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涵继续坚持她无礼的要求。
“我说过，我从来不给女人捡鞋子，至于我和红荷的关系，你不必操心。”
“红荷患有脚气，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可没有脚气，你肯抱患有脚气的脚，却不愿给一双正常的脚穿鞋子，你分明就是看不起我。我只是要你给我捡鞋子，又不是要你泡我，你怕什么。”
“我倒是想泡你，可我不敢，怕红姐知道了一脚踹了我。”
两人正在斗嘴，三个人从公园门口走过来，其中一个光头顶着灯光歪歪咧咧走到双杆中间，两臂架在双杆上，一边做着摇摆动作，一边说：“他不给你捡鞋子，我给你捡，我最喜欢给女人捡鞋子，我不嫌弃你患有脚气……他不泡你，我来泡你，只要你愿意，我天天泡你，只能把你泡得身软如泥，欲死欲活，你高兴，我也高兴，咱们两个都高兴。”
显然，光头已经听到了钟海和阿涵刚才的谈话。
“那就捡呀，捡起来再给本姑娘穿上，我就服你。”
“我不要你服我，只要你奖励我。”
“小子，你想要我用什么方式奖励你。”
“只要是你的奖励，无论是什么，我都能接受。”
“好，你先给我捡鞋子。”
“你男朋友要吃醋呢？”
“他不是我男朋友。”阿涵说。
“哥们儿都听见了，你要他泡你，他都不肯，怎么会是你的男朋友。”
光头把手臂从双杆上撤下来，一弯腰，捡起了阿涵的鞋子，举起来对着灯光看看，说：“不错，是一双好鞋子……你大概不知道，我就喜欢好鞋子，来，我给你穿上，你要是一双破鞋子，我就扔到河里……扔到河里。”
光头弯腰，真的给阿涵穿鞋子。他的两个同伴走过来，站在光头身边，说：“喂，哥们儿，她看着是好鞋子，未必是好鞋子，有的鞋子吧，外边看着光鲜亮丽，其实里子全破了，要我说，你还是赶紧把鞋子扔到河里，别弄脏了你的手，再把病菌传染给我们。”
这是喝多了来找茬的，钟海预感到，一场殴斗可能在所难免。
光头一边给阿涵穿鞋子，一边仰脸盯着钟海。在灯光的映照下，钟海看见一张满脸横肉的脸，还有一双细小的眼睛。
“谢谢你给我穿好了鞋子，你可以站到一边了。”阿涵说。
但光头依然没站起来。
“你不是说要奖励我么？”
光头说着，开始抚摸阿涵的小腿。令钟海感到奇怪吃惊的是，阿涵不但没吱声，竟然也没躲避。
“摸，继续往上摸。”阿涵说，“这就算我对你的奖励。
光发出了霸道的笑声，但紧接着，哎哟声代替了笑声。钟海再看光头时，他已经坐在了地上，一双手捂住了一只眼睛。原来，就在光头得意大笑时，阿涵突然用脚亲吻了他的脸，刚好亲吻到了一只眼睛。
“死人呀，上。”光头向了他的两个伙伴发出了指令，其他的两个人分别向钟海和阿涵扑过来。随着一声惊叫，阿涵从双杠上掉下来，扑向阿涵的年轻人揪住阿涵的头发把她按在地上，一边骂阿涵婊子贱人，一边把手伸到了阿涵胸前。阿涵惊叫，大喊救命。
钟海麻利，眼看光头的另一个同伙扑过来，两手撑起双杆，迅速摆动自己的双脚，两只脚先后踢到对方的胸前。对方哎哟一声，倒在了地上，捂着胸口动也不动。
钟海沿着双杆向阿涵这头跳过来，纵身跳下，一把揪住正在地阿涵耍流氓的流氓的头发，猛地往后一拽，又顺势一提，那人来不及惨叫，就被钟海重重地摔在地上。
光头看着自己两个同伴都被钟海制服，顾不得眼睛的疼痛，突然站起来向钟海扑过来。钟海转身，来不及出手，就被光头迎面抓了一把。钟海脸上感到火辣辣的疼痛，一个摆拳打出去，光头沉闷地哼了一声，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打个滚重新站起，把腿就向公园门口跑去，跑到公园门口，才站住，并回头指着钟海大叫道：“小子等着别走，老子这就打电话叫人收拾你。”
“老子在这里等你三天，怕你的是王八。”钟海回敬了一句。
两个人先后从地上爬起来，怕再次挨揍，相互照应了一声：“走。”于是，向公园门口狼狈逃窜。
“把我拉起来呀。”阿涵躺在地上，把手伸向钟海。
“这就是你发嗲的好处，地上凉快，你反省吧。”
“你没长眼睛，是他们主动来骚我的。”
“你不让我给你捡鞋子，他们怎么会看出来你的轻浮……摸摸摸，还让人家摸，往上摸，你就那么喜欢被人摸，下贱，我见过下贱的……”
“我替你说了吧……可就是没见过像我这么下贱的。”
钟海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但出于对女人的人文关怀，还是走到阿涵身边，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就在钟海要松手时，阿涵看着钟海的脸，突然睁大了眼睛，说：“你的脸，你的脸怎么啦，被他们抓破了吧，好奇怪呀，脸破了没流血，你不会没血液吧。”
钟海本能地摸摸脸，脸上的胡子带着一层皮沾到了手上。当钟海意识到自己可能破相时，已经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钟海转过脸去，想掩饰自己的真实面目，遗憾的是，虽然灯光朦胧，但阿涵已经认出，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钟海。钟海转过身去，并且捂着脸，想搭讪几句后马上离开，可是，无论钟海转到哪里，阿涵就围着钟海转到哪里，目不转睛地盯着钟海看，还想把钟海捂在脸上的手拿开。
“司先生……能让我看看你呢，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关心你一下，你为我挨打，我要不关心你，你会看不起我的，我的良心也过不去，让我看看你的吧。”
“又不是相亲，有什么好看的。”
“我觉得你像一个人，身高，声音，脸，都像，我想验证一下，可以么。”
“看看看，我让你看个够，没见过这么潇洒的男人，我不是司先生，我叫钟海，和你打过交道。”钟海把手从脸上放下来，正面对着阿涵。
阿涵终于确定了眼前站着的人就是钟海时，往后退了两步，指着钟海，惊恐地结结巴巴地说：“是，没错，是，没错，你就是钟海，你就是钟海，你就是那个曾经唆使我给你作证的钟海。”
“我就是钟海，怎么啦，吓到你了吧。”
“不是吓倒了，是吓死了，你说，你为什么要这样伪装自己，为什么要把我和红荷那个脑残的侄子撮合到一起，你到底安的什么心，说呀，都急死我了。”
阿涵还在后退，看样子如果得不到钟海满意的回答，随时都有逃跑的可能。
“你说呢。”钟海一边和阿涵搭讪，一边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绕到阿涵的背后。
“我害怕，我不敢说。”阿涵战战兢兢地说。
“害怕，你竟然知道害怕，害怕也得说，你先告诉我，你胆子那么大，收了我的钱还敢出卖我，你什么事不敢干，你怕什么，怕我先奸后杀，还是怕我把你卖了。”
“不是，我曾经出卖过你，是不是要报复我……你奸……我不怕，求你别杀了我，虽然我出卖过你，但我罪不至死。我这么年轻，你不觉得王死了挺可惜的。”
“哈哈哈，我原来以为你多么聪明呢，也只不过如此，脑子笨得像一头猪，蠢猪，你要是报复你，怎么会把你和红荷的侄子撺掇到一起，他们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红荷就不必说了，红荷的堂哥是黄赌毒队长，红荷的亲哥哥是纪委书记，这么好的家庭，我要是报复你，会把王坤介绍给你么。我要报复你，，就假借要我陪我出台，我会把你拉到河边……”
“那你为什么要装神弄鬼的。反正我还是害怕……”阿涵朝四周看看，神情惊恐不安。
“说说吧，你为什么以为我要报复你。”钟海继续追问道。
“那次你给我钱，叫我到中山派出所作证，可我惧怕红姐知道后惩罚我，所以我就把你卖了，这事是我做的不对，我明天就退还你钱，求我饶过我吧，我求你了，去年我在安达市，我的一个姐妹夜晚出台，后来就再也没回来，再后来，警察在一个公园的花池边发现了她的尸体，她就是被人先奸后杀的，还是轮奸，只要你放过我，我保证不再出卖你。”
钟海长长地笑了一声，拽着阿涵的胳膊向假山走去。阿涵浑身颤抖，一个劲地求饶：“海哥，知道我错了，可我罪不至死，你饶了我吧，我需要什么，我现在就能答应你。”
钟海把阿涵拽到了假山旁边，扶着她的肩膀，问道：“你看我像坏人么。”
阿涵拼命地摇头，说：“不像，就是全世界的人都是坏人，你也不能是坏人，你即使是坏人，我也不敢说你是坏人，海哥，饶我，我再也不敢了。”
“既然是我不是坏人，就不会做坏事，更不敢杀你，你别怕，虽然曾经出卖过我，但我不会报复你的，要报复你，也不会用这种手段。”
“那你为什么要装神弄鬼。”
钟海听阿涵屡次说自己装神弄鬼，不禁扑哧一笑，说：“你能不能说得好听的，我这叫乔装打扮，不叫装神弄鬼，再说，我不像神，也不像鬼，我就是钟海，我来问你几个问题，然后咱们再沟通，如果沟通不顺畅，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不坏你的事，但也请你别坏我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