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海听了这位副局长大人的谬论，笑得简直合不拢嘴，他往地上瞅瞅，好像要找什么东西，吴宏斌见钟海把愣头青的气势收敛起来，也想缓和一下气氛，问道：“喂，你找什么呢？”
“我找大牙呢，刚才笑得过火，把大牙笑掉了。”
“你在挖苦我？你不会是在找象牙吧。”吴宏斌借机巧骂了钟海一句。他把钟海当成了狗。
“不敢，听君一席话，我茅塞顿开，如蒙不弃，我也想给吴副局长讲个故事，就算和你做个交流吧，不知道吴副局长可否愿意听我胡侃两句。”
吴宏斌借着权利跑到一个女同志的宿舍，大谈特谈女同志的婚姻和家庭，恰巧被钟海听见，也怕钟海出了这个门在外边胡言乱语，正想和钟海套近乎，没想到钟海愿意和他交流，就一个劲的点头：“小同志，你别看我年龄比你大，但我最喜欢和年轻人交流，有什么好笑的故事你尽管说，我洗耳恭听就是，我再告诉你，虽然我是领导，但我在下属面前从来不摆谱，以后在私下里，你和聂主任都没必要把我当领导看待。”
钟海抱拳朝吴宏斌一晃，笑着说：“怪不得吴副局长能成为吴副局长，原来有如此雅量，那我就不罗嗦了，其实我要给你讲的故事是受到了你刚才关于吃饭的那番话的启发，据说过去有一个穷酸先生正在给学生上课时，窗外飘起了鹅毛大雪，但当时的气温并不低，鹅毛大雪在空中飞飞扬扬，落到地上却马上零落成泥成水，穷酸先生受到启发，忽然诗兴大发，就当场做了一首诗：“天上下雪不下雨，下到地上变成雨，变成雨来真麻烦，不如直接下成雨。”直接讲到这里，忽然听了下来看了吴宏斌一眼。吴宏斌张大嘴巴，等着下文，没想到钟海停了下来，就问道：“继续呀。”
钟海呵呵一笑，说：“我下边的故事有点不雅，我怕有辱吴副局长的视听，所以在没得到你的许可之前，我想先保留一段，且听下回分解。”
钟海越是卖关子，吴宏斌越是想听，聂小倩明知道钟海肯定在耍弄吴宏斌，就故意催促道：“别贫嘴吧，吴局可是专门主持后勤工作的，吃点饭烧点油，吴局只要大笔一挥，就是违规也不算违规，你如果现在不满足吴局的好奇心，当心他以后给你穿小鞋。他做的小鞋使用的材料可不是普通的材质，不是布，也不是牛皮，而是钢铁，给你穿上之后再加一把锁，想脱下来都难。”
钟海把鞋子脱下来在吴宏斌眼前晃晃，正正经经地说：“吴局，你好好看看我穿多大码号的鞋子。”
吴宏斌没有意识到钟海在调戏他，把脸往鞋子跟前凑凑，看看里面的码号，说：“这小子这么大块头才穿41码号的鞋子，没想到，真是没想到，聂主任，你也看看，这家伙的脚多小，难怪他说不怕给他穿小鞋。”
钟海把鞋子往聂小倩的脸前凑凑，聂小倩知道钟海的用心，就把头躲到一边，并捂住了鼻子，说：“臭死了，我可不上你的当。”
吴宏斌听了聂小倩的话，才意识到自己上了钟海的当，但又不愿意说出口，就催促道：“快点，后来呢。”
钟海往下一蹲，学着学生被老师提问时举手的样子，把手高高地举过头顶，说：“报告老师，我也做了你一首诗，不过是学你做的，我想念给你听听，希望老师批评指正。”
“这位同学表现不错，请站起来，把的诗念给大家听听。”吴宏斌被钟海逗乐了，指着钟海高兴地说。
钟海站起，清清嗓子，然后低头做沉思状，说：“曹植七步成诗，我只要五步，老师你听好了，我可要献丑了，老师吃饭不吃屎，吃到肚里变成屎，变成屎来很麻烦，不如直接吃成屎。吴局吴老师，学生不才，依样画瓢，班门弄斧了，请你指教。”
钟海笑着，面对吴宏斌，给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吴宏斌这才感到上了钟海的当，黑着脸忽地站起，训斥钟海，道：“乳臭未干，竟然辱骂领导，信口雌黄，可憎可恶，简直可憎可恶。”
着假装受到委屈，皱眉眉头辩驳道：“吴局，我只不过想给你讲个笑话，没想到要惹你生气，我的确不是骂你的，你刚才把工作和吃饭联系到了一起，我也受到了教育启发，所以就想卖弄一下，这也算穿鞋没底，露一小手儿，其实我不是我学得好，只是你教得好，如果你认为我在骂你，请你给我两个耳光，我保证，你打过右脸我给你左脸，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钟海的油腔滑调彻底激怒了吴宏斌，他指着钟海的鼻子，气得半天没说出话来，接着转身，正对着聂小倩，说：“是谁把这个小混蛋招到办公室的，请你马上给我把他辞退了。”
聂小倩从床沿上站起，显得手足无措，低声地说：“吴局，你别生气，他是顾局招来的，不是我招来的，你是局长，你要辞退他，现在就可以辞退，我不敢发表任何意见。”
“乱弹琴，简直是乱弹琴，你小小年轻油嘴滑舌，油腔滑调，目无尊长，更目无领导，你等着，我饶不了你，等顾局回来，我一定会要求他开了你。”
吴宏斌发完牢骚，歪歪咧咧摇摇晃晃甩袖而去，聂小倩走到窗前，看到吴宏斌走出了办公楼，一手捂着嘴，一手指着钟海，说：“高，太高了，骂人不带脏字，你这么一闹，既给了吴宏斌难堪，又替我解了气，我从来不崇拜任何人，不管他是哪类红人，但从今天起，我改变我为人的准则，你就是我的偶像，唯一的偶像，钟海，我真的好崇拜你。”
看着聂小倩喜笑颜开，钟海的两个腮帮子高高鼓起，眼睛眯成了一道缝，说：“聂主任，有你这样的粉丝，不知道是我的福气还是我的晦气。”
聂小倩没想到钟海会冒出这么一句，神色黯然地问道：“钟海，这话从何说起。”
聂小倩抬头看着钟海。
钟海不知道聂小倩为什么要看他，更知道她在钟海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但钟海却在聂小倩的眼睛里看到几分无奈和忧伤。聂小倩整个脸庞浮肿，右眼的一侧还有一道隐隐的指甲划过的痕迹，因为涂满了脂粉，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而她的眼底也布满了细密的血丝。血丝交织在一起，就像一个蛛网，而钟海经过缩小无数倍的映像就处在蛛网的环卫之中。
“从何说起？就从你身上说起，我问你，我昨天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听。”
聂小倩被钟海这么一问，两只眼睛突然眨了一下，紧接着，两点泪光突然盈盈地闪动起来，并在刹那间变成了两颗水珠，突破防线从眼眶里滚落出来。
眼泪流经脸颊，汇集在下巴，吧嗒吧嗒地滴到了地上。
“好了，别伤心了，又不是小姑娘，先笑后哭，两眼挤尿，我可是来看你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为了我名声的清白，请你给你的眼泪下一道命令，别再让它肆无忌惮地流淌。”钟海强装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说。
聂小倩擦擦眼泪，勉强地笑笑，说：“你越来越幽默了，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你不想听，我还不想说呢，刚才的一幕你也看到了，吴宏斌这人其实并不坏，他就那样，我不是不想给他难堪，可我的难堪只能表现在语言上，不能让他太难堪。”
“为什么呀，做人不能没有原则，尤其是女人在受到侵害的时候。”
“我不给他难堪自有我的道理，他想归想，想了也是白想，这种人，即使他不看你，也会在脑子里想，你能不让他想么，不能吧，漂亮的女人走在大街上就给人看的，男人产生非分之想，那是男人的事，与女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哦，我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有人想吃肉了，恰好看见了一头猪，他想把猪杀了，但又没逮住猪，猪跑了，但猪一点也没埋怨他，是这样么，你说一千道一万，我就不明白，他把手都搭在你肩膀上了，你为什么不给他来个下马威，比如扇他一个耳光或者做点其他反抗的表示。”
“你是不是特别想知道别人的隐私？既然你一再追问，我就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免得你晚上睡不好觉，白天吃不下饭，实话告诉你，在公安局能得到提拔，就是因为他，我再告诉你，主任调走了，按照不成文的规矩，下一步公安局就要提拔一个另外一个主任，而提拔副主任是要经过局领导集体研究的，难道你没看出来我十分具备当办公室主任的资质和天赋么，我可不想让他在研究会上投我的反对票，这些你该明白了吧。这话我从来没对人说过，你是第一个，希望你替我保密，别把我卖了，不说这个了，请问，那位姑娘怎么样了。”
对于聂小倩关于吴宏斌和她之间恩恩怨怨的那番话，钟海不能说聂小倩的做得对，也不能说他做得不对，总之一句话，钟海没有资格对聂小倩的私生活包括她的心理活动指手画脚。
既然聂小倩关心起王红妹，钟海就顺着话茬把昨晚到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比较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令钟海没想到的是，聂小倩听了不但没有对可怜的姑娘表示极大的同情心，反而笑着说：“有因就有果，好因结好果，坏因结坏果，因果报应，丝毫不爽，我几天早上就把围绕着王红妹发生的事给顾局说了，顾局听了差点拍坏了桌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