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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讨伐庞勋初建业

随父出征

大唐帝国历经唐太宗的“贞观之治”、唐高宗的“永徽之治”、武则天的“治宏贞观,政启开元”,及唐玄宗的“开元盛世”后,成了一个国富民强的国家,文治武功在唐玄宗开元年间达至鼎盛。然而,由于封建经济的发展,均田制的破坏,统治阶级的腐败,以及用募兵制代替府兵制,使得阶级矛盾、民族矛盾、经济矛盾及其统治阶级的内部矛盾日益加剧,中央政府与地方割据势力逐步形成了对立抗衡之势,从而爆发了安史之乱,至此,大唐帝国由盛转衰。

865年,即唐懿宗咸通六年时,爆发了以庞勋为首的桂州戍卒起兵事件。在短短一年内,起义军发展到了二十万人。庞勋带领起义军攻取了徐州及江苏、安徽、山东、河南四省交界处的大部分州郡,控制了江淮地区,切断了江南的经济通道,威逼朝廷,震惊了大唐朝野。唐懿宗急拜康承训为检校尚书右仆射、义成军节度使、徐泗行营都招讨使;以神武大将军王晏权为武宁军节度使、北面行营招讨使;羽林将军戴可师为南面行营招讨使,率魏博、鄜延、义武、凤翔、沙陀、吐谷浑兵二十万大军前去讨伐。朱邪赤心亲点沙陀军出征。几经周折,双方攻守拉锯,成胶着对立之势。

868年,朱邪赤心从战场上回到新城,刚刚十三岁的朱邪克用,听说后,激动得夜不能寐。他找到了父亲,说:“父亲再返大营,儿愿随往。”朱邪赤心看了儿子一眼,笑了笑没说什么。克用十分着急地说:“父亲经常教诲,好男儿当为国建功立业,今庞勋在江淮作乱,危及大唐,儿要为国分忧。”父亲像是没什么事似的,仍然忙着自己的事情,一句话没说。朱邪克用围着父亲软磨硬泡,他觉得自己已经年过十三,这么大的男人,还寸功未立,这样活着实在是无味。朱邪赤心说:“小孩子家,不看我正忙着吗?”克用把胸脯一拍说:“男子汉了还小?真正的男子汉!”朱邪赤心哈哈大笑起来。其实,朱邪赤心内心非常矛盾,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将军,他清楚儿子是一员虎将,他何尝不想带着儿子去征战呢?克用说得对,和父辈比起来,十三岁了还没经历战争,那的确是一种遗憾。而作为父亲,他更明白,与庞勋下步作战,作为前锋的沙陀军,一场接着一场的恶战在等待着他们,尽管信心百倍,而仍然凶吉未卜。倘若有个闪失,怎么和夫人交代?对于这个儿子,他是太喜欢太喜欢了。是带着他去征战呢,还是把儿子留下来,守在夫人身边,朱邪赤心实在是拿不定主意。儿子要求参战后,朱邪赤心和秦夫人商量此事,夫人说:“那是你们父子的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不便掺和。”赤心说:“那我就带他去,这小子天生一块打仗的料。”话音刚一落地,秦夫人的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噗噗噗地跌落,嘴里喃喃地说:“他还是个孩子,是个孩子。”

看着父亲对自己毫不在意的样子,朱邪克用黯然伤神。从父亲那里出来,他一个人来到了天王寺,进了大雄宝殿,走到北方多闻天王塑像前说:“天王呀天王,如今江淮地区庞勋作乱,父亲带兵出征,作为一个男子汉,我要随父参战,可他却不冷不热至今不予答复,您说,我该怎么办?”言毕,跪在地上,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接着又说:“为国效力是男儿的本分,天王助我,天王助我!”此时,寺内一老僧正在为供桌上的灯添油,看着小将军跪在天王前无助的样子,十分心疼。他说:“赤心将军这次回来,必然要来到寺内祭拜,做一天道场,小将军若请住持相助,或许能成此行。”朱邪克用立即从地上跳起,抱拳谢过老僧,蹦着跳着跑到了住持禅房,一进门便扑通一声跪在了那里。

一看是朱邪克用跪拜自己,住持慌忙从坐上站起,连连说:“不可,不可,小将军万万不可,您这是要折杀老僧啊。”说着上前把克用搀扶起来,问道:“小将军这是?”朱邪克用把求父出征无果的事情和住持讲了一遍,而后说:“父亲这次回来,肯定要到寺里做一天道场,您能不能在做道场的时候帮我求个情?若成行,克用将没齿难忘。”住持沉吟了一会儿,说:“老僧可以试一试,但是,究竟能不能说动朱邪将军,那就只能是看小将军的造化了。不过依老衲拙见,小将军能否成行在夫人不在将军,小将军若是把夫人请出来说情,我想这事就必成无疑。”朱邪克用一拍脑门说:“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说着,赶忙告辞了住持,直奔将军府。

母亲正在佛堂烧香。每次父亲出征,母亲都会整天整天地把自己关在佛堂里,念经祈祷,直到父亲平安归来。回到家,朱邪克用轻轻地推开佛堂门,蹑手蹑脚地走到母亲身边,悄悄地挨着母亲跪下,而后学着母亲的样子,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默地祈祷起来。只是克用在祈祷佛爷能说服父亲和母亲,让他跟随父亲上阵杀敌,为国立功。而秦夫人在儿子没进来之前就有所感知,她觉得今天会发生点什么,坐在佛堂心总是静不下来,怀里像是揣了一只兔子,跳着蹦着。当儿子默默地跪在自己身边后,她就预感到雄鹰就要翱翔蓝天了。她清楚这一天总会来到,没想到来得却这么快这么突然,让她有点措手不及。夫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就那样双膝跪在那里,享受着和儿子独处的幸福,她珍惜着眼前的每时每刻,泪眼婆娑地淌着。母子俩从未时,一直跪倒了酉时。还是母亲先说了话。秦夫人说:“起来吧孩子,妈知道你的心思,雏鹰不经风雨永远不会搏击长空的,明天和你爹一起做道场去吧,四大天王会保佑你们父子和沙陀军的。”说完,转身抱住了儿子,眼泪再次涌出,止不住地淌着。

在秦夫人和天王寺住持的斡旋下,朱邪赤心终于下了决心,带朱邪克用随沙陀军出征。让所有人都预料不到的是,一到了前线,朱邪赤心就委以儿子重任,朱邪克用成为沙陀军的先锋。

柳子大捷

庞勋在短短几年内,招兵买马,发展成为一支庞大的起义军。在淮州一战,于都梁城把徐州南面行营招讨使戴可师三万大军几乎掩杀殆尽。在击毙主帅戴可师后,庞勋自以为无敌于天下,渐渐地骄奢淫逸起来。于是,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吃喝玩乐,无所事事。那些和他一起在桂州起义的将领们,更为骄暴,成天游走于市井,无事生非,夺人资产,掠人妻女,徐州一带百姓怨声载道,起义军逐渐失去了民心。

869年正月,康承训率领七万大军对庞勋发起了新的一轮围剿。朱邪赤心带领三千沙陀军为先锋,大军从宋州进发柳子镇,于镇西沿新兴至鹿塘三十里部署,对庞勋形成了合围之势,壁垒森严,势在必得。庞勋不得不分兵把守,四面出击,一时间焦头烂额,风声鹤唳。仓促之中,庞勋派出大将王弘立,率领主力三万大军迎战。

当年二月,康承训派朱邪赤心率三千铁骑冲锋陷阵,朱邪克用亲领五百骑兵打头阵。每每与敌军遭遇,朱邪克用总是身先士卒,他挥舞着一杆大刀,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威震敌军。由于朱邪克用在冲锋时速度之快捷、冲杀之猛烈,犹如一只下山的猛虎,因而,没多久,克用在军中就有了“飞虎子”的美誉。其时,庞勋命王弘立渡濉水进攻鹿塘之鹿头寨。接到军令后,王弘立召集部将研究部署,众将官一致认为,面对敌众我寡之战场态势,只能智取不能强攻,集优势而猛攻,才能取胜。于是,王弘立制定了周密的夜袭计划,准备乘着夜晚官军不备一举拿下鹿头寨。驻守在鹿头寨的军队正是沙陀军,朱邪执宜在世的时候,多次告诫过儿子,在战场上无论是处于什么状态下,就算是十倍于敌的优势下,也一定要谨防偷袭。世世代代都要汲取并牢记朱耶尽忠被吐蕃偷袭致死血的教训。就此,在鹿头寨驻扎后,每天夜间朱邪赤心都要亲自巡营,告诉自己的将士们,一定要警惕敌军的袭击。年轻气盛的朱邪克用对父亲说:“请父亲放心,儿子就是睡觉也睁着一只眼,让他们来偷袭吧,我们沙陀军定会杀他个片甲不留!”

早春的二月,气候逐渐回暖,惊蛰一过,阳光和煦,春风微拂,江边的岸柳开始吐芽,在微风中摇出了丝丝绿绦。小草伴着春风从地皮钻出,先是把大地染成一片鹅黄,没多久又铺成了绿色的丝毯。春光明媚,而正在围困攻打庞勋的七万将士,却没时间领略这美丽的春色,紧张的战斗生活,使他们忘记了季节,忘记了时光,甚至忘记了生活。就在这样一个美不胜收的春夜,王弘立发出了偷袭鹿头寨的战令。在夜幕的掩护下,三万大军人衔枚马摘铃,悄悄地逼近了鹿头寨,把寨子围了个水泄不通。下半夜,在王弘立的指挥下,一声号炮,三万大军齐声呐喊着,从四面八方冲进了鹿头寨。一时间,火光冲天,杀声盈天,战鼓震天。朱邪赤心被杀声惊醒后,马上意识到有人劫寨,他立即翻身跳起,手持宝剑冲出帐外,而此时的朱邪克用,已经骑着马挥舞着那杆大刀,带着他的五百铁骑亲兵,迎着敌军冲了过去。看着儿子在敌军中纵横驰骋,朱邪赤心感慨道:“吾儿骁勇!”他为沙陀族后继有人而高兴,为自己这次把儿子带来而欣慰。他赶忙上马,按照之前预定的方案,和朱邪克用合兵一处,从内向外冲去。三千沙陀铁骑,在朱邪赤心父子的带领下,个个奋勇人人争先,在王弘立的军中横冲直撞。他们杀出了包围圈,再杀了进来,如此三番厮杀,王弘立的军队被冲得七零八落,官军其他营寨得知王弘立劫营的消息后,又争出奋击,天亮时,对王弘立的军队形成了夹击合围之势。王弘立只好传令突围。三万大军如一锅粥似的无序溃退,官不顾兵,兵不听令,互相践踏,惨状非常。朱邪赤心父子随后紧追不舍,飞虎子带着自己的五百先锋营,更是如入无人之境,直杀得敌军抱头鼠窜,喊爹叫娘。一直追至濉水,王弘立已经无力组织大军渡河,败军将士没命地涌入河中,淹溺者无数,当王弘立带着残兵败将逃回去后,三万大军已不足一万。而朱邪克用却初尝胜果,看着尸横遍野的惨状,他的胸中激荡起千重巨浪,翻腾着滚烫的浪花。战争原来是这样的,是你死我活的搏杀,是可以让人热血沸腾的游戏,是对人生对世界甚至对未来的一次崭新的诠释。他明白了一个铁律,战场上是永远没有第二的。

大败王弘立后,康承训立即进逼柳子镇。沙陀三千将士仍为先锋,朱邪克用率部冲杀在最前沿。柳子镇守将姚周有勇有谋,他凭借着镇寨有利的地势和精锐的士卒,与官军展开了周旋。初始,姚周并没有把沙陀放在眼里,他觉得蛮夷之地,能有什么精兵良将,只要朱邪克用前来叫阵,就派出战将应战,一月之间,竟然打了几十战之多。朱邪克用越战越勇,有时候甚至只带几十名亲兵,大家在旁边摇旗呐喊助阵,他一个人拍马冲入敌阵厮杀。一次竟然被姚周团团围住,克用毫不畏惧,一杆大刀指东打西,直杀得敌军喊爹叫娘,最后不得不鸣金收兵。几十仗下来,姚周身边的战将被朱邪克用杀的杀伤的伤,士兵们更是闻风丧胆,畏惧情绪、厌战情绪日增。看着眼前的一切,姚周实在是再无良将可遣,加之镇内粮草消耗无以补充,他和部将商量对策,大家觉得三十六计走为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于是乘着夜色弃寨引兵偷渡涣水,被朱邪赤心发现后,举三千沙陀铁骑围追堵截,姚周只好退回柳子镇,官军乘机掩杀,向柳子镇发起猛烈攻击。当时正好刮着大风,朱邪克用突然心生一计,他建议借助大风实施火攻。于是,官军从柳子镇四面纵火,风助火威火借风势,霎时间,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柳子镇立即陷于火海之中。镇内将士早已军心涣散,纷纷弃兵甲从城头涌下,四散逃命。不到半个时辰,四门都被攻破,朱邪克用率先冲入镇中,五百铁骑如狼似虎,他们齐声呐喊:活捉姚周,活捉姚周!眼见得大势已去,姚周只好再次弃镇而逃,朱邪赤心带着三千沙陀骑兵奋力追击屠杀,起义军几乎全军覆灭。姚周乘乱带着十几名亲信逃奔宿州。

徐州决战

败走宿州的姚周,因与宿州守将梁丕旧有矛盾,惨遭杀害。庞勋得知柳子镇失守、姚周遇害之后大惊,便与大将许佶商议,他要亲自率大军与官军决一死战。谋士周重建议,不如建立大号,而后再与官军决战。869年四月,庞勋依照周重的建议,杀了徐泗观察使崔彦曾和监军张道瑾等人,与唐王朝彻底决裂。众将推举庞勋为天册将军,以其父庞举直为大司马,与许佶留守徐州。他们更换了旗帜,选出三万精兵,由庞勋亲自带领出城,在丰县击败了魏博,乘胜为藤县解围,并点兵五万向西进击康承训。但是,庞勋的前锋却遭到了康承训的埋伏袭击,溃退时与庞勋大军相互冲击,自相践踏,不战而溃。康承训命令沙陀铁骑冲杀,早已杀红了眼的朱邪克用,一马当先飞驰杀入敌阵,切菜砍瓜般地杀了起来,朱邪赤心带着三千骑兵紧随其后,冲开了一条血路。七万步兵跟着掩杀过来,起义军将士慌不择路四散逃跑,战死者不计其数,血流成河尸殍遍野。庞勋狼狈至极,逃到了彭城,三万多大军只剩下几千人。

当年五月,新任徐州行营招讨使马举率兵三万赴泗洲解围,起义军数千人被打散,王弘立战死。

六月,马举接着进兵攻下了濠州。起义军又损失数千人,营寨被夷为平地。这时,唐王朝又招黔中观察使秦匡谋参与围剿,以神策将军宋威为徐州北面招讨使,带领三万大军屯于丰县与萧县之间,和曹翔合兵一处,共同进逼徐州。

七月,康承训攻克了临涣,连拔起义军襄城、留武、小睢等寨。藤县、丰县和汴县亦被曹翔攻克。康承训智取蕲县后,立即派先锋朱邪赤心,乘胜长驱直入,围困了宿州。一时间,庞勋起义军四面楚歌,首尾难顾。庞勋听从了宿州守将张实的建议,令其父庞举直和许佶镇守徐州,亲自率领两万大军,再次西征做出要进攻宋州和亳州的样子,企图引康承训前来救援,从而设置埋伏,出其不意,以巧取胜。然而,八月,康承训招降了宿州子城守将张玄稔,里应外合攻克了宿州,又巧用降兵使诈夺取了符离,起义军投降者有万人之众。朱邪克用带领五百铁骑,于七月初七,攻到了徐州城下。康承训传令围而不打,对城内起义军喊话,要他们尽快投降。暗中与早已潜藏于城中的原崔彦曾的故吏路审中联系,择日开城里应外合,夺取徐州。不久路审中如约打开城门,埋伏在城外的朱邪克用一声令下,五百铁骑飞身上马,呼喊着挥舞着刀枪剑戟,潮水般地涌进了城中。庞举直和许佶不得已退守子城,沙陀军一轮接着一轮猛攻,庞举直和许佶拼死抵抗,一直坚守到了太阳西斜,眼见得子城就要被攻破,他们只好带着残兵败将从北门突围,张玄稔派兵前去追杀,身心俱疲的庞举直和许佶,抱着决死的信念且退且战,终在乱军中战死。所随将士英勇不屈,大都跳江溺亡。

朱邪克用父子带着沙陀军,进入徐州立即对庞勋残部展开了搜捕,所到之处大肆杀戮,号哭之声叫骂之声不断。城中所有桂州起义戍卒及亲族,几乎被斩尽杀绝,血腥冲天,惨不忍睹。转天,康承训发布告示,列数了庞勋不忠不义、聚众闹事、与朝廷作对等十大罪状,叛军叛将罪当诛杀,与平民百姓无关。要求普通百姓商贾买卖一如既往,即日起,各行各业务必开市开工,否则以通贼论处。自此,徐州百姓生活稳定如初。

庞勋率兵两万西征,奔袭了宋州,攻陷了南城,接着渡过了汴河攻打亳州。康承训布置好徐州防守一干事宜后,即令朱邪赤心率三千骑兵为前锋,自己亲自带领八万大军随后向西追击。朱邪赤心父子追至亳州,庞勋慌忙率兵沿着涣水向东逃跑,希望回到彭城再做打算。但是,朱邪克用如一贴膏药似的,紧紧地黏在庞勋身上,使得庞勋连喘气的工夫都没有。在沙陀军的紧逼下,庞勋和他的两万大军,如同惊弓之鸟,他们几天几夜都没吃上一口饭,只能是边跑边生吃地里的庄稼,所经之处犹如发生了蝗灾,连树叶都被捋了个精光。当庞勋逃到了蕲县将渡涣水时,被唐将李兖毁掉了大桥拦住了去路。前有大军当道,后有追兵紧逼,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庞勋自知气数已尽,869年九月初九,即唐咸通十年,在蕲县西的一个土岗子旁,庞勋下马跪地,朝着众将士连叩三头,含着眼泪说:“自桂州起事以来,将士们跟随我转战南北,威震朝廷。现如今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是我庞勋对不起大家。我们义军本是为朝廷效力的,但官逼民反,民不敢不反,时至今日我庞勋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待来生,我们还是生死弟兄。”说罢,跨上战马带头向着沙陀军冲去,刚冲入阵就被沙陀铁骑团团围住,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一顿饭的庞勋,哪是这些虎狼之师的对手,没几个回合,就被乱抢戳于马下。此战,近万名义军战死,其余几乎全部溺水自绝。部将吴迥死守蕲县,苦苦支撑一个月,城中粮尽,突围中被沙陀军全歼。自此,历经四年的庞勋起义,宣告失败。

父子双封

剿灭庞勋后,871年,朱邪赤心和朱邪克用父子俩,带着三千沙陀儿女回到了神武川新城。一座全新的城池,展现在了他们眼前。原来,几年的征战中,留守在新城的沙陀族人,把那座新的城池建起来了。多少年来,沙陀人终于有了梦寐以求的家,朱邪赤心让将士们擂起战鼓,父子俩拍马围着新城狂奔起来,三千沙陀军紧随其后,狂呼呐喊着,如同在战场上冲锋陷阵那样嗷嗷地叫着。

战鼓隆隆,战旗飘飘,烟尘四起,喊声震天。城中的沙陀人,不知城外发生了什么,留守将士以为有什么变故,赶忙吹起了号角,全体沙陀人拿着各种兵器,甚至举着叉耙扫帚,一起涌向城头。当得知是沙陀远征的儿女们凯旋后,他们和城外的将士们一起欢呼着,并赶忙打开城门,敲锣打鼓拥簇着将士们入城。朱邪赤心和儿子朱邪克用骑着战马,带领三千虎贲铁骑,排着整齐的队伍,接受着父老兄弟们的检阅。整座城池沸腾了,他们从南门一直到了校场,朱邪赤心再次站到了点将台上,举行了庄严的祭祖和祭奠这次出征死难将士的仪式。沙陀人每次从战场上凯旋,都要举行这样的仪式,用以告慰先祖安抚烈士鼓舞士气。而后宣布放假三天,与父母亲人团聚。朱邪克用回到府上给母亲请了安后,便迫不及待地换上了便装,骑着马转遍了城中的大街小巷,看着城中各种买卖店铺应有尽有,到处都洋溢着欢歌笑语,他的心里像是盛开了一片山花,簇簇片片芬芳无限。他跑到了天王寺跪拜了天王,拜谢了住持,而后找自己的小伙伴儿们,撒着欢儿地大玩了几天,吃遍了城内的大小酒肆饭庄,天天不醉不归。

不久朝廷封赏下来,除了大量的金银财宝、绸缎马匹外,还封朱邪赤心为振武节度使,克用为云中牙将。唐懿宗颁发圣旨,赐予了沙陀族国姓。当即朱邪赤心更名为李国昌,儿子朱邪克用更名为李克用。所有朱邪家族,一律更姓为李。钦差康承训带着圣旨及朝廷的赏赐,亲自到了神武川,代表朝廷封赏。之后,由李国昌陪着检阅了沙陀军,并逛了他们的新城,所到之处三呼万岁,人人跪拜。临别的时候,康承训指着前来送行的李克用对李国昌说:“小儿英勇,前途无量。”李国昌赶忙说:“犬子鲁莽有余而智慧欠缺,此次能在讨伐庞勋中建功,全凭招讨使栽培。”站在一旁的李克用把胸膛一挺说:“是那庞贼不经打,这仗打的,还没过瘾他就被剿灭了。”李国昌赶忙呵斥说:“孺子不可造次,在康大人面前呈什么能!”李克用不服气地说:“庞勋手下一个个都是草包,一戳就破的草包。”康承训微微一笑说:“国昌啊,有你们父子这样的战将,是我大唐王朝之幸,克用年纪虽小,在战场上可是威风不小啊,谁不知飞虎子令叛军闻风丧胆。”李国昌慌忙说:“大人过奖,大人过奖。犬马之劳何足挂齿,我们父子只是尽了一个大唐臣民应尽的责任,圣上却给予了如此丰厚的犒赏,国昌羞愧难当,羞愧难当啊。”说着,李国昌一抱拳深深地给康承训鞠了一躬。康承训赶忙把李国昌扶起,说:“国昌不可,国昌不可,老夫为大唐帝国有你们这样的忠良将士而骄傲。我们彼此共勉,为大唐的再度复兴与崛起尽心尽力。”李国昌说:“国昌一定铭记,倾心为国效力。”说罢,帅将依依不舍分别。

送走了钦差,李国昌把各部头领召集在一起,征求大家的意见,他要给这座新的城池起一个响亮的名。众人众口议论纷纷各抒己见,有的说应该叫作处月,有的说干脆就称作沙陀,也有人建议起名为神武,还有人说可以起名为桑干,一时捋不出个头绪。突然,一位老者说:“自我沙陀从处月沙碛下聚集,经北庭到甘州、灵盐直至今天,陇右金城那段时光是值得回忆的,那地方依山傍水牛羊成群,再说金城这名儿也好,吉祥辉煌。以老朽之见,就取名为金城。”一听到金城这两个字,李国昌就感到心里一动,眼前一亮。是啊,尽管离别了金城已经很久很久,但那段时光却一直深深地刻在了所有沙陀人的心间,整个沙陀族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在金城落脚,那段相对稳定的日子,对于整个族人来说,是多么不容易。如今沙陀人又一次过上了稳定的生活,举族上下都非常珍惜,就叫作金城好!他回到内府和夫人谈起此事,秦夫人说:“好,好,真好!就叫做金城。”于是,国昌就把新建起来的这座城池起名为金城,寓意沙陀人不忘祖先,同时会有金色的未来。

李国昌召集全体将士和所有的族人,举行了隆重的庆功和城池命名仪式。他们杀牛宰羊,大排宴席。全城军民白天扭秧歌,夜间放烟火,整个金城沸腾了三天三夜。李克用第一次随父出征,就获得了重用,得到了主帅的赏识,并受到了朝廷的封赏,虽然一个小小的牙将,对于他的家族来说不算什么,但是,毕竟是在战场上打拼出来的,何况年仅十五就步入了仕途,整个族人都为之骄傲,李国昌更是备感欣慰。在金城做了短暂的整修后,李国昌、李克用分别前去履新。临别,国昌对儿子说:“胜不骄败不馁,不屈不挠强兵习武是咱沙陀人的品格,也是我们沙陀人赖以生存发展的根基,望吾儿谨记!”李克用说:“请父亲放心,儿会牢记在心的。”说罢,和父母亲行大礼道别,带着自己的几十名亲兵,前往云中赴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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