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在哈萨克语中是“开满鲜花”的意思。实际上,阿拉山口没有鲜花,有的是大风。这里是我国著名的四大风口之一,每年8级以上大风要刮160多天。从地形地貌上看,阿拉山口的西面是阿拉套山,东面是巴尔鲁克山,这两座逶迤的山脉横亘在边境上,北来南往的气流只能从两山之间的口子挤压而过,于是形成了天然的风口。有记载的最高风速为每秒钟37.4米,已经超过了每秒钟35米的12级大风。还有8级以下的大风长年不断。所以这里流传着一种夸张的说法:“一年一场风,从春刮到冬。”
我们站与阿拉山口边防站接成了一帮一,一对红。常来常往,你帮我,我帮你,互相交流经验,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1966年4月的一天,郭站长带着我和赵玉生骑着马一早就出发了。这次去阿拉山口是走边界线,沿边界线巡逻,查看边境现状,熟悉边界走向。越过本站巡逻终点,爬过一座大红山到达江巴斯民兵班,这个民兵班是地方政府派遣的,长期住在江巴斯沟口,任务是把守沟口,防止人员潜出潜入及牲口越境。站长是老情报出身,原先在情报科当参谋。我们站的前任班长到这里来过几次,我和赵玉生没有来过。我们进去见面相互认识一下,介绍了一些边境情况,大约坐了半小时就又出发了。
从江巴斯民兵班出来,又走几公里就出山沟了,不远就到了控制线34号界桩,走到苏设松土线我侧,下马查看了一下又上马沿控制线向阿拉山口进发。这时山口的风有6级以上,风吹草倒石头跑。风来无影,风去无踪,可就是这样无踪无影的风,竟能将哨卡周边的山头吹得沙石乱跑,寸草不生。只要大风一起,瞬时就仿佛地动山摇一般,无法行走,汽车也常常被狂风掀翻倾覆。我们骑在马上,身体向一边倾斜着,被风刮得喘不上气,走起来非常吃力。
又走了几公里,发现苏方一辆巡逻车跑过来,在控制线苏侧停了一下,又开走了。大概是边界上铁架子瞭望台的哨兵发现我们之后,通知苏联边防站,他们派车过来查看。
11点钟,我们路过阿拉山口气象站,郭站长给我们做了介绍。我们同气象站站长及同志们握了手,坐下来边喝水边交谈。郭站长说:“气象站是我们在阿拉山口的邻居,比我们建站还早。它是阿拉山口第一家‘住户’,是这里的元老,也是我们的战友。这里风大,气候变化大,比我们边防站更苦,我们应该向他们学习。”
气象站站长说:“向解放军学习,你们来了后为我们撑了腰,也给我们帮了很多忙。”
这里离阿拉山口边防站只有几公里,我们告别气象站的同志们,11点半到了阿拉山口边防站。老站长吴光胜接待了我们。吴站长是个老革命,参加过解放战争,1965年取消军衔时就是少校,又在最艰苦的阿拉山口待了8年。吴站长很慈祥,待人热情,事业心强,在待遇上从不伸手,是我们军分区号召学习的榜样。1969年他调到边防六营当营长。他是全军年龄最大、资历最老的营长。像他这样的资历,早应该当分区司令了,可还在基层的职位上兢兢业业,无私奉献着。他是军分区全体官兵最敬仰的老革命。退休后他回内地休养,临终前曾给儿子交代过,死后把骨灰撒在阿拉山口。按照他的遗愿,在他去世后把骨灰从内地专程运到博乐,军分区举办了专门的仪式,派人把他的骨灰撒在了阿拉山口及艾比湖。
当天下午吴站长带领我们参观了荣誉室、各班住房、阵地工事。参观之后召开座谈会,会上吴站长介绍了阿拉山口的工作状况,郭站长也讲了我们铁站的情况,我们之间交流了经验,提出了问题,讨论了如何加强边防建设的意见和建议。各自从中学到了不少好的做法及经验。
晚上同全站同志们一起就餐,体验了阿拉山口边防站的生活,饭后又召开了联欢晚会,当时主要是唱革命歌曲,说相声、快板等。虽然都是些小节目,但同志们从这些小节目里唱出了感情,唱出了友谊,唱出了轰轰烈烈干革命的精神。
第二天一早,吴站长又陪我们骑马到瞭望哨。
这个哨所建在距边界仅有几米远的山包上,被上级机关命名为“顶风石”。
在茫茫的大戈壁上,有一些起伏不大的山包,陡峭一些的作为制高点可以俯瞰整个阿拉山口地貌,边境哨卡就依势矗立在风口险要的高台上。一条窄窄的、陡陡的阶梯通道,直通哨卡高台。
一块巨石巍然矗立在高台的中心位置,上面赫然刻有两行遒劲雄浑的大字:铁心向党,忠诚守边。这些掷地有声的誓言,激励着战士们的斗志。当8级大风狂呼而至阿拉山口的时候,当超强气流狂扑风口第一哨卡的时候,无畏的战士们用绳索将自己牢牢拴绑在哨楼上,不让身体倾倒。轮到换岗的时候,战士们便扑倒在地,一路匍匐爬行。在一年又一年的光阴轮回中,总有160多个日日夜夜,异常凶猛的8级狂风从阿拉山口凛凛而过,战士们将自己戍守的哨卡风趣地称作“风口第一哨”,这是一种特殊称谓,也是一种荣誉,一种称赞。
瞭望哨的下边就是苏方用拖拉机耕出的松土线,苏军的巡逻车经常从下边通过。瞭望哨距苏方火车站和苏军哨所仅几公里。这个哨卡可以观察到苏方火车站周围地区的一切情况,相对铁列克特瞭望哨有不同的观察角度,相互补充,可以更全面地了解苏联方面的形势状况。
高台上的风更加猛烈了。无遮无拦,旷荡无边,这狂劲的大风尽情释放强势的能量,让我满耳贯入呼啸之声。太阳悬在碧蓝如洗的天空,熠熠生辉,光亮耀目。我上到哨所,用高倍望远镜观察了苏方火车站区域的情况。我们学习了阿拉山口边防站观察的好方法好经验。可以说装了一脑子,记了半本子,对加强我站建设起到了积极作用。
我们观察学习完毕之后,同吴站长一起返回阿拉山口边防站,彼此交换了意见和经验,休息片刻就策马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