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叔轻咳一声，面部肌肉终于能够顺利地转换表情，笑着说道：“公子，您怎么来啦？”转首看见跟在秦轲后面的蓝翊，面露诧异，“蓝姑娘也来了？”
蓝翊对他笑了笑，并未说话，这时候应当由秦轲先开口。
众人见秦轲来了，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秦轲随手拿起一本账册，翻了几页，问道：“这不是霓裳居的进出货账本么，这个时候为什么要翻这个？”
福叔忙道：“昨天忠烈侯的夫人在咱们霓裳居定了一套衣裳，说是要参加宫中宴会穿的，布料指名要云锦的。本来杨师傅想着咱们库里还有一匹云锦，做一套衣裳是绰绰有余的，便答应了下来，。谁知今儿到库里一看，竟没有云锦，这才想起那匹云锦早在之前就给平西侯家的大小姐用了。杨师傅这才差人来报给我，想让我查查今年的云锦出处，看能不能从其它地方匀一匹给他。毕竟如若不能给忠烈侯夫人按时做成衣裳，也有损咱们霓裳居的信誉。这忠烈侯夫人在贵妇圈里的人缘一向很好，若惹得她不高兴，再让她给咱们把这事在贵妇圈一宣传，那我们的损失就大了。”
云锦顾名思义是纹有复杂图案的如同云一样白的上等绸缎，颜色雪白靓丽，质地细滑绵软，价格昂贵，素有一寸云锦一寸金的说法。世人皆知云锦产在岭南地区，由云蚕吐出的丝织成。此蚕因吐丝雪白富有光泽而闻名，然云蚕吐丝很少，相应的云锦的年产量也就很少，一年也就能出一百匹。近几年随着霓裳居的崛起，云锦几乎被秦轲买断，现在霓裳居都没有了存货，其它地方就更没有希望了。这也就是福叔为何没有去进货，而想从账本入手的原因。
“那现在找到了吗？”对于云锦，秦轲自是熟悉的，当年还是他费尽心思与岭南那边的织户达成协议，让他们答应将云锦全部卖给霓裳居，也因为每年的这些云锦为霓裳居招来了不少的客源。
福叔摇摇头，说道：“我们已经把账本翻了两遍了，还是没有找到。”
秦轲想了想，问道：“忠烈侯夫人可有说哪天来取？”
福叔答道：“三日后，也就是后天。”
秦轲皱眉：“就只剩两天了，现在让人再去岭南收购也来不及了。”那些织户手里应该会有一些存货留给自己，可岭南离朝阳城千里之远，一来一回两天时间是远远不够的。
气氛顿时有些僵硬。
蓝翊心中有个大胆的想法，只是不知道是否可行？想到现在也没有其它办法，索性就死马当作活马医。
“福叔，那位忠烈侯夫人的身形如何？人品又如何？”
福叔闻言，有片刻的怔愣，疑惑的看着蓝翊：“忠烈侯夫人身形娇小，性情温婉贤淑，很有大家之风。”
温婉贤淑么，蓝翊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尖酸刻薄、得理不饶人，想来沟通起来应该不会很难。
“身材娇小么，不知比之我又如何？”
福叔虽不知她为何发此疑问，直觉却告诉他蓝翊或许会有办法。尽管希望渺茫，他还是抱了一丝的希望。“你们两人身高差不多，只是忠烈侯夫人比蓝姑娘稍微清减些。”
秦轲也觉察到了异常，看向蓝翊的眼光带着疑问。
蓝翊犹豫了一下，说道：“那个。。。其实我有一套云锦做成的新衣裳，我还没来得及穿，就是款式稍显简单了些，不适合参加宫廷宴会。不知道可不可以让人给杨师傅送过去，让他改一下，做成适合忠烈侯夫人参加宴会的款式，既然她与我身形差不多，想来她应该能穿。”
她之所以知道自己有一套云锦做成的衣裳，还要归功于小惜。那丫头酷爱裁剪手艺，因此对绸缎更是如数家珍。当日许海派人将新衣送来，她立刻凑上去接过，声称要欣赏一下杨师傅的作品好趁机偷师。也因此让她发现了其中一套衣服是由云锦做成的。还不忘趁机夸赞偶像，说杨师傅匠心别具，运用云锦的自身特色很恰到的便显出了这套衣服的活泼灵动。
只是忠烈侯夫人那样的人想要的应当是端庄雍容，这与活泼灵动有些背道而驰，所以需要将衣服改动一下。
“此方法或许可行，公子您觉得呢？”福叔询问性的望向秦轲。
秦轲凝眉沉思，半晌，说道：“长青，你和小怜一起去湘竹阁拿衣裳，然后送去霓裳居让杨一诚按照忠烈侯夫人的尺寸给改一下。”
长青与小怜也明白事态的严重性，立刻去湘竹阁取衣裳。
福叔问道：“那忠烈侯夫人那边是跟她说清楚，还是。。。？”还未说完已被秦轲打断：“这事瞒不住，哪天被有心人捅了出去，又是一桩麻烦事。”
福叔立刻明白，这些年霓裳居的火热可是招了不少人的眼，一旦被他们抓住把柄，对霓裳居可是不小的打击。
秦轲对福叔说道：“让刘思明亲自去忠烈侯府登门道歉，跟他说，把钱退给忠烈侯夫人，并且从今天起半年之内忠烈侯夫人所有的衣裳霓裳居免费提供。此事也不必刻意隐瞒，就让它传出去吧。”
刘思明是霓裳居的总管事，由他亲自去道歉，倒也代表了霓裳居的诚意。即便忠烈侯夫人对此事有所不满，但半年内免费提供所有衣裳，这么大的诱惑想来她也不会拒绝。以她在朝阳城贵妇圈的好人缘，不出十日事情就会在贵妇圈里传开，如此不但解决了此事，还用半年的衣服供应给霓裳居做了宣传，可以说是花费极少的钱就能让霓裳居的客人们知道，霓裳居本着诚信经营，绝不做欺骗客人的事情，由此扩大客源，可谓是一举两得。
福叔想明白自家公子的打算，不由得对他更加佩服，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化劣势为优势，反应与应变能力均是上佳，不愧是他誓死追随的东家。其实他早就知道，公子今日的成功虽有身后强大势力的支撑，可他的个人商业才能才是成就今日的最大原因。
“我现在就去找刘管事，把事情交代下去。”
见秦轲点头，福叔转身往外走。
“等等。”福叔闻言，顿住身形，转头询问的看向秦轲。
“告诉刘思明，扣杨一诚半年的工钱，小惩大诫。下次再犯这种错误，就让他直接滚出霓裳居。粗心的裁缝手艺再好，霓裳居也容不下他。”
福叔心中一颤，旋即点点头，快步离开。被霓裳居赶出来的师傅又有哪家敢要？看来这次公子是真的动怒了，他还是快点离开，免得被波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