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灼热的骄阳下,翊府的练武场仍是与昨日一般人头攒动,来演武场观摩凌耀与玄虎切磋的学堂子弟们,爆发出一阵阵喝彩之声。
“嚯!”在一阵惊呼的喝彩声中,凌耀又奇迹般的躲过了玄虎的必杀一击。
“你看,凌耀师兄昨天能让玄虎身陷险境,还真不是侥幸。”
“话虽如此,但是凌耀这打的,有点,刁钻无赖阿。从上场到现在一百多招过了,全是只守不攻。也不近身。”
“这守也有守的本领,本身天罡战意最强的便是这守御。以玄虎这么凌厉的剑气,让你去,你能守住十招吗?”
“我可不行,怕是三招就满地找牙。”
翊宣听着旁边诸人纷纷的议论,似笑非笑的说道,“听说我们凌耀师兄,昨天在藏书阁临时抱佛脚,练了一夜没睡,这临阵磨枪到切磋开始,你看他眼圈发黑,也是难为他了。”
“我看凌耀师兄这几路守招下来,颇有章法,硬是让玄虎几个杀招无功而返。翊宣师妹,你说凌耀师兄这,还能撑下多久?”
“哈哈,“翊宣大咧咧的笑道,“还能撑下多久我不知道,但是我猜他之后一招必定是,嗯......”
“日薄西山”,“朝晖化羽”,“孤城纤绝”。
“哈哈,全对,太有意思了。”
旁边听到了翊宣说话的人都是大吃了一惊,没想到翊宣嘀咕了几个招式下来,连连猜中了凌耀眼下的几个招式,像是二人早就协定通过气了一般。
“没想到翊宣师妹凝冰诀的造诣斐然,就连天罡战意这脉功法,师妹也是了如指掌阿。”
“嘿嘿,不敢不敢,师兄过誉了。”翊宣心下好笑,自己哪有能耐可以逐个猜出凌耀的发招,只不过是......
昨天自己离开藏书阁后,凌耀便一夜没有出来,听学堂的人说凌耀一直在苦练,以应付今日的比试,直到今天午后,这也难为他了。
翊宣心中笃定是那个叫做姜凡的书童给凌耀布置了什么鬼点子。果然,比试过后,别人凝神盯着演武场上,而翊宣一直留意着台下的姜凡,姜凡一直给凌耀打手势,凌耀每次都跟着姜凡的手势出招,以至后来,凌耀根本不看玄虎发的什么招数,两眼余光就一直盯着台下姜凡的手。
而一百余招过后,翊宣差不多也读懂了姜凡的“手语”,固而可以,挨个挨个报出凌耀的拆解招数。
但越到后来,翊宣越是对姜凡这个书童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原先只想他棋艺一道上很有天赋,却没发现居然是个多方位的天纵奇才。对澜族“玄天剑意”和“天罡战意”两脉功法的了解、领悟到了这种程度。
要知道,玄虎在玄天剑意上的修为,远远超过了凌耀的天罡战意,可以说对上凌耀是上克下,但姜凡居然可以以弱抗强,只要玄虎一个起手,便可以猜到他的出招,以及后招,马上想到了应对之道,这可以说是匪夷所思了。
而这边,玄虎已经是战的气涌如山,怒不可遏。这凌耀明明修为上与自己相距甚远,硬是凭着招式上取巧,让自己频频使将的剑气杀招,犹如石沉大海,无功而返。
玄虎眉头紧皱,没想到这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居然如此高明。又几招过去,玄虎心下明了,对方对自己的招式已是了如指掌,虽然没法赢过自己,但是只靠着见招拆招,是没办法在招式上迫得他落败的。
想到此刻,玄虎心生一计,然后抿嘴浅笑,看你小子这下还有什么办法。
凌耀正应付玄虎犹如暴雨连绵的招式,苦于支撑之时,只见玄虎往后忽闪,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拉开到了数丈,之间玄虎右手竖握剑把,左手捏了个剑决,抵住神剑三寸。
凌耀深呼一口气,心下凌然,“果然被姜凡猜到了,玄虎久战难克后,用了‘蓄剑式’。”
这“蓄剑式“的精要,顾名思义便是一个蓄力,蓄力一般花费持剑者三息到十息之间,蓄力时间越长,之后的招式所绪带的剑气越盛。
玄虎自与凌耀过招以来,屡屡招式被化解,知道对方在招式拆解的精妙上,远胜自己,但同时,凌耀修为不深,功法造诣不足上的弱势也是暴露无余,所以凌耀断不可能与自己对攻战胜自己,只是想着久战之后,两相罢和。
这‘蓄剑式’蓄力之后剑气威力虽大,但也有个弊端,蓄力需要三到十息的聚气时间,高手对招,哪能给对方留着这么长的空挡,所以这招也一般平时在切磋对招时用处不大,只是堪堪作劈山之用。
而此下,凌耀只守不攻,这招却是个妙法。
玄虎此下是想用排山而来的剑气,笼罩全场,让凌耀避无可避。
十息过后,玄虎轻起剑决,跃身一剑,”小子,看招!”只听玄虎大喝一声,一股霸道无匹的剑气,随着剑招直击凌耀。旁边围观的诸人也是被这剑气威势所慑,一脸骇然。
反观凌耀这边,已是严正以待,双手成圈,护住门户,全身突然紫气暴涨。
“怎......怎么可能。”玄虎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只见自己的剑气凝结成一道金光剑影,劈向凌耀后,剑气犹如春泥入土一般,被凌耀身上的紫气化去了,凌耀的双拳,如同黑洞一般,吸去了刚才这招的所有剑气。
“玄虎师兄,小心了。”剑气化去后,凌耀双拳递出,掌风扑面而来,玄虎翻身纵越,正面躲过掌风。
但因为玄虎从未想过凌耀能拿出对自己有威胁的杀招,所以心下托大,没有专心御敌,没料到这拳劲如此刚猛。
玄虎被拳劲扫中后,难以招架,整个人被击退后飞了起来。
周围的人大嚷一声,没想到凌耀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拔得头筹,伤到了玄虎。而玄虎当下却没在意自己被击飞后的窘态,心下还尚自庆幸,若刚才正面硬接的话,估计这下怕是得重伤了。
“奇怪。”玄虎嘀咕,这掌风所蕴含的,竟是刚才自己攻向凌耀的剑气。
玄虎惊疑间,看向凌耀。只见凌耀此刻已是满眼的血丝,脸色煞白,面若死灰,嘴角已是鲜血淋漓,看样子,已是勉强站定。
“该死”,凌耀心中叫苦,“没想到这反噬之力,这么强。”凌耀刚才这招,叫“移花接木”,并不属于四脉功法中的任何一种功法,而是出现在澜族一位不知名的前辈所著,一本十分偏冷的武学书刊中。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
这个招式,可以在短时间内聚笼对方的杀招中的剑气或内力,然后反戈倒击。但同时,自己也会受到反噬之力。
“看样子,还是得输阿。“姜凡昨天让凌耀苦学一日一夜的,便是这招了,姜凡本想这唯一制胜的法子,便是玄虎大意间,正面硬接或者根本无视凌耀整场切磋这唯一的攻势,本来就是心存侥幸的打法,取胜的可能原本就是微乎其微。
凌耀现下已经是站立不稳,眼看是没办法再战了。侧眼看向台下的姜凡,只见姜凡两手急挥,然后又作双手合十状,意思是“打不了了,快点认输。”
但此刻自己已经是神志晕眩,周身无力,除了站着,竟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想说句认输不打了,话到口边,却没了力气喊出。
而其他围观的人却仍以为,双方激战正酣,真正的决斗即将上演。
“好!”
“厉害阿,凌耀!”
“凌耀加油!”
加油你个鬼,我命休矣。凌耀眼看玄虎此刻已然又是一招“蓄剑式”,他倘若仍有半分力气的话,真想说一声“玄虎师兄饶命”,又或者说“师兄你别蓄力了,上来轻轻把我推倒就成。”恍惚间,已快是人事不知。
姜凡也正着急,这下可把凌耀害了,十息之后,玄虎发招,怕是凌耀连小命都难保,得赶快阻止这场比试才行。但自家人知自家事儿,就算是现在自己冲到场中,帮凌耀挡下这一剑,也只是多搭上自己这条小命和凌耀陪葬而已,毕竟自己一届凡胎,没有习过任何功法。
演武场上,玄虎待要出剑,凌耀站定在原位仍是一动不动。众人好整以暇,正要看着凌耀如何再一次转危为安创造奇迹,丝毫没人注意角落里面色冷峻,十万火急的姜凡。
弹指一发间,一道金光闪过,如同飞纵疾驰的流星落入演武场,与此同时,玄虎一剑劈下,剑气汇成的耀眼光芒令人无法直视,整个演武场一声轰鸣振聋发聩。
待得场上响声渐消,金光散去,众人再看向演武场中,玄虎和凌耀仍然站立远处,这惊天一剑后,场上竟与与刚才一般无异,只是二人之间,凭空多了一人。
这人长发飘逸,身躯凛凛,剑眉星目,手中握着一柄未出鞘宝剑,泰然自若间仍是让诸人觉得气宇轩昂。
周围刚才还饶有兴致观摩凌耀玄虎切磋的人,无不被场上这位不速之客所吸引,此人出现的太过骇然以至于大家忘了刚才玄虎凌厉的攻势是如何烟消云散的。
而几个认得此人的玄氏子弟像是遇到了什么了不得是事情一般,兴奋异常,大声说道,“是玄枫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