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回来,已经快一周了。
因为被苏烈逼着喝了太多的鸡汤,吃了太多的营养品,我的体重一路飙升,竟比当初身怀六甲的时候还要圆润!小甜瓜也长得很快,能吃能拉,安静乖巧。比起刚出生那副皱皱巴巴的样子,如今的他粉雕玉琢的,格外可爱!
日子好像进行地很平静,很幸福,只是无形中一些秘密在悄然滋生着。苏烈以为我不知道那个秘密,而我,却也在酝酿着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终于,在从何轻盈口中得知我不能再怀孕这件事之后的第十一天,我一个越洋电话,拨通了苏新蓝在加拿大的号码。有些事情,也许我需要跟她商量,好好合作。
“苏阿姨,我是姚遥。”在苏新蓝说完“Hello”之后,我立刻道明我的身份。
“哦,是姚遥啊!”苏新蓝的声音听起来比我想象中的要欢快,她倒是没有因为苏烈的事情而厌恶我,这一点让我很感动。只听苏新蓝关切地问我,“姚遥,你应该已经生了吧?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男孩。”我淡淡地说。
苏新蓝在那边感慨了一声,又说:“苏烈那个臭小子,你生了个儿子这么大的事情,竟然都不跟我说一声,看来是要记恨我了呀!”
我知道她的性子,这句话是在开玩笑,但还是跟她解释:“不是的苏阿姨,是因为我遇到一些意外,导致早产,之后情况又一直比较危险,直到现在才刚刚安稳下来。苏烈没有告诉您,也是怕您担心吧。”
“看来,这段日子你受了很多苦。”苏新蓝的声音温软下来。如果我不是怀着别人的孩子,当初她一定会对我非常好吧,也许我们可以造就十分传奇的婆媳关系吧!
我在电话这头苦涩地笑了,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卖的。更何况,我不后悔遇见过并深爱过季北辰,只是造化弄人罢了。唯一让我遗憾的,是为何我遇见苏烈要那样晚,为何我要经历那么多不幸的事情才能明白自己内心真正的感情?我停滞了一会,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哽咽,对苏新蓝说:“苏阿姨,若是我现在主动离开苏烈,您有几分把握能把他带去加拿大,给他全新的、前途无限的生活?”
苏新蓝一滞,不可思议地问我:“你是说,你要主动离开小烈?为什么?当初你不是斩钉截铁地跟我说你不会离开他的?后来回加拿大,我想起这件事,还觉得自己做得特别不人道,为此内疚了很久!你该不会是因为那件事……”
我轻笑出声,只是内心苦涩地厉害:“您不用自责,是我太不懂事,让您为难了!苏阿姨,我很爱很爱苏烈,可是我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就耽误了他的人生。我、我……”我哽住,半响之后才艰难地道出,“我早产的时候,出了些状况,以后,我再也不能生育了……”
“姚遥!”苏新蓝惊呼一声,然后是长久的沉默无语。过了许久,她才试探着问我,“你,真的决定了?如果,如果你真的不想离开他,我也可以试着接受这个事实……”
泪水划过眼眶,我闭上眼,无力地说;“不必了,苏阿姨,谢谢你的成全。一切因果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我没有权利拿自己造的孽去束缚苏烈。以前是我执拗了,做错很多事。现在,我该主动一次,还给他他应该有的生活。”
苏新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好。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而且目前看来,这是对小烈最好的结局。我可以立刻着手回国接他的事情,一旦你准备好了,就告诉我。”
“谢谢您……”四肢百骸的力量仿佛都在一瞬间被抽空,我瘫软在地上,眼泪在地板上积起一滩水迹。
苏新蓝关切地问我:“可是你呢?你离开小烈之后,自己一个女孩子带着孩子,要怎么生活?你的家里人可以接受吗?”
“我不知道。”我诚实的回答。只是要离开苏烈这一件事已经让我痛不欲生,根本没有考虑其他的事情。
“姚遥,”苏新蓝语重心长地说,“作为过来人,或许你可以听我一句劝。你还是去找孩子的生父吧。据我的打探,他是很爱你的,而且也没有再找其他女朋友。小烈因为没有父亲,受过那些罪。所以,孩子还是留在自己的亲生父母身边,才会幸福!”
我感激于她对我的建议和关心,真切地说:“嗯,我会考虑。”
之后的半个月,我并没有像小说和电影里那样,知道要跟苏烈分开了,就对他格外好!相反地,我开始变得暴躁、不安,动不动就对他发脾气,总是无理取闹不可理喻。苏烈每次都沉默地回避,只是两个人的话却越来越少。这样很好,这就是我的目的了,我希望他可以开始厌恶我,这样我走了之后,他才不会太过难过!只是在深夜的时候,我开始失眠。我可以睁着眼睛凝望他一整个晚上,只想让这张脸能在我心里烙印地深一些、再深一些……
终于,再告诉苏新蓝我已经准备好了的那一夜,苏烈拥着我沉沉睡去。他不知道,我就要离开他了。他不知道,我跟他妈妈联手做了什么样的决定。他不知道,在这段时间里,我威逼利诱何轻盈,让她帮我转移走了很多东西……
我伸出手,在虚空中勾勒着苏烈脸部的轮廓。那样好看的一张脸,细长的眉眼,英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每一处都隽美如画!
苏烈,我爱你,但是对不起,我必须要离开你了!
不过没关系,这样我们便不必经历日后的世俗,不会在柴米油盐中因为争吵而淡薄了感情。在我最爱你的时刻离开你,这样,你在我心里,便成为了永恒!
只是,我的爱那么长、那么长,可是能陪你的时间,却那么短,那么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