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轻盈讪讪地收回手,笑得十分尴尬。而始作俑者苏烈却完全无知无觉。我有些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也太直接了吧?怎么能这样回绝女性的主动示好呢?一般这样的人分为两种:一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高高在上,可以毫不留情地践踏别人的尊严和面子;另一种就是不食人间烟火,很少和人接触,以至于不知道该如何委婉地回答才好。而这位苏大帅哥,显然是这两种人的结合体。显然,我也对这种人不存在好感。
兴许是感觉到了我恶狠狠的目光,苏烈朝我偏偏了头,扫了我一眼。那眼神真是凛冽呀,跟腊月的寒风似的!一向心里承受的很强的我在这样的注目中,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受到严重刺激的何轻盈没办法把满腔的怒气撒到苏烈身上,自然而然地就转移了目标。她瞥了一眼站在一旁憋着笑快憋出内伤的惠延,不怀好意地一笑,声音抬高,尖声尖气地说道:“哟,惠延,你现在混出息了啊,都能请得动在业内声名鹊起的室内设计师了,真是了不起啊!”
惠延不知道轻盈为何转变这么迅速,不仅转变了声音语调表情样貌,还转变了进攻对象!但是他敏锐地捕捉到了空气中的危险气息,于是尴尬地一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和苏烈之前就认识,关系也不错。这不是公司那边正好要重新装潢一下,我就请了苏烈来帮忙,仅此而已。”
“不不不,您千万别谦虚!”轻盈夸张地伸出右手食指,在惠延面前晃了又晃,“您说您老是这么谦虚干嘛呀?想当初您被周天遇一脚踢开,之后大学又选择了IT专业,我吧就特别目光短浅地以为您这一生就是个挨踢的命了!哪想到风水轮流转,挨踢界的精英如今也混出头脸了!”
何轻盈同志这一番说辞杀伤力何其强大!惠延同志瞬间小脸惨白,从一颗欣欣向荣的向日葵变成了一朵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地发蔫的小花!说起来当年被周天遇甩掉的事,那可是惠延心中久久不能磨灭的致命硬伤!他和季北辰都是被折腾地遍体鳞伤的受害者。好在北辰遇到了我,得以从苦海中解脱。但很显然没有人来解脱惠延。加上他和周天遇在初中时就已经开始拍拖,时间和空间上都胜过北辰和周天择,所以惠延对此事一直不能释怀。
而轻盈就是最看不惯惠延那一副被人抛弃了依旧自己沉浸在无尽的悲伤中不能自拔的人!当年她一直鄙视着惠延和季北辰,鄙视他们两个风华正茂似水年华风流倜傥风魔万千少女的大老爷们,被两个无情无义的女人搞到垮掉!而后来季北辰被我解救,脱离了苦海,轻盈的鄙视就通通转移对象,跟高利贷似的利滚利地滚到了惠延身上。
惠延咧嘴扯出一个比哭还惨兮兮的笑,颇为苦涩地说:“轻盈,你的嘴巴还真是从来不饶人的……”
“我怎么不饶人了?”轻盈听了这话,一百个不愿意,于是更加盛气凌人,仗势欺人,“我说错什么了吗?我这可是夸你呢,夸你从被甩的阴影中走了出来,闯荡出一片大好前程,我怎么就不饶人了我?”
而我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不为别的,就为着惠延一直跟我挺铁的,而且我跟季北辰能在一起,他功不可没。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看着有人拿刀子在他伤口上不断地划,还又撒盐又撒辣椒的!于是我咳了两声,扯了扯轻盈的衣袖:“那个,再继续说下去,咱们点的东西都凉了,这是浪费,是可耻的……”然后趁着两位男士不注意,赶紧与她耳语两句,“东西凉了倒是没关系,主要是这里的东西那么贵,你的工资可是你的血汗钱!”
视金钱如生命的何轻盈一听这话,立马没了继续讽刺挖苦惠延的心思。她也悄悄地埋怨我:“你怎么不早说啊?”
我正要开口辩解,却听到冰山帅哥苏烈冷不防地开口对惠延说:“我也饿了,去吃饭吧!”
惠延用看着救命恩人的感激眼神看着苏烈,点头如擂鼓:“走,走,去吃饭!那什么姚遥、轻盈,我们先过去了,你们也快吃吧,下次再聊!”
目送着惠延和苏烈离开,我和轻盈又坐下来,继续我们狼吞虎咽的伟大事业。一顿饭吃完,我们又疯狂地购物一番,然后满载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家去了。
北辰已经下班回来了。看见推门而入的我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的东西,他笑眯眯地接过去,问道:“今天玩得怎么样?”
“挺好的,轻盈还花血本带我去吃大餐了呢!”我放下东西,像只小猫一样蹭到北辰身边,“而且我们还遇到了惠延。”
“是吗?”北辰微笑。他本来正在准备晚饭,浅色的休闲服外面系着我买回来的大嘴猴的蓝色围裙。我真是爱死了他这样居家的样子,既温馨又实实在在。
我抱着他的胳膊,不情愿地说:“轻盈一见到惠延,就又拿以前的事情刺激他,惠延连脸都白了,看得出他还是很在意……”我又扫了一眼北辰,试探着问道,“你呢,你还在意那件事吗?”
气氛一下子又陷入了沉默。过了大约几十秒,当我的呼吸都快停止的时候,北辰终于缓缓开口:“别胡思乱想了,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况且现在有你,我很满足,那时候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说完,他俯身在我额头轻轻地印下一个吻,然后温柔地将我鬓角的碎发塞到耳后,又转身去厨房继续做饭。我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却有些沉重。他是真的都不记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