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历史可以被人们记录开始,无数的谎言或是狂语,实际上正在一点点编织着人类的未来,像通往真理的红地毯上的针织纹路,像盘缚在几千年不断成长躯壳上的皮肤。
1957年,还是一名博士生的休·埃弗雷特发表了“我在这里,我在那里”的有关平行世界的观点,这仿佛是想要推翻这个世界本身的野心勃勃的设想,在学术发展水平站在世界领先水平的普林斯顿大学,不起眼的可怜,当初能看见并记住的可能只有这个世界本身。
这个理论在日后的科学界引起了一些争议,直接了当地简化理论,薛定谔方程始终成立,波函数永不坍缩,世界存在皆为合理,自己站在这里,却也站在那里。于是,或许是太多的科技行业到达瓶颈,一部分人类打算把研究的重点转移到平行世界这一尚未被有效证明的理论上来。
2019年,都柏林,利菲河岸,Fiona号帆船,几男几女靠在舱室的壁上,格外宁静,都柏林难得的晴天,阳光晒得让人感觉像是还在襁褓,忍不住想要缩起来睡一觉。
只不过,感觉莫名的安静,每周例行的半天假期,几个人却在,玩手机……刷推特的间隙夹杂着咔嚓咔嚓的拍照声,不用想也能猜到灵活的手指在电子屏幕里输入的肯定有类似于“今天的衣服和阳光很配呢”这种充满着现充气息的话语。
唯一盘膝坐着一直看书的是一个长发的大女孩,头发简单地扎在身后,末梢的一点垂到甲板上,阳光洒在蓬松的头发上好像金色的海。过了一会,她抬起来头,合上书本,看了看周围,手肘顶在腿上支起脑袋等了一会,最终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哇你们能不能不要在难得的假期玩手机哦,来一盘紧张刺激的桌游不好吗,跑团也好嘛,至少把那咔嚓咔嚓声关掉啊,这让我感觉自己好像还在实验室里!”
大家接着埋头玩手机,只不过几双低垂的眼睛同时向右方瞟了过去,被盯住的那个眼睛好像开始慌了,迫不得已地,一个手机的屏幕被它的主人按灭了。棕短发男人左手挡住一只眼睛的同时将额头撑起,右胳膊平直地一挥:
“哦我亲爱的周,请看着我这双迷人的海蓝色的眼睛,你不觉得这双眼睛需要见证一些什么让世界为之颤抖的事吗,比如,我今天的胸肌又获得了17个新的,额,那个词叫什么来着,上次你教我来着,你们国家说的那个,叫……”
这时身边人小声提醒了一句,紧锁的眉毛又重新飞了起来。
“哦哦哦,迷妹,对,迷妹,这就是见证,我不看手机怎么能知道这世界上又有十几个未来的王妃公主爱上了我呢,我……”
“停停停停停停!哇你这个人好自恋。”女孩赶忙把手伸到身前胡乱地挥舞着,做出猫挠状,仿佛面前这个自恋狂再多说一句她就会把那张脸抓成乞力马扎罗山的地形图一样。
不过这么一闹,气氛突然热闹起来了,大家又开始像平常在实验室那样,你一句我一句讲着只有他们才听得懂的梗。
“哎没办法啊,平常在实验室教授不让大家用手机的,现在都快2020年了哎,这世界上竟然还有像我们这样一周7天中有6天没有手机玩的人,这简直就是剥削,是奴隶主的行为吧。”
“不过周对拉尔夫还是没什么抵抗力,有时候莫名会觉得你俩挺配的。”几个女孩瞎起哄着调戏长发的东方女孩。
来自东方的名叫周的女孩张牙舞爪地和周围人打成一团,平静的河面因为船的轻微摇晃荡起了波纹,一层层向着远处的中心大桥推去。太阳又落下去了一点,分布在城市大街小巷的路灯一盏盏自动亮了起来,可能是自动系统出了点差错,又或者管理大桥的工作人员想着翘班赶晚上的约会,金色的阳光下大桥闪耀出霓虹的时间比平常早了一些。
周站在船上,看着远处的大桥,大桥类似船头处隐隐约约有着一道人影。帆船慢慢动了起来,朝着大桥渐渐驶去,一阵风笛声突然开始悠扬在利菲河上。
“这次是《Amazing Grace》吗,教授还信基督的?”拉尔夫靠在船舷上嘴里也轻哼着这首赞美主的曲子。
“不吧,你指望着一个坚信着人类可以创造世界的科学信徒去相信主会带来赏赐什么的吗?可能,只是想家了吧,听教授说过他父亲原来可是教堂的神职,小时候这个应该是拿来当做摇篮曲什么的吧,说起来也挺奇怪的,信神家庭里出了一个非信者,教授还挺有叛逆精神的嘛。”东方女孩手搭在船舷上,身体撑出一道成熟的曲线,嘴角的轻微笑意却还告诉人们她还有着属于小女孩的调皮。
“等等等等,难道在你眼里我们西洋人的信教者就是那种把自己搞的神神叨叨,强行把不信教的家人绑在火炉旁自己在一旁若无其事地念经?不信教就不允许后人献花的那种变态?”
“呃,我想法还没你这么激进……只是感觉宗教家庭的孩子从事科学行业的不会很多吧,多少都要受到一点影响,探究世界不止会对自己造成巨大的负担,也会对这个世界造成太大的影响,而你不知道这些影响会是好的还是坏的,安于现在肯定是最稳妥的,所以迷茫中止步不前……”
(拉尔夫:喂,感觉纯粹是误解吧,是误解吧)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听完你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之后,要不要一会共进晚餐呢,中二病小姐?”
“不,我拒绝,中二病先生。”(冷漠脸)
都柏林的夜要降临了,雨开始一滴滴地打在河堤上、船帆上、公路上,难得放松的鸟儿们累了,叽叽喳喳成群拥挤着回巢,桥上的笛声也平息了下来,风衣用波浪抖了抖粘着的尘埃,转身离开。
2个月后,2019年6月23日,这一天对于这个小研究所的人来说是意义重大的。
“教授!教授!教授!”
匆乱的脚步声和着急促的呼吸回响在玻璃城堡里,每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起来,议论声纷纷响起,每个人都感觉,平静枯燥的日子或许,要挥手说再见了。
“北纬29.67度,东经103.96度,是,是华夏!”
“华夏,锦城。”
飞机像黑色的鸟张开布满尖锐的羽毛的翅膀,东南的信风伴着闪烁的红光凶猛离巢,朝着那个繁荣的神秘国度席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