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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举人定名常家庄园 解元娶妻九天玄女

第二天晌午,依儿看着窗外的大雪:“哎,风雪这么大,停工了吧?”

常时友抽着旱烟:“泥瓦匠们停了,可木工们还在赶活。他们也急着想早点把工做完嘛。”

说到常家新宅子的工程翠翠发愁了:“大哥,那宅院那么大,真要盖好了,甚地方来那么多人住?”

常时友开心地笑了:“你看看我这干妹子,还发愁房子多了没人住了。放心,你放一百个心。到时候自然就人多了。我和你三哥哪一门不得有个八九十来个娃,是吧?”冲着依儿嘿嘿地憨声笑了笑。

依儿脸一红故意板起脸来说:“去!你还是大哥呢,也不看看,翠翠还是娃,和她说甚话呢?”说着自己也忍不住扑哧笑了。

翠翠也红了脸,笑着说:“多子多福。那好嘛。”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依儿看着窗外疑惑地说:“这么大风雪,这是谁呀还往外跑。翠翠,去门口看看。”

翠翠答应一声走到院子里开院门去了。不一会儿传来了金秀才的声音:“当家的在家吧。”接着就又传来翠翠惊讶的声音:“呦,二掌柜,快进来。当家的在哩。”

金秀才和翠翠先后脚走进屋子。

常时友惊异地站起身来:“金秀才,我知道你回来了,本想去看看你,这不还没抽出工夫来,你倒先来了。你呀你,这鬼天气你还来?又没甚当紧事。”

金秀才扑打着身上的雪花:“是没甚当紧事。我刚刚从天津卫回来,就是想来看看当家的和大奶奶。”

依儿笑着礼让:“金秀才,快坐下暖暖身子。翠翠,看茶。”

金秀才坐下来后,常时友说:“昨日个虎子回来告诉我,说你回来了。跟着彼得在天津卫咋样吗?”

金秀才笑笑:“他们洋行的生意也就那样。不过这半年多来我跟着彼得还真学了不少俄罗斯话,也清楚了他们的不少规矩。”

常时友点点头:“好,这就好。老三都和我说了,明年开春的时候你就去恰克图当大掌柜。家里都好吧?”

金秀才感激地说:“好着哩。当家的,你看我不在家,你和三当家的还给我家里的雇个老妈子伺候着。我也没给大隆号做事,可还照样拿着大隆号的银子。哎呀,这可真是受之有愧呀。”

依儿笑笑:“那是该当的。男人不在家里,东家要是再不帮衬着点,你家里就难过了。”

金秀才把背上的小包裹拿下来:“我妈和我说了,这样的东家百年都难得遇上一个,让我今日个无论如何来看看东家。你看,这是我妈给当家的和三当家的亲手绣的两对对枕头套。我妈说了,礼轻可这是她的一番心意。”将包裹打开,里面是叠得平平整整的两对枕头套。

依儿拿起枕头套来看着:“哎呀!这枕头套可真是绣得好。老人家那么大岁数了还绣花,也难为老太太了。”

金秀才笑笑:“大奶奶见笑了。”

翠翠笑着说:“大小姐,绣的是鸳鸯戏水哩。这一对是你和大哥的,那一对肯定是给三哥和二小姐的了。”

金秀才笑着从包裹里又拿出一把精致的水烟袋:“当家的,这是我从天津卫带回来的,一点点心意。”

常时友高兴地接过来水烟袋:“好!真是好啊!就这水烟袋,比原来王东家的那把水烟袋可精致多了。”

金秀才笑着:“当家的,试试?”

常时友高兴地点点头:“好,试试。翠翠,来来,帮大哥把烟装上。”

翠翠放下手里的枕头套,接过水烟袋来灌水装烟丝。

常时友认真地说:“去恰克图的事和家里说了?”

金秀才点点头:“说了。我妈说让我放心去,好好做事,好男儿志在千里。”

依儿笑了:“恰克图可不是千里,能有上万里了。你这大掌柜当的,一当就跑边疆外国去当了。”

翠翠将水烟袋递到常时友面前:“大哥,我来给你点火。”

常时友接过水烟袋来,就着翠翠打着的火纸呼噜呼噜地吸了两口,然后慢慢地将淡淡的烟雾吐了出来。

金秀才笑着说:“当家的,这样看起来可就更像个当家的了。”

这时虎子急匆匆推门进来:“哎呀呀!不好了!不好了!”

常时友一惊:“咋了?”

虎子喘着气:“王守义回来了。”

依儿也是一惊:“官府正到处抓他,他还敢回来?他……他现在在甚地方?”

虎子叹口气:“回是回来了,可死了。狗蛋告诉我,说王守义吊在他妈坟头的树上死了,眼下都冻成冰棍棍了。”

常时友长长地叹口气:“唉,就这么就……就死了。这个王少爷。老三说他在江南的时候看见王守义在苏州街上要饭哩。原想他躲人命官司再也不敢回来了,到了还是回来了,还吊死在他妈坟头上。哎呀!看样子也是想他妈呀。哎,虎子,这是甚时候的事?”

虎子想了想说:“看样样像是昨黑的事。对了,狗蛋还说三赖子也死在小庙庙里了。”

金秀才叹息连连:“王大少爷,当年榆次方圆几十里首富的独子,就落了个这下场。唉!”

常时友叹口气:“咳!王守义、刘三赖,这两个可真是一对对活……唉,算了,算了。眼看就要过年了,也不能就让他们两个的尸首就这么在外头晾着嘛。这是个甚事嘛。”

虎子一时没了主意:“那……那该咋办?”

常时友想了想:“这两个人都破落得没人收尸了,还能咋办。等雪停了,让二迷糊赶车到城里的棺材铺拉两口棺材回来,你找几个后生把这两人埋了算了。入土为安嘛。”

常时友的话音刚落,金秀才就站起身来对着常时友深深一鞠躬:“当家的,我和王大少爷无亲无故,和刘三赖更是没有一丝儿干系,可我真要承谢当家的。此乃厚德,乃天良啊!你对我好,我有的也就是感恩罢了。你行如此善事,我有的可就是钦佩了,是对你的德行的钦佩啊!”

阳春三月,崭新气派的常家新宅子终于完工了。

领班在前领路,常时友、常时话、依儿、惜儿、赵举人、吕老爷和金秀才等人兴致勃勃在暖暖的春风中察看刚刚完工的常家新宅子。

站在新宅子大门近前,映入众人眼帘的首先是气势庄严恢弘的大门门楼。

领班不无得意地开始了介绍:“不用问,这就是常家新宅子的大门,又可以说是一进门。门楼前的这条小河,是特意从潇河引来的。诸位请看,小河上还用青石横架了一座石桥。”说着领班率先过了石桥。

众人随着领班先后礼让着过了石桥,站在门楼下。领班又指着门楼道:“门楼两边这是上马石和下马石。门楼高六丈六,取六六大顺之意。上面是箭楼,同时站百八十人都很松快。下面是门洞,高达两长。两扇大门打开后,并排走两辆马车没问题。……”

领班还要接着往下说,吕老爷一挥手打断了领班的话:“我说头儿,这大门上方是不是少点东西?”

领班疑惑地上下张望着:“少……少点甚东西?”

李举人点头道:“是啊,就算是新宅子也该当有宅名呀。”

领班一摊手苦笑道:“那是,那是。我问过常解元,可常解元说不急。”

常时话微微一笑,道:“的确如此。依诸位的意思,该当取个咋样的宅名?也好让这新宅子浑全了。”

吕老爷一挥手:“这还不好说。这新宅子够大,我看就叫常家大院吧。”

常时话没有说话,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金秀才想了想,道:“可否就叫常府?”说完自己先摇摇头,“也不好。眼下甚样样的宅院都能叫府。那叫个甚好呢?”

李举人笑着看看赵举人,道:“赵年兄,快把你的高见端出来吧。”

赵举人沉思着挥挥手:“高见不敢当。没有完工之前我也大概看过这个宅子。依我看来,这新宅子端庄肃穆气势恢弘,后院还有一处有山有水树木繁盛的园子。《六书正伪》说,‘庄,草芽之壮也’;《唐韵》也说,‘庄,草盛貌’。可见,庄有草木茂盛之意。《论语·为政》则说,‘临之以庄,则敬’。可见,庄又有谨严持重之意。《礼记·曲礼》则说,‘非礼不诚不庄’。这样说来,庄又有恭敬之意。《原上新居》则有‘邻富鸡长住,庄贫客渐稀’句。庄自然又有村庄之意。而《说文》解释园为‘所以树果也’。《三苍》也说,‘种树曰园’。这个新宅子又是人家常家的宅院。这样看来,这个有后花园,庄严恢弘的新宅院就叫常家庄园吧。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赵举人话音刚落,李举人、金秀才和常时话都不约而同地击掌称好。

吕老爷则连连感叹道:“啊呀呀!一个宅院的名,赵举人也能引经据典说出一大套学问,真不愧是文人人啊。好好好!这可比甚常家大院、常府文雅多了也气派多了。”

常时友高兴地说:“好,那就叫常家庄园。我说领班,等我求到我表叔的墨宝后,你就赶紧让工匠打磨出‘常家庄园’这几个字来。”

领班连连点头,道:“放心。我肯定让最好的工匠,用细工打磨这几个字。”

常时话笑着一挥手:“领班,咱们进去看看。”

领班在前带路,众人相互礼让着走进了常家庄园一进门。

进了一进门,是一片青石满铺的宽阔的空场地。空场地的右手边便是肃穆庄严的常家祠堂。

领班指着祠堂:“这就是祠堂。完全照着三当家画的样样盖的。”

常时友满意地点点头:“好。常家能有今天,全靠常家的列祖列宗保佑啊。走,咱们进去看看。”率先走进祠堂。

跟在后面的依儿突然捂住嘴,皱了一下眉头。她是有点身子不舒服,不过她见众人兴致很好,生怕因为自己坏了众人的兴致,就忍了忍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跟着众人走着观赏着。众人此时的精神都在新盖的院落上,谁也没有注意到依儿的难受。

众人在领班的导引下走进庄严肃穆的祠堂套院,高兴地观看着祠堂,旁边的领班在不停地解说着。

常时话知道这个领班现在很得意,不过常时话也明白这个领班确实用了心了,把自己对庄园的构想具体地实现了,这可不是容易的事。

众人从祠堂走出来后,领班指着前面说:“庄园里的这条街上,并排排三个大套院。天和堂、地和堂和人和堂。咱们先看天和堂。”

领班在前引路,众人走到天和堂门前。

领班指着天和堂大门说:“这就是天和堂,是常当家的的套院。各位请看,‘天和堂’这三个字可是赵老先生的墨宝。我是专门从寿阳县请来了老石匠,细工打磨出来的。”

赵举人看着自己写的字笑道:“你们看看,论字的功力,话儿的确是青出于蓝,比我的好。可这娃非要让老朽出丑嘛。”

李举人认真地欣赏着字:“好。真没想到赵兄你的瘦金体已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了。佩服,佩服啊。”

吕老爷也笑着凑趣说:“赵老先生怕是在梦里得了徽宗的真传了。”

赵举人谦和地摇摇头:“见笑,见笑。各位请,咱进去看看。”

一直到众人都走进天和堂了,金秀才还在门前挥舞着手指比画着写着字,然后感叹地摇摇头自语道:“穷一生时光我也到不了这样的境界啊。”

和依儿并排走着的惜儿笑着低声地说:“姐姐,这么好的大套院,以后黑间睡觉该天天和大表哥一起做好梦了吧?”

依儿笑着轻轻推一下惜儿:“去。还说我?大套院还少得了你的?”突然身子又感到不舒服,又难受地捂住嘴,紧皱起眉头。

惜儿没在意,只是嬉笑着冲姐姐做个鬼脸,偷眼看一眼前面的常时话。

从天和堂出来后,领班指着旁边的地和堂说:“各位请看,这就是地和堂。是专门给二当家的修盖的院落。除了这‘地和堂’和‘天和堂’牌匾上的字不一样外,其它的和天和堂是一样样的。就是这‘地和堂’三个字也是赵老先生……”

旁边的依儿猛地剧烈地干呕了几下,再也忍不住了,身子一软晃了晃就要倒下。旁边的惜儿和翠翠连忙惊慌地搀扶住面色苍白的依儿:“姐姐,姐姐。这是咋了吗?”“大小姐,大小姐。”

众人都关切地围过来。

常时友焦急地一把抱住依儿:“依儿,依儿。你醒醒,醒醒啊!”

赵举人也着急地连声说:“刚刚还好好的,咋就……”

惜儿和翠翠连扶带抱把依儿带回了小土屋子里。常时话早就心急如火地去请当地名医华大夫了。

华大夫赶到后,也不多说话,只是看一眼面色苍白躺在炕上的依儿,然后就坐下来为依儿把脉。按说给病人看病大夫是不应当高兴的,可华大夫把着脉脸上慢慢地露出笑容,轻轻放开依儿的手腕,站起身就笑着向常时友拱手:“常当家的,恭喜,恭喜!”

常时友一时没明白华大夫的意思,疑惑地问了一句:“恭喜?”猛地醒悟了,顿时高兴地咧着嘴笑起来,“华大夫你是说她……她有喜了?”

旁边的惜儿一下睁大眼睛:“真的?哎呀!真是太好了!姐姐,你有了娃咋也不告我一声呢?刚刚没把我吓死。”

依儿慢慢地睁开眼,茫然地看着屋子里的人。

翠翠笑着趴在依儿耳朵边上低声说:“大小姐,你有喜了。”

依儿其实早就猜到自己身子有了,就微微点点头,脸上也露出笑意。

华大夫笑着说:“刚刚怕是劳累了,一时动了胎气。不碍事,不碍事。吃两服调养胎气的药就没事了。”

知道自己要当爹了,常时友从心里往外高兴,满脸喜气陪着华大夫走出小土屋子。

众人还在屋子外面等着,见常时友和华大夫出来了,就都着急地看着常时友和华大夫:“到底咋了?”“没甚事吧?”

华大夫笑着说:“常家要添贵子了。”

赵举人高兴了:“真的!哎呀!我就要当外爷了!这……这可真是喜从天降呀!”在晋中一带,当地人把姥爷称作外爷,把姥姥称作婆婆。

常时话也笑着说:“大哥,大喜啊!咱们常家这不就是双喜临门嘛!”

李举人、吕老爷、金秀才和领班纷纷贺喜:“恭喜!恭喜!”“早得贵子!”“弄金之喜呀!”“恭喜常当家的!”

常时友咧着嘴高兴地向众人抱拳,然后一恭到地。

知道依儿只是有了身孕而不是生病,众人不但松了一口气,而且还都非常高兴。就在常时友和常时话陪着前来观赏常家庄园的众人闲话喝茶的时候,虎子已经忙前忙后地招呼着人开始把早就定制的各种家具往常家庄园各个套院里搬运。虎子一会儿这里指点几句,一会儿又跑到哪里吩咐几句,从早说到晚,嗓子都喊哑了。

天快黑下来时常家兄弟送走了客人。常时友找到虎子说:“虎子,过些日子,把原来那个小院子翻盖成四合院,就给你住了。你也该吃婆姨了。”

虎子为难地摇摇头:“可……可我到甚地方去弄银子来盖四合院呀?更不用说吃婆姨了。”

常时友笑着拍拍虎子的肩膀:“你看你,你看你,我说让你自家翻盖了?我既说出口,当然都是我的事。”

虎子难为情地还是摇摇头:“那……那也不合适呀。”

常时友真诚地说:“咱们不就和兄弟一样样的,有甚合适不合适?这事就这么定了。”

这时常时话和惜儿也走来。

常时友笑着问:“你们和表叔说好了?老人家想住哪个套院?”

常时话叹口气,苦笑着摇摇头。

常时友不解地问:“咋了?”

惜儿无奈地说:“我爹不搬,说他就愿意住在原来的小院子里。”

常时友皱着眉头:“咳!这……这……”心里就猜想是不是自己有什么地方做错了,让表叔多心怪罪了。

其实常时友自己猜想错了,赵举人并没有怪罪他们常家兄弟的意思。赵举人本人就喜欢原来小院子的清静,他几十年一直住在那里,也住惯了那个小院子了。

赵举人从自己的小书房走出来抬头看看天空,心情很愉悦地说:“好天气啊。惜儿,给爹沏杯茶来。惜儿……这闺女这是又疯到甚地方去了。”赵举人自言自语着正准备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来,常时友、常时话和惜儿走进了院子。

常时友一句话不说,进来就扑通跪在赵举人面前:“表叔,我们这些做晚辈的有甚错?”语气很诚恳。

常时话跟着大哥常时友也跪下了。

赵举人惊异地摆着双手说:“错?哎,谁说你们有错了?友儿,你……你们这是在干甚?”

常时友真诚地说:“既是我们晚辈没错,表叔,那你就搬过去和我们一起住嘛。早晚也好有个人给你端茶倒水。”

赵举人释然了:“哎呀!你是说这事。快,快起来说话。起来吧。”

常时友和常时话站起身。常时友真诚地说:“表叔,我还是那句话,和我们住一起吧。现在这里也没外人,我就有甚说甚了。眼看着惜儿也要和话儿成亲了,我们能把你老人家一个人撂在这小院子里不管?这些就都不说了,就说当初我们父子四人来到这车辋村,要不是你收留我们,现在兴许早就没常家了。深一步说,你就是我们常家的恩人嘛。咱们中国不是有句老话叫滴水……”

赵举人一挥手:“这话再不能说下去了,再说下去我就不清楚我是谁了。你们常家能有今日,那是你们父子能吃苦,能受。和我可没甚关系。至于说我搬过去和你们住在一起,咋说都不合适,我也不悦意。依儿是嫁到你们常家的,将来惜儿也是要嫁到你们常家的。你们常家没有一个人入赘到我赵家嘛。既不是入赘,我就不能和女婿闺女住在一起。自古就没这规矩。这是一说。另一说,我一个人住在这小院院里也是图个清净。”

常时话为难地说:“表叔,可你一个人……”

赵举人语气坚决:“行了,再不要为这事劝说我了。你们能有这份心意就够了。我也不想再说甚旁余的话。你们呀,你们要真是有孝心,就让我一个人清清净净住在这小院院里。”

依儿在翠翠的搀扶下也走进院子。

赵举人关切地说:“依儿,你这身子刚刚好一点咋就又跑出来了?”

依儿苦笑着说:“爹,你的话我都听见了。女儿不孝啊!”

赵举人急忙说:“甚话?这叫甚话?你们都是好娃,都有孝心。你现在身子不方便,就让惜儿过去住,陪着你。我一个人在这里好好的,不用替我操心。我还没有七老八十嘛。”

一切安排布置妥当后,特意挑了个好日子,常家兄弟高高兴兴地搬进了常家庄园。

天和堂的厅屋里,常时友和依儿坐在八仙桌两边的太师椅上,常时话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翠翠站在依儿身边。闲话时,又提起赵举人搬迁来。常时友喝口茶无奈地说:“依儿,你看看这事弄的。”

依儿苦笑着说:“咱们把好话说了一大车,可我爹就是不愿意搬到这里来住。咱们也没别的办法了。”

常时友不解地低声嘀咕道:“这是咋说的嘛,难道住在这里反不如住在那小草屋里舒坦?”

常时话叹口气:“唉,我看这和舒坦不舒坦没甚关系。表叔他是喜欢那小院子的清净。”

这时虎子走了进来:“友儿,彼得知道最近咱们搬到新宅子里了,特地让人从天津卫送来乔迁贺礼了。”

常时友点点头高兴地说:“拿来我看看是甚西洋玩意。”

虎子回头一招手:“送进来吧。”

从天津卫来的人就端着一个盒子走进来,向常时友鞠个躬然后把盒子放在常时友面前的八仙桌上。

常时友慢慢地打开盒子向盒子里看去,猛地本来就不高兴的脸上出现怒容,啪一声将盒子摔在地上。

众人都吓了一跳,惊慌地看一眼常时友,再看地上时却见摔在地上的盒子里滚出来一架摔碎了的闹钟。因为送钟与送终谐音,故有喜事最忌送钟。这就难怪常时友一见彼得送来的闹钟会勃然大怒。

常时话皱着眉头埋怨彼得说:“这个彼得也真是,不懂规矩瞎送甚的贺礼。”挥挥手,“赶紧收拾一下扔了出去。”

从天津卫来的人就小心地将礼盒和闹钟收拾起来走了出去。

虎子尴尬地说:“你看这……这叫个甚事嘛。”

依儿叹口气:“不用再生气了。彼得一个洋鬼子,他咋能清楚咱们中国人的规矩。犯不上为这生气。还记得你们说,就是这个彼得,亲了人家周四爷姨太太的手,差点被周家人打死。说穿了,就是不清楚咱们的礼数嘛。”

常时话赶紧点头顺着依儿的话说:“对对的。不知者不怪嘛。”

天色快黑下来的时候,常时友和依儿回到卧室后,依儿不解地问:“哎,刚刚你干甚要发那么大脾气吗?以前可没见你发过脾气。怪吓人的。”话面上是问常时友,其实还有埋怨和规劝的意思。就是说以后不要随便发脾气了。

常时友也听出依儿话的意思了,就苦笑着说:“其实我也是……没甚。表叔对我常家有恩,我想报恩可没法报,心里正不痛快哩,彼得又送来个闹钟,这不是晦气嘛。我就……唉,以后不会这样了。”

其实常时友没有完全说实话。赵举人不搬进常家庄园来住,这固然是他心里不痛快的原因之一。彼得送来闹钟,当然也是他心里不痛快的另一个原因。送钟与送终谐音,难怪常时友要大发雷霆之怒。但最根本的原因却是,天和堂和人和堂都有人住了,独独空着地和堂。由此他想到了老二常时留,想到了老二常时留心里不由得就痛心难过。

依儿听常时友这样说了,也就笑了笑:“我说嘛。哎,你要真是有心,就把我爹住的小院子翻盖一下。”

常时友眼睛一亮:“咳!好主意!真是个好主意!哎呀!还是你想得周到。我咋就没想到。咱们说翻盖,这就翻盖。翻盖成一个规规整整的小四合院,让老爷子住着也舒坦。”

刚说到这里,翠翠急急惶惶地跑进来:“大哥、大小姐,不好了。”

依儿惊异地问:“又咋了?”

翠翠喘着气:“三哥,三哥他在发脾气哩。”

常时友就失笑了:“咳!这是咋了吗?我这里刚刚下去火,他又冒出来了。我这就去看看。”站起身向人和堂走去。

依儿在翠翠的搀扶下跟在常时友身后也向人和堂走去。

此时在人和堂的书房里,桌椅乱扔着,书笔纸张乱扔着。常时话还在生气地将书架上的东西往地上乱扔。虎子揸揸着两只手不知所措地站着。

常时友、依儿和翠翠走了进来。

翠翠扶着依儿坐在一把椅子上,依儿诧异地看看书房里,有意想把气氛放松一点,就笑着说:“呦,话儿,你这是在大闹天宫呢?”

常时友皱着眉头看看常时话:“说吧,这到底是为个甚?”

常时话生气地说:“说甚?都找不到了还说甚?”嘴里说着话手里还在不停地往地上扔东西。

依儿不解地问:“话儿,你的甚宝贝找不到了?”

旁边的虎子低声道:“放羊铲没了。”

常时友点点头,郑重地说:“那就快找吧,这可真是老三的宝贝。旁的丢了也就丢了,这放羊铲可不能丢。”

常时话着急地说:“都找遍了,可……”

“找到了,找到了。”惜儿兴冲冲地跑进来,“找到了!可算是找到了!幸亏我早去了一步,厨房里正要把它当柴烧哩。”一边说着一边手里高高地举着放羊铲走到常时话身边。

常时话一把抓住放羊铲:“这把放羊铲跟了我四年。四年里我一边放着羊,一边把秀才和举人都考回常家。”

搬迁到常家庄园后,常时友就开始着手准备常时话和惜儿的成亲大事。这一回他们也没有找村里的媒婆媒汉。用常时话的话说就是:走百家不如坐一家,咱们还是找李先生当月老。于是常家兄弟就又坐到李举人家庭院里的石凳上,喝茶、说话、办事去了。

李举人让着茶笑着说:“常当家的、常解元,你们这次来该不会是又让我来做媒人当月老吧?”

常时友和常时话互相看一眼,两人同时哈哈笑了起来。

李举人笑笑:“呦呦,看来是让我给说中了。也对,常解元和二小姐惜儿也到岁数了。行啊,好事成双嘛。这个月老我又当定了。哎呀!我这一辈子就做了两次媒,两次都是给你们常家和赵家。两次都是好姻缘嘛!”

常时友和常时话同时拱手施礼:“多谢李先生!”“有劳李先生大驾了!”

李举人笑着还礼:“能给常当家的和常解元当月老,老朽真是荣幸啊。哎,对了,常当家的,预备甚时候喝喜酒?”

常时友笑笑:“这倒是还没定。大概也就是在入夏前吧。”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请李举人做媒人当月老也就是走个过场,把该走的礼数走到把该行的礼仪行到。

赵举人当然也高兴李举人做自己女儿的月老,李举人到了赵举人的书房把该说的话一说,赵举人就高兴地点着头:“哎呀!有劳李兄的大媒了。其实呀,李兄你也清楚,他们两个早就私订终身了。见笑,见笑。”

李举人笑着说:“赵兄你看你说的甚话嘛,人家这不是三媒六证,该走的礼数都走到了嘛。”

惜儿满脸喜色地端着茶从厨房走出来:“就是。该走的礼数都走到,就不能算是私订终身。”

赵举人疼爱地瞪惜儿一眼:“闺女家的没个样样,也不脸红?来来来,李兄请用茶。”

天宝带着驼队从汉口接货回来时正好赶上了常时话和惜儿的成亲大礼。不过在喝喜酒之前,天宝又陪着常时友和常时话到太谷县找了一趟段大棒。

那天驼队到达榆次后,众镖师和众伙计都在大隆号后院门口忙着从骆驼背上卸货。常时话高兴地对天宝说道:“太好了。天宝大哥,你们回来得可真是时候。我还一直怕你们回来晚了。要是晚了,可就赶不上了。”

天宝不解地问道:“有甚事?咋就赶不上了?”

金秀才笑着解释说:“天宝师傅你们还不知道吧,后天三当家的和二小姐就要行大礼了。”

天宝兴奋了:“真的?”

常时话点点头。

众伙计和众镖师也都高兴地纷纷嚷嚷起来:“好啊!喝三当家的的喜酒了。”“恭喜!恭喜!”“三当家的,看来你这喜酒我们是喝不上了。明日个一早还要赶路哩。”

常时话高兴地挥挥手止住众人的喊叫:“驼队晚几天再走。各位都去车辋村,就住在咱们庄园里,喜酒管够喝。人多了才热闹嘛!”

众镖师和众伙计高兴了:“好!”“太好了!”“这回咱们喝个痛快!”“也能歇几天脚了嘛。”

常时话笑着说:“天宝大哥,你可就不能歇脚了。今日个就得和我跑一趟太谷杨村。”

天宝记得这是他们早就约定好的,点点头说:“没问题。我清楚,你这是要亲自请段大哥来喝喜酒。我也有两年没见师父了。”

太谷杨村离榆次并不远,也就三五十里的路程。后晌的时候,常时友、常时话和天宝骑马出了车辋村向太谷杨村赶去。

路上,天宝疑惑地看着马背上的常时友问:“友儿大哥,你身上装着甚重东西呢?”

常时友惊异地瞪大眼:“是有些重东西。我给段大哥带了点黄的和白的。哎,天宝,你咋一眼就能看出来?”

天宝笑笑:“马蹄声不一样嘛,马背上有重货马蹄声就响。还有就是你在马背上的姿势也能看出来,身上有重货,你的身子在马背上就不灵活麻。”

常时话一竖大拇指:“不简单,不简单。你这镖头可也当得不容易,肚子里得有镖行的真学问。”

常时友点头:“哎呀,看来做哪一行都有学问。”

天宝真诚地说:“说起来,这些可都是师父教我的。”

说笑之间常时友、常时话和天宝骑马进了杨村,在一个小院子门前停下。

天宝指指小院子:“这就是师父家。咱们进去。”说着下了马。

常时友和常时话也跟着下了马。

天宝举手拍响了院门。

杨老汉打开门走出来:“你们是……哎呀,这不是天宝嘛。”

天宝笑着点点头:“是我。杨老伯,我来看看师父。”

杨老汉惊异地问:“咋?你不知道?你师父走了小一年了。”

天宝吃惊地问:“走了?到甚地方去了?”

杨老汉点点头:“说是带闺女到甚的寺拜师学武去。唉,这个段老弟也真是,闺女家的不让学点女红,非要学甚武拜甚师。我劝说了几次也劝说不下来。”

常时友气馁地叹口气:“老伯,段大哥没说甚时候回来?”

杨老汉摇摇头:“没说。我倒是问了,可段老弟说学武不一定甚时候学成。他说闺女甚时候学成武艺,他们父女甚时候就回来了。这不,一眨眼一走就小一年了,到现在连个音信都没有。谁清楚他们父女甚时候能回来。”

常时友、常时话和天宝只好又拍马回到车辋村。

直到二十年以后,常家的后人才与段大棒的女儿相遇。当然这是后话了,在此暂且不表。

为了喝常时话的喜酒,驼队起程的日子拖后了几天。

常时话一边准备着成亲,一边又准备着随同驼队到恰克图。

当众人得知常时话成亲后就要起身跟着驼队去恰克图时,都吃了一惊。

这次常时话去恰克图主要是想把大隆号恰克图分号开办起来。当然,同去的还有将要到恰克图当大掌柜的金秀才。

常时话和惜儿的大媒李举人听说了此事后也惊异万分:“哎呀!这么说常解元成亲后就要去恰克图了?”

常时话点点头:“这都是早就定了的事。

赵举人赞许地点点头:“对对的。定了的事就该当做。好男儿志在四方嘛,千里万里去做该当做的事。再说了,就许他们洋鬼子在咱们堂堂华夏开办洋行,咱们咋就不能去他们的疆界里开办商号?”

李举人由衷地赞叹起来:“哎呀呀!你们翁婿可真是豁达。老泰山深明大义通情达理,两快婿壮志凌云志在千里。”

赵举人笑笑:“其实呀,我就是不深明大义,不通情达理也没甚用场。这事他们都定了,我能拦得住?再说,从江南福建的武夷山到蒙北恰克图,上万里茶路的开辟耗损了多少精力?这条茶路可不单单是他们常家的事,也关乎咱们华夏子孙的精神是否硬铮嘛。我非但不能拦不该拦,还该当尽一些绵薄之力。”

常时友笑笑:“表叔,你想得远想得深!我想在恰克图开店铺,也就是给中国人争一口气罢了。当然,也想能多挣点银子。”

常时话要和惜儿成亲,当然就有很多需要商议的事,尤其是赵举人日后的生活就够他们商议半天了。他们最头疼的实际上也就是此事。

常时友和依儿分坐在八仙桌两边的太师椅上。常时话和虎子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翠翠站在依儿身边。

常时友和众人商议着自己的想法:“哎呀,后天老三就成亲。惜儿一过来,那小院子里可就剩下表叔一个人了。表叔又不愿意过来和咱们搅混在一起过。这样吧,让翠翠以后就跟着表叔,专门伺候表叔。翠翠机灵,又是咱们的干妹子,表叔平时也待见翠翠。你们看行不行?”

常时话想了想郑重地说:“行是行。可依儿姐姐身边也不能没个好使唤的人嘛。”

依儿笑笑:“万善孝为首。爹高兴就行,我这里咋的都好说。翠翠,你悦意?”

翠翠低声地说:“悦意。可就是舍不得离开大小姐。”

依儿拉住翠翠的手:“没事。想我了就来看看我。再说,我也会经常回去嘛。”

见此情景,常时友就又有了想法:“虎子,你得留心点,见到有合适的小妞妞,买也行雇也行。这天和堂和人和堂里都该有几个丫鬟了。”

虎子点点头:“行,抽空我就把这事先办了。”

常时友笑笑:“不但是这事,你还得给自家也踏摸一个呀。”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一眼自己的干妹子翠翠。

虎子一时没明白常时友的意思:“我?我要丫……”

常时友吸一口水烟:“你看你,你总不能一个人过一辈子嘛,也该吃个婆姨了。看上合适的了,就和我说一声。”

虎子脸一红,点点头:“行啊。”偷眼看一下翠翠。

翠翠也在看着虎子。两人同时尴尬地红着脸低下了头。

依儿笑笑说:“虎子大哥的事我心里早有主意了,以后再说吧。现在我就有点替我的妹妹抱不平,刚刚做新媳妇新郎官就要远走边疆外国了。”

常时友也皱起眉头叹口气说:“老三,去恰克图的事我还得和你商议一下。我看还是我去吧。你刚当了新郎官就走了,咋说都不合适。”

常时话坚决地说:“大哥,这事不用再商议了。定了就定了,再不要变来变去。再说你也离开不得,大隆号总店你得坐镇,村里、家里、庄稼地里的杂七杂八的事也得你做主,何况依儿姐姐现在身子又不方便,你也走不得。”

常时友叹口气:“可惜儿……”

依儿笑笑:“你还不清楚。就我那妹妹,面面上她是要强好胜不低头,可逢到大事还不都是话儿说了算。”

常时话急忙说:“依儿姐姐,可不是你说的这样样,有甚事我都和她商议的。”

依儿笑了:“你看你,着急个甚,害怕个甚?我妹妹现在又没在这儿。”

众人哈哈笑了起来。

常时话和惜儿成亲的日子转眼就到了。

这天一早,惜儿就被七八个婆姨姑娘装扮起来。

惜儿身穿红衣端坐在炕沿上。翠翠和其他婆姨姑娘嬉嘻哈哈笑着还在不停手地给惜儿打扮着。

翠翠盯着惜儿笑着说:“哎呀,二小姐本来就好看,一打扮可就好看得像个仙女了。”

一个婆姨也赞许地说:“除了二小姐这样的仙女,怕也没人能配得上常三当家的。”

另一个婆姨也笑着说:“一个是解元,一个是仙女,这才叫郎才女貌嘛。”

惜儿则幸福地笑着低声念起基督教祝福的话了:“愿上帝赐福给我!”

常家庄园门前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大门也就是一进门的门前人山人海。

虎子等人站在门口向前张望着。他们是在等着常时话从赵家接惜儿回来的。

渐渐地传来喜庆明快的鼓乐之声。远远地就见常时话胸佩红花,骑着骏马率先向大门口走来。常时话身后是一顶披红带彩的轿子。

众人高兴地喊叫起来:“来了!来了!”“新女婿新媳妇来了!”“迎亲的回来了!”

众婆姨看着常时话议论纷纷:“哎呀!三当家的可真是一表人才啊!”“一辈子能嫁这么个男人还图个甚。”“二小姐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啊!”

那些未出阁的姑娘们则偷眼看着常时话,心里想尽了夸奖的话嘴上却只是微微笑着。她们也在偷偷地替惜儿高兴和满意哩。

虎子高声地喊道:“点炮了!点炮了!快点迎亲炮!”

二迷糊等人顿时将十几挂鞭炮点燃。

爆竹声中,迎亲的队伍走到了常家大院门前。

常时话喜气洋洋地下了马,一挥手喊道:“散喜糖!散喜钱!”

身后的下人将一大盘子糖果和一大盘子铜钱端到常时话面前。

常时话笑着双手抓起糖果和铜钱,向人群撒去。糖果和铜钱从空中散落下来,观礼的大人和孩子们高兴地叫着,纷纷捡拾落下来的糖果和铜钱。

主持成亲大礼的金秀才大声地唱礼:“新媳妇下轿!”

翠翠将轿帘掀开,常时话伸手过去接住惜儿手中的红绸带。在常时话的牵引下,惜儿款款地走下轿子。

金秀才接着大声地又唱道:“一进门!”

鼓乐声中,常时话牵引着惜儿,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常家庄园的一进门。进了一进门后,迎亲的队伍在喜悦的气氛中走向常家祠堂。

常家祠堂既庄严肃穆又显现出洋洋喜气。

常时话牵引着惜儿走到祠堂门前。

金秀才大声地唱礼:“祠堂典礼!”

常时话就牵引着惜儿走进祠堂大门,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祠堂正厅。

金秀才大声地唱礼:“典礼开始。”

常时话和惜儿各自抓着红绸带的一端,并排站在祠堂正厅地中央。

“一拜天地!”随着金秀才的唱礼声,常时话和惜儿双双拜倒在地。

“二拜高堂!”常时话和惜儿又双双拜倒在常时友和依儿面前。

常时友和依儿端坐在椅子上,分别抱着常进柱和三妞的牌位,看着常时话和惜儿双双拜倒在地向父母牌位行礼,常时友和依儿都高兴得眼含泪水,微微相互点点头。

众人低声地议论着:“这可是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就该当这样样!”

金秀才大声地唱礼:“夫妻对拜!”

常时话和惜儿转身相互拜倒在地。

随着一声“礼成!”常时话牵引着惜儿走出祠堂。

常时友看着渐渐走出祠堂的常时话和惜儿的身影,眼中的泪水流了出来。

旁边的虎子惊异地说:“友儿,大喜的日子,你咋……”

常时友颤抖着嘴唇低声道:“高兴!心里太高兴了!唉,我……我又想到老二了。他要是在该当多好嘛。”

旁边的依儿听了夫君常时友的话也不由地轻轻叹了口气。

金秀才先快步走到人和堂二进门前等着,当常时话牵引着惜儿走到人和堂二进门前时,金秀才又大声地唱礼:“二进门!高抬腿和和顺顺!”

常时话牵引着惜儿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人和堂二进门。

金秀才又紧走几步站在三进门前大声地唱礼:“三进门!上台阶步步高升!”

常时话牵引着惜儿走进了三进门。

金秀才满脸喜气地大声唱礼:“送入洞房!白头偕老甜甜美美!”

常时话牵引着惜儿走进人和堂。

将新人送入洞房后,常家庄园的喜酒就正式开始了。常家庄园三个大套院的前街上,一字排开了几十桌酒席。来观礼的众亲朋好友兴高采烈地互相礼让着坐下来。

常时友端起酒杯,站起身大声说:“各位,常家上下都感谢各位的赏光。今日个就是一句话,吃好喝好!”

众人纷纷说:“我们先敬常当家的和三当家的一杯!”“恭喜!恭喜!”

众人正要喝酒的时候,站在一进门门口负责迎送客人的虎子大声喊道:“贵客到!”

话音未落就见鲁师爷和榆次县的知县在几个乡绅的陪同下走进来。

常时友和常时话等人赶紧迎上去:“哎呀!这可真是贵客!”“不知鲁师爷和父母官大人以及各位大驾光临,未曾远迎。恕罪!恕罪!”

知县拱手:“恭喜!恭喜!常解元大喜,我们来晚了。失礼!失礼!”

常时友笑着说:“不晚。正赶上喝喜酒嘛!”

鲁师爷认真地说:“常解元,在下受胡巡抚之托,送来贺礼一件。”

常时话笑着拱手:“太客气了。师爷能来,常某已感荣幸万分了。”

鲁师爷卖着关子说:“金银,你们常家有的是。绸缎,你们常家就是做这生意的。因此上,胡巡抚给你送来一件任谁都意想不到的贺礼。”说完向身后一挥手。

两个衙役抬来一个红绸盖着的礼物。

师爷笑着说:“其实这是常解元送给在下的,现在胡大人又让在下给你送回来了。请常解元笑纳。”伸手将红绸掀起——一个大牌匾上镌着“学而优则贾”五个黄金大字。这字正是当年常时话写给师爷的亲笔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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