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冬天上午7点左右,在郑州市某一条小巷上,中老年人穿着应季的羽绒服,哈着热气穿行在不算繁华的小街,沿街的小摊车飘散着早餐的香味,几辆送学生上学的电动车匆忙的拐入主街消失不见。楼上的上班族窗户里传来阵阵闹铃,一息后伴随着东西撞地的声音消失在一阵纷杂的吵闹声中。
一户向阳的底楼小院里,沐浴着初升的太阳,暖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向屋内,却未让屋中的人们停止争吵。
屋内装饰和摆设不算奢华,很宽敞却一尘不染的客厅,错落有致的家具,让屋子充满生活的气息。靠窗的连体沙发前面一张玻璃面茶几将对面的连体沙发隔开。连体沙发上坐着6个人,偏向对面的茶几上放着三杯冒着热气的茶水,证实着客人的身份。
“你们凭什么让小乐跟他母亲见面,我们养他容易吗,吃喝拉撒,缝衣做鞋,都是我一针一线的的做出来的,她呢?她在哪?小乐生病的时候是我一分一秒的守着,她呢!小乐上学淘气打架闹事,是我跟人家道歉赔礼,她呢?还打电话,还找到王家庄,还给大队书记打电话,要脸吗?小乐要是跟你们了,我大哥怎么办?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大字不识一个。”
对面沙发站着一位穿着花棉袄的女士,衣服干干净净的,瘦小略弓的身子,皱纹布满黑黑的脸庞,一头从未细心打理的头发掺杂着银灰色的发丝,此时正在指手画脚吐沫横飞的说着,脸上气的通红。
“她姑姑,你别激动,我们没说要小乐,就是让小乐跟她妈妈见见,再怎么说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母子相见是应该的,你别激动,坐下喝点水”
靠窗沙发上的女士穿着呢子大衣,烫过的头发慵懒的依附在耳旁周围,姣好的面庞透着一丝红润,略显富态的身段绕着黑色的筒裙,斜坐在沙发上。她温和的劝说着对面的女士,说明了她就是这屋子的女主人。
“对,对,喝点水,你们大老远来一趟也不容易,是吧,都别激动,好好谈,又不在这一会的,我中午定了饭店,请你们去吃一炖,晚上也定了房间,不行今天就住下。明天继续谈嘛!小娟就是想见见孩子了,让他们母子见一面,保持个联系,小乐有什么困难也好说嘛!他妈妈总不能看着孩子苦吧,再说我也是小乐的姥爷,你们别把我们当敌人”
靠窗沙发上的男子也说话了,略显臃肿的身材,看起来60岁左右,戴着一副眼镜增加了许多斯文气息,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在城市里居住了很久的人。
“我再说一句啊,以己渡人嘛,小娟怎么到你们村的,你们设想成自己闺女,别老是以你们的角度考虑问题是吧,别生气,别激动,我就是说说这个意思,没别的”
刚才的男子摆摆手让有些激动的对面女士坐下。
“仇焕玉,你别说话,我跟亲家说,看你的报纸去。”富态女士把男子赶走,往一边挪挪,给身旁瘦小的女子腾出空间。
“他姑父,你也说说,小乐他爸!都别拘着啊,喝水啊,都凉了。”
“书娟,我叫蒋东康,是小乐姑父,你可能没见过我,你来他们村的时候我跟四妮还没结婚,你们的事啊,我也知道点,四妮也跟我说了,你也不容易,谁家闺女摊上这事都难受,是吧,现在是孩子的事,我家就生了一个闺女,现在也19了,说为小乐也不是假的,原来也想再要1个,赶上岳父去世,岳母身体也不好。就一直拖,过了两年岳母走了王春生也不会照顾孩子,四妮就天天往王家庄跑,孩子大点后还上学,也就没再要,当自家孩子养,这养了20年,孩子大了,你们突然打电话说要见孩子,四妮和我心里都不好受,她大哥老实不说,没本事,不识字,不会算账。他能做的就是种那几亩地,他现在也50了,还能种几年,孩子大了准备让他养老呢,你这边一打电话跟你们亲了,谁顾他,我也47了,四妮也45了,我们也照顾不动他。家里的小朵过几年嫁了我们说不定也要小乐照顾。你们是城里人,比我们懂的多,我说的你也应该了解”
张广印坐在对面沙发中间,对着对面低着头的女孩说着。
“我知道,我叫你一声妹夫,我认你们这对亲人,小四虽然当时对我不好,我也不怪她,小乐是我掉的肉,我也想他,我天天想……呜呜……”
叫书娟的女孩坐在对面说着说着哭声来。
“好了,好了,你去卧式休息会,孩子他爹,你把小娟送屋里休息会,那个药就先别吃了,过两天再说”
富态女子大声对着仇焕玉去的地方喊着,又对着对面的亲家说:“小娟从回来后没几年就抑郁了,整天忧心忡忡的,就一直没好过,现在是她比较好的状态了。以前她自己的房子楼层太高,也没人照顾,我怕她想不开。就接过来在我家一起住,前段时间看她状态好,她说想见乐乐,我就帮她查,查到王家庄电话后我耶没敢跟她说,怕她再复发。谁知道她自己找到了给王家庄大队打电话,我实话说,我真不想她再跟以前的事情挂钩,太残忍了,我自己想想都害怕,她当时才18岁啊”
“妈,你别说了,我没怨过他们,我只怨我当时不懂,我恨拐卖人口的贩子,我恨王春来,要不是他……,我就想见见乐乐,那名字是我起的,我就想看看他现在是不是好好的成长。”
仇书娟眼眶红红的从卧室走出来,后面跟着仇焕玉,慢慢的坐在沙发上。
“王春生,你别莫不知声的,你个孬种,依你们庄的话说到你们庄上的南蛮子那么多,也没见庄里人欺负她,还不是人家有男人抗着,怎么他们就欺负我,他们欺负我你也不管,你还是个男人吗?生了乐乐后,我想好好过日子,准备认命了,你呢,能干啥,啥都要你爹你妈帮,有事没事找妹妹,地里活干不利索,挣钱也不会,彻彻底底的窝囊废,我认妹夫、四妮、乐乐,我打死都不会认你这个男人,你就不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