，我还没死，我要是死了，世界上就缺少了一道靓丽的风景，再说，我还惦记着你呢，也不想死。”
“你惦记我干嘛？”
“不是，我说错了，我一直惦记着你的话呢。”
“我曾经教导过你什么么？”
“你说要给找对象的……”
“哦，想起来了，我终于想起来了，”钟海一拍脑门说，“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现场的人选，一个建筑工人，包你满意。”
钟海和周倩倩闲侃一阵，最大程度地满足了周倩倩幻想中的愿望。周倩倩兴致勃勃地刚离开，钟海就接到了蒋丽君的电话。
“钟海，反了天了，真的反了天了，他敢要挟我，就他的身份，他竟然敢要挟我，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蒋丽君歇斯底里地叫喊道。
钟海不知道蒋丽君遇到了什么麻烦，就问道：“蒋姐，遇事要冷静，请你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然后再发牢骚也不晚。”
“那个该死的酸人刚走……”
“哪个该死的酸人。”
“就是张国云。”
“他怎么啦，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了，别一惊一乍的，我都被你乍出汗了。”
“张国云今天跑过来，他要我说服你先别向他要钱，我说我不做不到，你猜他怎么说，他竟然威胁我，说如果我做不到，他就败坏我的名声，你说，这人怎么这样，我要不是看他是你的朋友，我就直接像修理杨东那样修理他。”
钟海呵呵一笑，说：“蒋姐，杨东的事已经过去了，咱们就不提了，你也是嘴上说说而已，不会收拾张国云的，你下不了手。”
“所以我才要你下手。”
钟海摁下了录音设置。
“蒋姐，话可不能乱说，就凭他和你的关系，我敢对他下手么，你今天在气头上要我对他下手，等明天反悔了，你们在联起手来收拾我，我里外不是人，图个球。”
蒋丽君知道钟海顾忌什么，就低声地说：“姐的现状你最清楚，用你的话来说就是什么不择食，这个话题咱们就不说了，挺难为情的，我就想对你说，我和他就是那种露水的关系，你只管整他，别顾忌我。”
这个女人，心够狠的，前两天张国云还在和她在床上厮混，现在就翻脸无情了，幸亏钟海当初没着他的道，不然也不知道会落得如何下场。
“那你说说，要我怎么收拾他。”钟海问道。
“撕烂他的嘴，打断他的腿，剁了他的手，把他变成残废，最好阉了他，让他长长记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