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冯江和大山一家喝着酒，谈着话，正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不知不觉便到了深夜，这才散席就寝，不在话下。
冯江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多年来的紧张工作，使他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可今儿怎么了？噢！兴许是昨晚酒喝得多了点，一觉不醒吧！这时，睡在旁边的李大山翻了一下身，又呼噜呼噜打起鼾来。昨晚他是和衣而睡，身上盖着一张大红花被子，他怕惊醒了大山，不声不响叠好被子，蹑手蹑脚下地穿了鞋，轻轻把门拉开，出了院子。
哟！好大一个院子！北面是一排砖窑洞，共十孔，每孔窑洞的门肩上挂着一个长方形的小木牌，木牌上写着有“妇联会”“团支部”“党总支”“村管会”“财统办”“农业办”“企业办”“文卫办”“治安办”“计生办”等字样。窑洞的东西两侧各有一个月亮门，月亮门进去靠窑壁又盖两间房子，形成两个小院，房门上的牌子写着“宿舍”。他和大山昨晚就住在西边小院的宿舍。
大院分上下两院。窑洞前面约三米远的地方，两边垒着一米高的花栏墙，墙上摆着许多盆花草。中间是通往下院的路，一个小坡。下院的东西两面各盖着一排木结构的房子，每排十间。西面的十间房子又隔成三间一个小家，七间一个大家，分别是“民兵连”和“会议室”。东面十间房，隔成三间的三个大家和一间的一个小家，分别是“民代会”“文艺队”“体育队”“值班室”。
南面一排中间是大门，大门两边各有五间房，分别为“文娱活动室”和“图书报刊室”。院内离大门不远的地方垒着一堵照壁，照壁里面白底上写着八个大红字：“净化灵魂，为民服务”。外面也是白底上写着两行十二个大红字：“发挥集体优势，带领村民致富”。
冯江想这一定是村委会大院了。走出大门回头一看，果然大门边挂着村支委和村委会的牌子。
大门外，是一处很大的广场。正面盖着一栋宏伟的戏台，全部用白瓷砖贴面。广场东有篮球场，西是健身场。
冯江在广场上习惯性地舒展了一下身子，深深呼吸了几口省城从没有的新鲜空气，心想，这里空气新鲜，气候凉爽，环境优美，一定是城市人避暑休假的好去处。这时，就听得李大山赶来：“冯哥，你几时起来的？真不好意思，我昨天喝多了，睡过了头。”
冯江道：“我也喝了不少，连怎么来这儿睡觉的都不知道。”
大山道：“你还真是海量，昨天数你喝得多，可你一直思路清晰，言辞不乱，令人佩服。”
冯江笑道：“哪里话，只因酒逢知己千杯少嘛，呵呵！大山，我想到对面山梁上转悠转悠，看看李家湾村的全貌，顺便锻炼锻炼身体。要不，你陪我走走？”
大山当然乐意，于是两人边走边聊。这是冯江多年来养成的工作习惯。所谓政策研究实际上就是理论与实践的紧密结合，是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的过程。冯江在调研过程中，善于抓住机会，在不知不觉的轻松气氛中捕捉信息，了解对方对某件事的评价、观点、看法、意见。现在，他就抓住了这个机会。
没走几步，冯江便提出了问题：“大山，村委大院是什么时候修的，投资多少？”
大山回答：“这是农业学大寨那阵儿修的，修了三四年，除了五金、玻璃是买的，其余的都是集体的，是全村社员晚上加班干的。全村男女老少，除了走不动的老人、未上学的儿童外全部参加，民兵为主体。而且都是义务劳动，不记工，不分红。要是现在修就不是这样修了，盖一栋楼就什么都有了！现在有人建议全部拆了盖楼房，我说不能，这是农业学大寨的纪念，也是全村人流汗水的纪念。最终大家同意了我的意见。”
冯江又问：“哎，大山，照壁上的几句话是谁编的？‘净化灵魂’是什么意思？”
大山不好意思地回答：“是我编的，水平不高，让你笑话了。当时我认为村干部都应该带头净化灵魂，没有私心杂念，不谋个人利益，一心一意为村民着想，为村民服务。我对村里各组织的干部经常讲这个要求，让他们经常对照这句话，从灵魂深处经常检查自己：我担任的这个村干部称不称职，合不合格？”
冯江点头：“当然。”接着又很有兴致地看看这，看看那，好像李家湾的每一处都很新鲜，并不时地向大山了解情况。大山也很乐意向他介绍村里的相关情况。一会儿走到了公路上，大山停下脚步来，伸手指着对面的山头说：“冯哥，你看，对面这南山，过去都是荒山秃岭和荒坡荒沟，连一棵树也没有。我们从1970年起，每年坚持集体植树造林，至今已经坚持了三十三年，共植树六十多万株。已营造成三千亩的森林，都是落叶松。现已成材，可以砍伐出售。我们已从前年冬季开始，每年间伐一百棵成材树，可收入四百万元。砍伐以后的空地，第二年再栽上树苗。这样每三十年砍伐一轮，边伐边栽，边栽边伐，连续不断，无止无境。这就等于我们开着一座绿色银行，我们在银行里储蓄着一千两百万元存款，每年取出四十万元来花，又存进四十万元，子子孙孙，取之不尽。”
冯江听了，惊叹不已，问道：“我们可以上去看一下吗？”
“可以，我们已经修通了通往山头的公路。”
大山领着冯江，穿过公路，向南走了一里多路，又爬了一截坡路，登上南塔。冯江一看，真是别有洞天。一层层的梯田已经深耕了一次，足有三百亩。大山介绍说：“今年准备种向日葵。如果按正常年景估算，每亩可产葵花子五百斤，总产可达十五万斤。每斤按一元出售，可收入十五万元。”
冯江问：“是个人种，还是集体种？”
“我们村的土地全部归了集体经营。冯哥，你跟我来看。”
两人一问一答说着话，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南塔梁上。大山把冯江领到地畔，让他朝下看。从公路往南，至南塔底下，宽约一里，长约二三里，是一片小平原。大山介绍：“我们准备在这儿种玉米，套种土豆和黄豆，一亩当做两亩种。”
冯江说：“你们这种套种方法很科学。土豆和黄豆在成长的同时，还能产生一种叫作根瘤菌的肥料。所以，这种套种方法可以以地养地，少上或不上化肥都有好收成，不仅节约了成本，而且提高了产量。”
大山接着说：“是啊，如果再适当施上些化肥，亩产玉米千斤左右，还可产山药蛋一千多斤，或黄豆两百多斤。”
“这片粮田总面积是多少？”冯江问。
大山说：“九百多亩，总产可达一百多万斤。冯哥，原来这儿纯粹是一片乱石河滩，两边虽有点滩地，每遇发大水，或淹或漂，也产不了多少粮食。在70年代农业学大寨时，我们打了两千米大坝，把河槽控制在中间二十米宽，坝两面都淤成地，用了三四年的时间，开始亩产只有二三百斤，后来越种土层越厚，土壤越肥，亩产一直升到超千斤。”
“你这片土地也是集体经营吗？”
“是。我们村的土地全归集体经营。”
“不是农村的土地全部承包到户吗？怎么你们村是集体经营？其他村也是吗？”
“不，其他村里还是以户承包，只有我们村是集体经营。”他告诉冯江，李家湾村的土地集体经营是有个过程的。五六十年代农业合作化时，李家湾有一个农业社，两个生产队。由于吃大锅饭，土地经营一年比一年差，粮食产量一年比一年低。社员编的顺口溜是“够不够三百六，收不收吃一秋”。后来实行了联产承包制，土地承包到户，社员的积极性被调动起来，起早贪黑，精耕细作，到秋季每家每户收得的粮食大囤圪堆小囤满，人们能把肚子吃圆了。可是到了90年代，村里开始办起了各种厂子，村民们到厂里来劳动，一个月能挣五六百元，有的村民买车跑运输，有的村民外出打工或经商，人们开始感到种几亩土地只能弄圆肚，却没有钱花。人家做工的、经商的，家里有了彩电、洗衣机，碹了新窑洞，盖了新房子，种地的人却连新衣服也穿不上。于是人们开始思谋着怎样闹钱了。有的人干脆弃农从工，或者经商，或者买了车跑运输，承包的土地给荒芜了。有的人虽然还种地，也是三心二意种不好，施肥也少了，耕作也不精细了。
鉴于土地闲置，无人经营的状况，年春，村支委会和管委会经过研究，决定把村民荒芜的土地收回集体来，办一个农场，然后让村民劳动耕作，实行工资制，村管会以工补农，统一核算。这样一来，在两三年内，村民们都把土地退给了集体经营，甚至连一分菜地都不留了，嫌麻烦，出现了农民掏钱买粮吃，农民掏钱买菜吃的状况。集体经营土地后，基本上是利用留在村里的妇女劳力和老弱劳力。由于集体对农业投资大，精耕细作，粮食产量也迅猛提高。每年收粮食一百五十多万斤，总收入一百多万元，总开支五十万元，纯收入达到五十多万元。
大山介绍到这里，不觉火红的太阳已悄悄爬上了山冈，温柔的阳光照射到了北山上。冯江极目远望，发现李家湾背后的北山，苍苍茫茫，却没有树木，便问大山：“怎么你们没有绿化北山？”
大山解释道：“这北山叫作圆头山，纯粹是一座石山，山上土层很薄，栽了树也长不高。土层下面都是石英矿。现在由冶金部一个公司开采，只在边上空出五百米让地方开采。你看，那山上下来的汽车就是我们村集体的运输队，都是翻斗红岩车，专门拉矿石。从山上下来有一条沟，叫西沟。我们在沟里建了一个大型石英选矿厂。”
冯江连连点头，视线从北山移下来，看到了北梁上有层层梯田。大山介绍，北梁梯田已经退耕还草，成为畜牧业发展基地，为集体经营。整个北梁的梯田总面积有一千五百多亩，养了两千多只羊，平均一亩草养着两只羊。还有两百多头肉牛，平均两亩草养着一头牛。每年纯收入四十多万元。
冯江越听越感兴趣，觉得李家湾村支委、村委班子是一个具有长远眼光的班子。
大山领冯江又往高处走了几步，迈上南塔亭台。大山说：“这座亭子是专为人们浏览村貌而修建的，站在亭台上可以看到整个李家湾村。”冯江手搭凉棚，仔细端详起李家湾来。
在村北梁下面陡坡上有许多土窑洞，零零落落，破破烂烂，早已无人居住。大山介绍，那是村子旧址。三十年前，李家湾全村的人都住在那些土窑洞里，农业学大寨时修了现在村管会这个院子。现在靠公路旁边，有四排小四合院，每个院子里的正房都是小二楼，有个别院里盖着三层楼，是近年来村民按照村委的规划修建的新房子。新旧一对比，可谓一天一地。大山说，新村建成后，村支委和村委干部们觉得旧村影响村貌，曾打算把旧村子整理一下，该拆就拆。后来在讨论会上，有人认为不但不能拆毁，还应该作为教育基地保护起来，说不定条件成熟时可作为“农家乐”加以开发，所以就保留了下来。
通往村里的道路有三条，把整村子分成四小块。每块前排和后排中间都有一条街。村西是一栋六层楼房，楼前东西两面盖着两排平房，靠公路边是操场。大山告诉冯江，那是学校。另外，村里还办了两个幼儿园、四处村民大食堂。
“什么？村民大食堂？”冯江听了感到奇怪，疑惑地问。
大山笑道：“这可是我们村的新鲜事儿。前几年，村里有个刚刚从省城劳动就业学校毕业回来的小伙子突发奇想，别出心裁地创办起一座食堂，说是要让村里人过一过城市人的生活。开始，去吃饭的人不多，都是他小时候的同学和伙伴。后来渐渐形成一种风气，村人为图个方便和省事，除了走不动的老人外，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到这家食堂吃饭，一下子车水马龙红火起来。连邻村的一些年轻人也领着外地客人慕名赶来，竟然供不应求了。后来，又有三个年轻人也跟着办起来食堂。食堂里主要卖的是家常便饭，早晚绿豆稀粥，你喝几碗也不收费。馒头一元八个，包子一元四个，有的人花五角钱就可以吃一顿早饭或晚饭，饭量大的最多花一元钱。中午主食就多了，馒头、花卷、包子、莜面、油糕等等，炒菜主要是杂烩菜，原料有粉条、豆腐、土豆，还配少量小炒肉，每碗一元，花两块钱就可以吃好一顿午饭。有人要吃过油肉、炒肉丝、爆鸡块、炖鱼块也有。村民们说，在家里吃饭就不用花钱了？上食堂吃饭，省了做饭洗锅的时间，可以多休息一会儿，于是全家人都到食堂吃饭。食堂经营者说，我们以多为胜，薄利多销，只要每天能赚每人五角钱，一天就能赚一百多元，一个月赚三四千元。一年赚三四万元，在村里也顶个中上等收入。”
大山介绍到这里，抬手看了看时间，向冯江建议：“要不，咱俩也去大食堂体验体验？”
冯江连声说好。两人相跟着回到村里，走进一家“村民大食堂”。冯江发现，这家院子四面都盖着二层楼，除大门两边的一层是厨房外，其余的都是餐厅，摆满了能坐四个人的小方桌和凳子。在两边厨房的门前支着两个很大的案板，一边的案板上放着三个大盆，盆里盛着绿豆小米稀粥，一大盆咸菜，还放着一大筐洗干净的碗，一筐筷子，一筐小蘸碟。另一边的案板上放着两个大笸箩，笸箩里放着用塑料袋装好的馒头和包子，还有一个筐里放着煮熟的鸡蛋，另外还放着两摞不锈钢制成的方盘，两个姑娘站在桌前卖饭。村民们站在桌前，自己拿一个不锈钢方盘，提几袋馒头或包子和几个鸡蛋，都放到方盘子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姑娘拿卡到刷卡机上划一下，把卡再还给本人。买饭人拿卡到另一边的案板上盛一碗稀饭，夹一碟咸菜，便端进餐厅里去，一个人用不了半分钟的时间就可以把饭菜买好，不到五分钟就吃完了饭。
冯江和大山在“村民大食堂”吃过饭后，大山开着2020吉普车，领冯江沿着公路上了山，游览了东山和西山，参观了砖厂、石灰厂、农牧场和林场等地，最后来到石英矿选矿厂。
石英矿选矿厂由大川负责经营，他向冯江介绍道：“这个厂是1991年投产的，全部设备都是按分期付款的办法，从省城一家机械公司赊来，共计五千万元，用五年还清。所以从1996年开始，收入才归我村集体所有，一年盈利近一千万元。”
大山继续介绍：“这个厂是我们村的龙头企业。有了它，牧场、鸡场、砖厂、石灰厂等企业才逐步发展起来。现在我们村还有五千多万元的公积金。准备明年建一个大型铸造厂，生产阀门、电机壳等。去年我到天津考察过一次，天津小站周围有许多阀门厂，他们用的焦炭、生铁都是从咱们省拉去的，生产出阀门来又卖到咱省。如果我们就地生产，每吨成本就可降低四百多元。我已和天津一家阀门厂签订了合同，他们提供技术和销路，利润四六分成，我六他四。明年就要上这个项目。”
冯江一路上很认真地听着大山的介绍，觉得由大山、大川引领的李家湾村支委和村委班子团结奋进、开拓创新，时时处处充满了活力，更重要的是他们具有远见，讲科学，把个李家湾建设得井井有条、如诗如画、前程似锦。
谁知大山听冯江谈到“诗画”，急忙接过话题：“嗨，冯哥，你说诗，我倒想起来了。我最近胡诌了几首顺口溜，你看看算不算诗？”大山说着，从小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翻到中间的几页，递给冯江。冯江接过来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几首五言诗：
家乡赞
（一）
村落搬下坡，家家住上楼；
油路通山沟，出门不用走。
（二）
牛羊满梁坡，松柏绿山头；
作物园田化，年年夺丰收。
（三）
农村起厂房，财源自不愁。
农工商并举，发展有劲头。
（四）
就读条件优，学子专心修。
育人是根本，教育当为首。
（五）
社会主义路，坚定不移走。
集体威力大，致富奏凯歌。
冯江阅罢，啧啧赞叹不已：“不错，不错！用朴素的诗句，描绘了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新面貌。而且指出了农村的致富道路，必须是农工商并举；农村的发展方向，必须是坚持社会主义道路，发挥集体的威力。大山，我不擅诗词，但我以为你这五言写得很好。大山，今天我从你拟就的一些规章制度、标语口号和你写的楹联、诗歌看，你的文字功底还是可以的。你是不是还经常坚持学习？”
大山“呵呵”一笑，意味深长地说：“不学不行啊，社会发展这么快。我学起来很吃力，但是吃力也得学。”
不觉一个上午已经过去，大山和冯江回到村里。在“仙客来饭庄”吃了饭，为付款的事两人争执半天。聪明的老板娘过来说：“大山叔，你和客人都不能付款。你领着客人来我的饭店喝酒，这是看得起我。再说，我们开业时，党总支、村管会还给我们送来了牌匾，你还没顾上来喝我一口水呢。我们早就该请你喝酒了。今天你领客人来喝酒，我们会傍着你的福，兴旺起来的，比你给点钱胜过十倍、百倍。”厨师，也就是老板在厨房听到了，很快出来说：“大山叔，仙英说得对！我好几次叫你过来喝顿酒，你就是不来。好难遇今天来了，怎么能付款哩？”边说边推着大山和客人往门外走。
大山说道：“你听我说，你要是收了款，我只要有客人就领着来你这儿喝酒；你要是不收款，我就永远不会再来你这儿了。”转身又对冯江说，“冯哥，你来李家湾一百次，也是我请你。但若是我到省城一百次，你也必须请我，可以吧？”
冯江和老板听了，只好作罢。老板娘告诉冯江：“我们知道大山的脾气，全村人也都知道大山的脾气，要让他白拿一点，白吃一点，那是不可能的。每逢遇到有人送他点东西，或请他喝酒时，他就说：如果我要是不当村里的干部，你给我什么我都要，你请我喝多少次酒我也喝。现在我是咱村里的主要干部，我绝对不会白要你一盒烟，也不会白喝你一口酒。这是规矩，我给咱村所有干部都定了这一条规矩。如果我耳朵里听到谁白拿白吃村民的东西，我就会告诉民代会撤掉他的职。”说到这里，老板娘转身对大山说，“大山叔，你给吧，共十元。”
大山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从中抿出十五元放到吧台上，说道：“我早就算着了，酒五元，饭菜五元，一盒烟五元，共十五元。”说着一把拉起冯江就走。
两人回到了大山家，冯江说下午要回乐州市去。大山妈要让他再住三两日，冯江说：“婶婶，我以后还不知要来多少次呢！这一次我不能再住了，回乐州市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大山也不挽留，对他妈说：“妈，您就依冯哥吧，我知道他有要事在身，以后肯定还会来看您的。”说着转身对冯江说，“冯哥，让我送你回市吧。”
冯江连忙摇头说：“大山，我看到公路上来来往往接送人的小巴很多，我就坐小巴。一来你喝了酒，酒后开车不好；二来我想尽量多接触一些人，搞调研嘛，就是要多深入社会，多接触群众，才能掌握丰富的资料。”
大山不再坚持己见：“那我送你到公路上吧。”
冯江把他的提包、挎包拿了，大山夺过去提在手中。大山妈送出院门来说：“小冯，婶婶可等着你哩！”
冯江握着大山妈的手说：“婶婶，这儿就是我的家，我会常来看你的，你快回去吧。”
大山妈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大山，快等等，我给你冯哥装起一袋酒枣和一袋腌鸡蛋，让你冯哥喝酒时就吧。”说完转身回屋里去了。冯江和大山等着。一会儿，大山妈提了两大塑料袋出来，边给冯江边说：“咸蛋我已经给你煮熟了，放十天半月是不会坏的，酒枣也不会坏。大山他爸在时，常就这两样东西喝酒。”冯江也不推辞，接了过来说：“行，我带着，你快回去吧。”
大山把冯江送到公路边上，拦住了一辆小巴，把东西放到车上，让冯江上去找了个座位，对司机说：“你把我冯哥送到市招待所去。”
车子起步向前驶去，冯江把手从窗口伸出来挥了挥，然后就靠在座位后背上，闭起眼睛想整理一下思路。这次李家湾之行，对他来说是一个意外的收获。李魁一辈子对党忠诚，勤政廉洁，秉直不回，时刻关心着党的命运，多么好的干部，多么好的共产党员啊！更重要的是，他的这种精神，在他的子女身上得到了传承和发扬。大山、大川的科学发展理念和李家湾新农村建设的经验，值得广大领导干部来调查研究。多少年来，全省广大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下单一的产业结构逐渐成为制约农村经济社会发展和城镇化建设的瓶颈。李家湾的做法或许能为全省农村干部打开更加广阔的思路。他这样思考着，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他从早晨至现在还没躺一会儿呢。
不知什么时候，冯江觉得有人轻轻推了他一把，睁眼一看，车上就留下了他一人。只听司机说道：“师傅，乐州市招待所到了。请你下车吧，我帮你搬东西。”
冯江这才恍然大悟，下得车来说：“师傅，我还没有买票呢，给你多少钱？”
司机回答：“你是李大山的客人，我咋能让你买票呢，你就是坐一百次我也不会让你买票。”司机说着，把冯江的两个包和两个塑料袋提了下来，说，“跟我来吧。”
司机领着冯江进入住宿部，把东西放到服务台上，对冯江说道：“师傅，你自己登记吧，我还得跑车去呢。”
冯江点头道：“谢谢你，路上注意安全。”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