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嘱我给长篇小说《洗礼灵魂》写序，于我这文学外行来说，也算是一道不小的难题。按说，胡诌一篇三两千字的文章倒不是什么问题，只是按照常理，名人作序，才够得上分量，尤其面对作者呕心沥血十数载创作的几十万字的长篇巨著，以我这身份，实在谈不上什么“分量”。但老友既命，却之不恭，只好勉强应之。
令我深感欣慰的是，《洗礼灵魂》算得上是屈指可数的娄烦本土作者创作的第二部长篇小说。作为娄烦人，我们都为曾经的楼烦古国的历史而自豪和骄傲。但毋庸讳言，直至20世纪八九十年代，我们这块土地几乎还是一片文化沙漠。不说别的，单说儿时，我搜遍全村找书看，甚至只要是印有文字的纸片我都反复翻过，那种文化饥渴、巴望知识的状况，至今记忆犹新。文化的缺失、知识的贫乏，娄烦与我参加工作后所走过的许多地方，形成显明对比。然而，这种状况近些年来有所改变。突出标志是在娄烦这片土地上，一批文化的追寻者几十年孜孜不倦地执着耕耘，不断有新著推出。尽管大多数作品的内容为民间文化的收集整理和研究，但对于娄烦这样一个显有文化名人和文化成果的地域来说，这样的作品仍令人欣喜。以此推之，《洗礼灵魂》的推出，无疑更让人钦敬，它或许可以标志着娄烦本土文学创作走上了开启之路。由此，我们不能不对这位加入娄烦文化追寻者行列的人充满敬意！
说到《洗礼灵魂》的作者，我还是稍有了解的。20世纪80年代初，我曾在娄烦工作过一段短暂的时间。那时，我们这些后生晚辈对县委、政府大院像张晓这样的老同志自然有几分崇敬，但由于待的时间实在太短，尤其是与张老未有过直接交往，只是碰面认得，却从未交谈过，自然不知张老还有如此文采和雄心。因此，当我一口气将书稿读完之后，不禁暗暗吃惊：这洋洋洒洒几十万字的文字竟出自娄烦本土一位退休老干部之手！因为我知道，有文学梦想的人不在少数，敢于涉猎文学并动笔的人也有，但真正写出几十万字而让人看后觉得像模像样的，则寥若晨星。这也是我敬佩张老的又一个原因。
那么，《洗礼灵魂》作为一部长篇小说，到底有哪些值得一读的地方呢？回答这一问题，不妨从艺术作品应当具有的三个要素，即思想性、艺术性、观赏性说起。
首先，思想性是艺术作品的灵魂。以此衡量，《洗礼灵魂》的思想性无疑是十分鲜明的。小说对于社会现实细致入微的描写和披露，让人觉得党和国家的命运与每一个国民个体的命运息息相关。小说主人公冯江的干练机智，高傲的勇敢执着，马如凤的通情达理，省委书记郑重的敏锐周密，老干部李魁、李圆满、郭怀的疾恶如仇，以及公安局长杨林、李魁之子李大山等的敦厚、稳重、实干，都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这些中坚力量的同仇敌忾，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正能量，令吴道权等反面人物如过街老鼠，无处躲藏。从中，我们完全可以看到作者作为一位受党培养并为党工作几十载，80高龄还在为党和国家前途命运忧心的担当意识。
其次，艺术性是艺术作品的血肉。艺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艺术作品是现实生活的艺术化。按此逻辑，《洗礼灵魂》的艺术性首先在于它的艺术真实性。从小说描写的整个故事及其每个情节中我们看到，现实生活的影子无处不在。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它就是现实生活的一个缩影。冯江、高傲、马如凤、李魁、李圆满、郭怀、李大山以及吴道权等这些小说中栩栩如生的人物，不论正面的还是反面的，在当今社会现实生活中都能找得到。冯江在去往乐州市调研途中，在长途汽车上的所见所闻以及在市委宾馆的遭遇，不孝之子吴道权母丧大操大办的场面，天堂宾馆藏污纳垢的现象，在现实中，类似事件我均有耳闻。尽管危机重重，非正义气焰极其嚣张，但在强大的正义力量面前，黑恶势力最终土崩瓦解。这种例子，现实中，尤其当下，更是不胜枚举。当然，作品如此贴近生活，并不意味着作品只是对现实生活的简单复制，或者只是把生活素材进行了简单的罗列和堆积。恰恰相反，我们看到的是，作者对自己了解、掌握的生活素材进行了深刻的提炼和艺术化的加工，包括对生活素材的取舍、小说架构的搭建、故事情节的铺排以及艺术语言的运用。这种提炼和加工，对于深化作品主题思想，提升作品艺术品味，自然不可或缺。《洗礼灵魂》绝非那种不负责任的粗制滥造之作，我们面对它时，能深深地感受到作者十年磨一剑的艰辛与认真。尤其小说中类似吴道权为母操办丧事等宏大场面的描写，高傲、李魁、李圆满、郭怀等鲜活丰满人物的刻画，足以显示出作者驾驭语言、驾驭题材的艺术功力。
第三，观赏性是艺术作品的肌肤。小说作为一种艺术形式，它必定要有引人入胜的地方。有如面前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我们猛一看，她是美丽的；仔细端详，她的眉目、她的腰肢、她的肌肤、她的秀发，也都是美丽的；而且看得久了，越发感受到她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美。我不敢武断地说，《洗礼灵魂》就是这样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但至少在阅读时我有一种想一口气读完的欲罢不能的感觉。这种感觉正好印证了《洗礼灵魂》的观赏性，说明它在一定程度上可与前面所说的那位少女类比。那么，《洗礼灵魂》的观赏性到底表现在何处？按照小说一要讲故事、二要情节抓人、三要语言优美流畅的一般要求，《洗礼灵魂》不仅构建了一个时间、地点、事件等元素俱备的完整故事，而且故事情节跌宕起伏、惊心动魄，环环相扣、步步深入，同时，语言还具有作者自己独到的风格和特色。小说一开始，写到冯江受命前往乐州市调研，一路上便险象环生，及至到达目的地之后的短短几天中，更是时时圈套、处处陷阱，令人不能不为主人公的命运担忧和揪心。正是在这极其复杂的局面中，冯江通过一个个看似互不相干的事件和现象，发现了吴道权等堕落分子犯罪的蛛丝马迹，然后顺藤摸瓜，掌握证据，最后将之一网打尽。整个故事从头到尾一气呵成，不拖沓，不冗长，不留死结，通篇给人以顺畅之感。在结构安排上，以当下较为罕见的章回结体，反到显出一种明快的意蕴。语言方面，虽说尚有许多需要进一步提纯精炼之处，但总体来说，还算简洁明快、通达流畅，尤其是大量生活化语言的运用，包括相当多典型本土方言的入篇，着实为整个作品增色不少。
有以上三点，我们就可以大胆地说，《洗礼灵魂》委实是一部值得一读的小说。因为一旦捧在手中，它深刻的主题思想、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动人心弦的艺术魅力，会让你无法释卷。
拉里拉杂说了些许，就此搁笔。名为领命作序，实则读后感言，名实不符，甚感惭愧。无奈只能聊以为序，就此复命罢。
赵克谦
2014年1月22日于太原寓所
（赵克谦，山西省文化厅副厅级巡视员、著名文艺评论家、书法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