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应该这样!夏侯永嘉的脸黑里透红,不是因为害羞,而是恐惧,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在施放“雕刻时光”的第一瞬间(因为时间已经暂停了,所以无法用秒来计算),她清楚地记得,阎本立是面无表情的。
而现在,她面对的是一个笑脸。那意味着,连“雕刻时光”都不能控制住阎本立。
果不其然,在她刚意识到这个问题时,阎本立的双手就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对手的双手开始用劲,但恐怕很快就能全身脱离时间的束缚了。突然,他感觉腹中一痛。
夏侯永嘉死死握住长刀的刀柄,并不断推进刀锋,灌注更强的力道。
双方都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谁先顶不住,谁就会先死。
这种僵持不会持续太久,两人都决心取胜,但赢家只能有一个。
为什么阎本立能挣脱“雕刻时光”的禁锢?是神迹,还是因为天选者的血脉?
第三种形式的神迹么?刚才巨大的痛苦引发了神的怜悯。感谢神可怜我这个恶人,毕竟对于神来说,善恶只是立场的问题。
当然,我根本不信什么狗屁神迹!我只需要力量,那种能让别人体尝我痛苦的力量!金元素也是,神迹也是,世界之扉也是!都只是我力量的一部分!如果神迹不下达那我就带着不甘死去;若是神迹下达,那我将怀着仇恨复生!
阎连科!也是!……我的力量!……吗?
夏侯永嘉感觉脖子充血,她的头被迫强行抬起仰望天空。天上乌云密布,忽然,有一道流光划破长空。
紧接着她耳朵一痛,随后大量的氧气进入肺内,阎本立居然松手了!
夏侯永嘉一屁股坐在地上,褐色的胸口一起一伏,她大口喘着气,感受呼吸的美好。
不对,阎本立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善罢甘休!夏侯永嘉警觉地抚住自己的耳垂,我的神魂水晶!
她抬头看着阎本立,此时阎本立的身体业已形成完整,但没有金属化,那把长刀甚至还插在他的体内。
他的背后似有炫彩光芒,那是神魂水晶的斑斓颜色。不光一颗,而是好几颗:李竽的戒指、泽兰的宝石、夏侯永嘉的耳垂,除了神魂水晶,还有退魔刀、驱魔之刃的碎片。夏侯永嘉再看一眼怀中,果然,项链上的翡翠之心碎片也不见了。
那些神魂水晶环绕阎本立,很快,像是被破坏的物品在倒放一样。它们明明形状各异,但就是那么的契合,就像魏格纳的大陆板块漂移说,仿佛原本就是在一起的。一盘散沙变成铁板一块。
神魂水晶们和各种碎片互相拼接,逐渐形成了一柄宝剑,一柄苍蓝透白的长剑。的确,七色光芒汇聚起来,理应是白光。
不会吧……难不成……那是……
那是……英魂之刃!
暗金色的剑柄透露出华美,整个剑身并不沉重,明明是一把死气沉沉的武器,却发出了令人心有余悸的轰鸣声,仿佛有一个活体被锁在了剑里。
“阎本立……很好……你做的很好!我终于出来了!”
英魂之刃一闪一烁,似乎有呼吸的能力,它发出阵阵低吟,这个声音的含义只有持剑者——阎本立能解读。
“你……藏在我体内这么久……你……究竟是谁?”
“我不是早就回答过你吗?我就是你啊!哈哈!别误会,我和你是异心同体的!你与我的利害关系完全一致!”
“你……我懂了……你是英魂之祖……你就是大魂师!”
“不!应该说……你才是大魂师!”
“……对……没错……我!就是大魂师!”阎本立仰天长啸,像是疯癫了。
不过,那柄传说中的英魂之刃是有缺陷的——它没有刃尖。阎本立一伸手,英魂之刃飞到他的手中。他不在意英魂之刃是否完整,紧握刀柄,提着英魂之刃,向前慢慢走着,慢慢走向夏侯永嘉。
阎本立缓缓地仰望天空,悠长地吐出一口气,夜幕下那口气泛出淡淡的血红色。
“活着……真好啊……”
夏侯永嘉紧盯着他,他既像是穷困潦倒的乞丐,又像是身心疲惫的君王。他瘦骨嶙峋,两颊深陷这种健康状态下他早该倒下了,那把刀还捅在他怀里呢,但他没有,有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支撑着他。
夏侯永嘉的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逃!快逃!”
是的,敌人是持有英魂之刃的阎本立,而她是时间暂停对敌无效的夏侯永嘉。两者实力悬殊,根本没有继续打下去的可能。
但她站了起来,喘气十分急促。阎本立看向她,他深陷的两个眼窝处黑洞洞的……不,根本没有眼珠!他瞎了,但他还有视力,两点红色的光芒凝聚在眼窝处,像两束鬼火,震慑人心。
夏侯永嘉曾读过一本典籍,上面说:人类最大的恐惧是来源于对事物的未知,不知道黑夜里潜藏着什么,所以怕黑;不明白闪电何时降临,所以怕雷;不清楚死亡是什么滋味,所以怕死……
既然已知对手的强大,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夏侯永嘉站起身,狂乱的风吹散她的漆黑长发。说真的,她的容貌说不上俊俏,只是身材性感。
劲风吹拂她小麦色的肌肤,此时的她,神情坚毅。既好似英灵殿里奔赴黑龙的女武神瓦尔基丽,又仿佛领导英国军队走向杰杰胜利的圣女贞德。
她开始迎风奔跑,不是向后逃,而是向前,冲向阎本立!
阎本立并没有过多犹豫,他举起英魂之刃,向前刺去。
“朔”地一声,阎本立和夏侯永嘉同时停住身子,两人只隔了一小段距离。
双方的背后几乎同时绽放出红色的花朵,喷涌出鲜血。
阎本立涣散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因为夏侯永嘉没有试图去闪避这一击,英魂之刃完美地贯穿了她的身体。
反倒是夏侯永嘉笑意盎然,好像穿刺她的不是刀刃,而是一针强心剂。她的双手沾满红色的、温润的液体,既有她的,也有阎本立的。
她冲了过来,不是送死,而是死死紧握住那把尚且留在阎本立体内的长刀。
“毕竟,我是一个老师嘛。”
说完,夏侯永嘉强忍着剧烈的疼痛,猛地往前又跑了两步,彻底和阎本立紧贴在一起。
长刀从刀尖到刀柄,一整根的,从阎本立的胸口经过心脏破体而出。
英魂之刃还在散发着幽幽蓝光,也几近整个刀身出现在夏侯永嘉的背后。
时间,在此刻开始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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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朋已经做好受死的准备了,但当他再度睁开眼时,只听“噔噔噔噔噔噔噔”七声,他并没有死。子弹因为轨迹的轻微变化,仿佛偏离原来的弹道,呈折现式射击。有的射穿水泥废墟,有的命中弯曲钢筋,留下了一个又一个黑洞洞的弹孔。
徐风雅还保持着斩击的姿势,“唰”的一下劈了个空。
福警官面露虚弱之色,气喘吁吁,半跪下来,维持“星阳变”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
梓海莘也站了起来,重新恢复了战斗能力。
阎连科倒是因为一直没有参加战斗,还得以保存完整的战斗力(虽然战斗力也不高就是了),他一眼看向父亲,惊呼:“夏侯老师!”
此时,阎本立和夏侯老师正相拥站在一起,看样子像是恋人之间的情热拥抱,实际上是死神与亡命者的无尽互搏!两人背后各有一把剑刃互相穿透对方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