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清早在前几天秦轲传来的信里就了解了整个情况,自然知道蓝翊是秦轲的救命恩人。他与秦轲从小一起长大,很清楚他的性格。秦轲对女子一向不假辞色,可听他跟蓝翊说话的语气,虽然仍旧带着他一贯的清冷,他还是听出了一丝不同,仅仅是救命恩人不足以让他如此反常,看来这蓝翊对他来说很是不同。
钟清饱含深意地看秦轲一眼,见秦轲并无解释的意思,他也不再深究,说与不说只是时间问题,总有一天他会弄明白。“我在庆丰楼订了位子,为你接风。”
秦轲闻言,微挑眉毛,“庆丰楼?”
“放心,今天大哥请客!他本来打算要来接你,谁知临时却被吏部尚书给拦着脱不了身,所以就让我先来接你,等忙完了直接去庆丰楼与我们会合。”
秦轲问道:“吏部尚书?是为了南海水域管辖权的事?”
钟清冷哼一声,“可不就是这事!齐飞刚把剿灭海匪的消息传回来,咱们的林大丞相就迫不及待的开始抢管辖权了。”
秦轲冷笑,“他可真好意思。”
“是啊,且不说先前剿海匪的事都是由他任免人进行的,两年过去了也没能将那帮海匪怎么样,反而被他们耍的团团转,丢尽了我们朝廷的脸,弄得老百姓怨声载道。就连这次灭了那帮海匪的人都还是大哥负责挑选的,跟他没有一文钱的关系,他居然好意思厚着脸皮来争。”一想到这个,钟清就一阵糟心,不耐烦的挥挥手,“算了,算了,今天是你回来的好日子,先不说这些糟心的事。咱们快走吧,为了接你,我一下早朝就赶过来了,连早饭都没顾上吃,早就饿了。”说着,钟清率先坐上了马车。
蓝翊坐在马车里,将马车上下左右打量了一遍,从外面看着其貌不扬的,没想到里面装饰的这么好,桌椅俱全,还有茶水和点心。摸了摸屁股下软软的坐垫,细滑柔软,手感不是一般的好,坐在上面一点也不会觉得颠簸。靠垫用的是与坐垫相同的面料,上面绣有繁复的富贵开花图案,蓝翊惊叹:这可是纯手工的啊,瞧这细密的针脚,就连她这不懂刺绣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些作品并不比她在现代看到的苏绣蜀绣差,要是拿到现代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居然将这么好的绣品随意的摆放在马车里,真真是暴殄天物啊!
“你在想什么?”钟清好奇的看着蓝翊,问道。从刚才他就在注意她了,她已经抱着那个靠垫维持这个纠结的表情很久了,他实在很好奇她在想些什么。
“嗯?”蓝翊迷茫的抬头看着钟清,刚才想得太过认真,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不过看他的表情,应该是在跟她说话吧。
“我问你在想些什么?你已经抱着这个靠垫纠结很久了。”钟清好笑的看着蓝翊,她这副迷糊的样子看起来真有趣。想到此,钟清转头看向坐在他旁边的秦轲,毫无意外的看到他也正看着蓝翊,显然也在等着她的回答。
见对面两人都在看着她,蓝翊那个囧囧有神的囧啊,她要怎么回答,难道说她觉得他们太过暴殄天物不知道珍惜劳动人民创造出的工艺品,正在努力的掐灭心中萌生的想要把这些绣品扒下来带走的冲动。那也太过丢人了吧!
“没想什么啊,我就是觉得这靠垫软软滑滑的,抱起来挺舒服的,呵呵。。呵呵。。”
“那也不至于让你这么纠结吧。噢!我知道了!”钟清目光一亮,指着富贵花开的图案道:“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个富贵花开的图案太过俗气,一点儿也不符合本公子风流倜傥的文人气质。这些靠垫是今天新换的,也不知道是谁选的款式,真是俗不可耐,我今天出门的时候才发现,还没来得及让人换掉。”
看着钟清一副找到知音的表情,蓝翊暗自松了口气,吓死她了,还以为他猜到了自己的想法。不过什么?俗不可耐?很好看的好不好,他不想要她想啊,她超级想要的!蓝翊在心中呐喊。
钟清见蓝翊又独自纠结上了,正欲说话,马车停了下来,马夫告知他们到了。
钟清率先从马车上跳下来,秦轲随后,然后他转身扶蓝翊下来。一抬头看到钟清正贼笑的看着他,一副“被我抓到了”的表情。
秦轲无言的转回目光,与蓝翊并排走进庆丰楼,将钟清甩在身后。
钟清摸了摸鼻子,转身随他们进去。
蓝翊刚刚就从长青口中得知,这庆丰楼是朝阳城中生意最好的酒楼,里面装饰豪华,是秦轲名下的产业,专门做有钱人的生意,普通的一席饭菜所花的银子都够寻常人家过一年的。也正因为如此,那些有意炫耀身家的都喜欢去庆丰楼,而且越贵越高兴。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大官贵人以及富商们的聚集地。蓝翊暗骂:“真是一群变态!”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等到进入庆丰楼,看着恢宏大气的大厅,她还是颇为震惊。大堂四周立着八根巨大的汉白玉柱子,柱子直通屋顶,支撑着二楼三楼靠近房间的走廊。楼内雕梁画栋,处处透着精致。大厅中间留出的巨大空地摆满了桌椅,每张桌子都由一面屏风将它围在里面,屏风上绣着奇花异草、珍禽奇兽、高山流水,技艺看起来比钟清车上的那些靠垫还要精细的多。客人置身于屏风之中,影影绰绰,使外面的人看不清楚,不仅很好的保护了客人的隐私,又营造了神秘高雅的气氛。
据长青说,在这里吃饭的规矩还是相当多的。大厅与二楼和三楼之间有着一定的等级差距。大厅通常是招待普通客人的,二楼则是招待类似于会员的常客,而三楼则是那些挥金如土的贵宾们吃饭的地方。大厅的客人要想去二楼吃饭,就要连续三次消费到庆丰楼规定的银两,才有资格上楼,其费用是大厅的五倍,而且此后每一次在二楼的消费都不能低于那个档次。而同理二楼的顾客要想登上三楼,也要连续三次消费到他们规定的费用,这个费用是二楼费用的十倍,并且以后每次的消费都不能低于那个规定的费用。二楼和三楼的每间包厢里都有独立的临时休息室,以供客人休息。所以登上二楼甚至是三楼的台阶,成了那些炫耀财富的人争相采用的手段。
当然,庆丰楼也给与了顾客相应的服务,每桌都有专用的小二,保证随叫随到。庆丰楼的主厨赵亮更是有着一手连宫里御膳房的御厨都甘拜下风的绝佳厨艺,保证让你吃到连舌头都想咬掉的美食。
他们刚走进去,就见一个四十多岁看上去颇为精明的中年男子快步迎了上来,“公子,您终于来了,大爷已经在三楼等着了。”
长青站在蓝翊的身后,悄声告诉她这个男人是庆丰楼的大掌柜余城晓,庆丰楼的规矩就是他定的。
蓝翊打量了一下余城晓,相貌很普通,满脸笑容,除了看起来很和蔼可亲,从表面上没看出来他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她知道对于此人不能只看表面,这些都只是他用来麻痹别人的保护层,一个能够利用人与人之间的攀比心理来赚钱的人,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秦轲问道:“点菜了吗?”
余城晓忙回答:“还没有,大爷说等您来了之后,让公子您亲自点。”
秦轲说道:“把楼里的招牌菜都上了,让赵亮亲自掌勺。”
随后赶到的钟清闻言,怪叫道:“阿轲,你可真打算狠宰大哥一笔啊,让赵亮亲自掌勺,那价钱岂不是又要提上去好几倍。”说完,拍了拍胸脯,“幸好今天不是我请客,不然还不把我吃穷了。”
蓝翊转头问长青:“为什么价钱还要提上去几倍?”
长青道:“赵师傅一般都不会亲自下厨,而是指导楼里的其他厨师做。当然有时也会有客人点赵师傅掌勺,这时每道菜的价格都要往上提两倍。”
蓝翊暗暗咂舌,这庆丰楼到底还有多少赚钱的规定啊!资本家果然是喝血的啊!
余城晓一路领着他们走到三楼的某个房间门口,门口守着的两名青衣男子看见他们,冲秦轲和钟清点点头,转身打开房门。待秦轲和钟清、蓝翊走进去,又替他们关上房门。而长青他们则留在了外面。
三楼的房间比大厅装饰的豪华很多,简单中透着高雅大气。
房间里的云重业站在窗前向下看着繁华的街道,听到他们进来的声音,迅速转过身来,快步走到秦轲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阿轲,你总算是平安回来了,这段时间可急死大哥了。”
秦轲仍旧是一贯的淡定表情,“大哥,我没事。”
“嗯,没事就好,以后我决不允许你再做像这次这样危险的事情。”
秦轲闻言,微蹙眉头,似要反驳。云重业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目光转向蓝翊,问道:“这位姑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