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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枉凝眉

1

初秋的一天晚上,青年诗人贾宝玉走出荣国府,来到垂柳河畔。成排的垂柳,引起他许多美好的遐想。望着修长的柳枝,宝玉在散漫地徜徉。紧傍垂柳河的公路上,赶马人不时带着啸声穿过,使贾宝玉变得烦躁不安。不知过了多久,当那些纤细的枝条轻拂到他的脸面时,宝玉从迷迷糊糊中清醒过来。这时整个大街上已经阒无人迹,他这才发觉时间已很晚,贾宝玉垂丧着脸踅回家来。

贾宝玉第一次接到林黛玉来信的时候,林黛玉正在姑苏城做小学教师,她告诉贾宝玉那些幼童渴望读书,但因为家里贫穷,又大多中途辍学了。贾宝玉知道,林黛玉是个责任感很强的女孩,她有着一双迷人的眼睛。贾宝玉在电话里听到林黛玉那甜美的声音,就禁不住自语着说,黛玉妹妹,你是我心里永远的痛。最后,贾宝玉在信的末尾给林黛玉写了一首诗:

我的河在向你奔来,

欢迎吗,蓝色的海?

哦!慈祥的海啊!

我的河在等候回答,

我将从僻陋的源头,

带给你一条条溪流,

说啊,接住我,海!

2

林黛玉执教的学校,在远离姑苏城的郊区的子乌镇。自从母亲去世后,父亲林如海因忙于仕途事务,无暇对她加以照顾,便把黛玉托付给在子乌镇教书的鸟先生。鸟先生见林黛玉识得些诗文,还不时作些歪诗,加之学校教师短缺,也就让她执起教杆当起了老师。鸟先生微有些驼背,已经接近退休年龄。每天早晨的早课仪式,鸟先生扯着嘶哑的嗓子做着主持,他那干瘪的手指举过头顶时,面容庄严肃穆。林黛玉站在队伍前面,望着鸟先生的背影,内心有股说不出的酸楚。早课仪式结束后,林黛玉回到办公室里,心想,鸟先生的现在,可能就是自己的将来。

每当林黛玉想到这些,她就更加思念起宝哥哥来。宝哥哥身居京华,何等气派。有一天,黛玉从报纸上知道了贾宝玉出版的那部名为《大观园诗草》的诗集,刚刚荣获了美国的惠特曼诗歌大奖。这对于喜爱文学,尤其钟情诗歌写作的黛玉来说,是一个令她激动万分的消息,她想见到宝哥哥的心情也更为迫切了。她早就听说宝玉因和父亲贾政的政见不同,已经搬出了荣国府。起初,袭人为了缓和父子的关系,专门做贾宝玉的工作。无奈宝玉对袭人的细心说教根本听不进去。最后,贾政叹了口气后对袭人说,你还劝他作甚,这是个不肖之子,一切就由他去吧!

自从宝玉搬出了荣国府,黛玉便不知道了他的确切住址,当然更谈不上与他联系了。就在对宝玉朝思暮想的时候,黛玉记起了宝哥哥曾经留给她的手机号码。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寻宝哥哥不费功夫了。

这天,林黛玉深思熟虑过后,抓起了电话机,拨了宝玉的手机,提示音告诉她,手机已经欠费停机。黛玉想,莫不是宝哥哥的手机费,荣国府的人也不管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黛玉通过查号台,居然查到了贾宝玉的小灵通号码。于是林黛玉屏着紧张的呼吸,拨通了贾宝玉的电话。

是宝哥哥吗?

你是谁呀?

我是久居姑苏城的林黛玉呀,看来,这么久没有联系,宝哥哥早把我给忘了!

噢,你找宝二爷呀,他现在不在家,去邮政局了。对,过会儿可能就回来。

黛玉听到不是宝玉的声音,更不像袭人的说话声音,她懊悔自己的唐突。她放下电话,一股莫名的焦虑开始袭扰她。她在内心不断地自责。这时,学生们都放学回家,整个校园显得很空旷,那些梧桐枯叶摔落在地上的声音,林黛玉也听得那样真切。挨近六年级三班教室的一棵刺槐上,几只蝉撒泼地鸣叫着,给林黛玉郁闷的心绪蒙上一层阴影。她来到那棵刺槐旁边,蝉鸣暂时停止,可她刚转身走出没有多远,那蝉又歇斯底里地鸣叫起来。忍不下去的黛玉顺势捡起埋在草窠里的砖块,一个趔趄,砖块很快飞到那棵刺槐上。受到袭击的蝉咿咿呀呀地飞散的时候,黛玉禁不住笑了起来,郁结在心中的块垒也随之烟消云散。她为自己的举动感到好笑。为一个小小的生灵发这样的脾气,黛玉认为实在没有必要,何苦同自己过不去呢。这样想着,黛玉也就为自己找到了解脱的理由。不知不觉间,黛玉已经来到操场。距离不远的秋千架,引起她许多兴趣。她坐在秋千架上荡来荡去,感到很是惬意,于是,心情也跟着舒展开来。

学生们背着书包走进学校门口的时候,黛玉正在屋里擦拭着她那白晳的脸庞。之后,黛玉躺在床上,又看起那本《狄金森诗选》来。黛玉对这位美国诗人崇拜得五体投地。她向往狄金森那田园牧歌式的生活,她甚至能背下狄金森不少优美的诗篇。有时候,黛玉会拿宝玉写的诗与狄金森作比较,而每到这个时候,黛玉就会感到幸福和激动。不知什么原因,黛玉居然给宝玉写起信来,至于信中写了些什么,黛玉自己也弄不清楚。在信的末尾,黛玉把自己那首流传千古的名诗赠给贾宝玉。但愿我是,你的夏季,当夏季的日子插翅飞去!我依旧是你耳边的音乐,当夜莺和黄鹂精疲力竭。为你开花,逃出墓地,让我的花开得成行成列。请采撷我吧,秋牡丹,你的花,永远是你的!

3

宝玉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来到子乌镇。他刚踏进学校的大门,远远地,就看到操场一隅,一个女孩正在尽情地玩秋千。女孩在秋千架上荡来荡去的身影,宝玉觉得似曾相识。当他兴冲冲站在女孩身边时,女孩玩兴正浓,并没有发现他。宝玉用力咳了一声,秋千架上的女孩才停止了自己的嬉戏。当他俩情不自禁地相互喊出名字时,两人竟然仰天大笑起来。等这些过去以后,望着宝玉有些疲惫的面容,黛玉讪笑着说,玩秋千比写诗有意思。宝玉皱起眉头,他对黛玉的话感到百思不解,这写诗与玩秋千有什么内在联系?贾宝玉自语道,莫非她已不是从前的林妹妹。

一阵凉风吹来,林黛玉捋了下被风吹乱的美发。他俩迈着散淡的步子,行走在并不宽阔的操场上。不一会儿,林黛玉领着宝玉走进她的寝室。林黛玉寝室的墙壁上贴有健美的影照,屋里到处弥漫着法国香水的气味。贾宝玉看到在林妹妹睡的樟木床上靠近枕头的地方,放了一张漫画:秋千架上的女孩嬉笑着,身边的男孩正在拘谨地帮她推秋千。

你喜爱诗歌,也喜欢漫画吗?宝玉无意间问道。

仅仅是喜欢而已。

你真是秋千架上的女孩?

该不是大发诗兴吧。黛玉有些疑惑不解了。

我见到你的时候,你正在玩秋千,屋里的漫画上,你也正在玩秋千。过了一会儿,贾宝玉又说,倒不知,秋千架旁的男孩是谁?

你猜是谁呢?我想你应该知道。黛玉红了脸说。

假设我没有说错的话,宝玉用目光盯着林妹妹,有点揶揄地说,这一准是与你同班教课的老师吧!

看你的表情,你是不是很自信?黛玉开始有些不高兴了。她脸上的红晕逐渐消失,代之而来的是愠怒。

对了,柳河边的那片苜蓿地,你去过吗?

为了缓解这紧张的气氛,林黛玉若有所思地说。

到底是林妹妹呀,说话也是那么有滋有味。宝玉眯起眼,笑呵呵地说,柳河边的苜蓿地,够我写上一筐诗。

贾宝玉和林黛玉来到那片宽阔的苜蓿地时,苜蓿地的尽头,牧羊女挥舞着手里的鞭子,呵斥正在啃食草棵子的羊群。紧傍苜蓿地的柳河里,茂密的芦苇经风吹打发出阵阵沙沙的声响。在这样一个撩人的季节,贾宝玉注意到,柳河里生机勃勃的芦苇抖动起来,简直就是一个个美妙的音符,而这葱郁的苜蓿,分明是一首首等待他来整理的感人的诗。宝玉和黛玉在苜蓿地与柳河接合部一个隆起的地方坐下来后,两人被这美景感染,激动得不知说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宝玉怦怦跳动的心,在他抓住林妹妹右手的同时开始凝固,他变得呼吸有些急促起来。他屏住呼吸,刚想说点什么,可喉咙像堵了什么东西。他嘴动了几下,最终也没有哼出声音。就在宝玉思绪纷乱的时候,林黛玉已身不由己地依偎在宝哥哥的怀里。黛玉柔软飘逸的黑发,散发出诱人的玫瑰花香。宝玉被这花香吸引,内心涌起一股躁动,他像是在吟诗,又似在呓语。

我的河在向你奔来,

欢迎吗?蓝色的海?

哦,慈祥的海啊,

我的河在等候你的回答,

我将从僻陋的源头,

带给你一条条溪流,

说啊,接住我,海!

一番灵魂的撞击,一场绵绵的细雨。两人都觉得乏了,累了。直到那牧羊女重又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林黛玉才从贾宝玉的怀里挣脱出来。她赶忙理了理那散乱的黑发,瞅着宝哥哥说:

刚才那首诗,觉得很熟悉。

贾宝玉笑着说,活脱脱像这片苜蓿地。

人家跟你说正经话呢,就知道笑,这首诗是我抄录在日记本上的,你怎么发现了,难道你偷看过我的日记?

贾宝玉好像全然没有听到林妹妹的这些话语,他对林黛玉郑重地说,《海棠诗社》杂志的朋友,让我帮他物色一位诗歌编辑。你写的那些诗,我全看了。我觉得你挺合适。再说到了杂志社,我们就可以天天见面,不再受相思之苦了。

林黛玉眼里含着泪,她深情地望着贾宝玉,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一阵此起彼伏的蛙鸣声打断。这时,柳河欢快的流水,不时拍打两岸,发出奇异的声音,让黛玉想起过去看过的一些恐怖电影。黛玉瑟缩着。她抓住宝玉的手放眼望去,一簇簇蓬勃的苜蓿棵子染上了红晕,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她和宝王手挽着手,沿着来时那条崎岖的小路返回学校。这时,学生们唱起悠扬的歌声,迈着整齐的步子,正在陆续放学回家。遥远年代的歌曲,仿佛将林黛玉带到已逝岁月的美好回忆之中。

敞亮而又空旷的操场上,挨近东围墙边的秋千架,把林黛玉和贾宝玉吸引了过去。秋千架上的林黛玉露出笑意,她在憧憬着美好未来,脸上写满了惬意。在她身旁,贾宝玉乐不可支地为她推秋千。林黛玉那荡来荡去的影子,在初秋夕阳的余晖里,定格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

4

《海棠诗社》杂志的主办人贾雨村第一次约见林黛玉,是在一个星期三的上午。林黛玉在贾宝玉的陪同下来到杂志社。这时,贾雨村已经是个秃顶的中年人,他戴着一副高度近视镜,眯起细眼瞅了瞅林黛玉。当林黛玉按照贾雨村的详细询问,逐一具体地作了回答,贾雨村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就在贾雨村决定录用林黛玉时,坐在身旁的贾宝玉站起身来说了些致谢的话语。贾雨村把林黛玉今后的工作交代清楚,就被早已等候在汽车里的司机接走了。

林黛玉由社里的同事引导,分别和编辑们见过面。同时,她还了解到了编辑部由诗歌、评论、美术组组成。林黛玉自然被分到诗歌编辑室,室主任南先生是贾宝玉的朋友。在林黛玉到杂志社之前,贾宝玉向南先生介绍了林黛玉的工作经历后说,情况就是这样,请南兄看在林妹妹的天资和才分上,多帮忙。

南先生坐在竹篾编织的椅子上,点燃了一支烟,用力吸了几口,然后说,帮忙那是自然的了,朋友嘛。我竭力举荐,但是最后还是社长定夺。

贾宝玉免不了奉承南先生说,我知道南先生在社长面前说话的分量。只要南先生开口和社长说,事情也就一锤定音了。说到这里,两人都会心地笑了起来。林黛玉就这样顺利地调到了杂志社。

林黛玉永远也忘不了自己离开子乌镇学校的时候,鸟先生微驼着背,送她走出学校大门的情景。老先生一手帮她拎着行李,一手握着拐杖,林黛玉奇怪,鸟先生不知何时拄起了拐杖。这时,她多么希望老先生对她讲上几句话,哪怕是批评上她几句,她也会心安理得。可是,鸟先生始终一句话也没有说。最后,鸟先生目送林黛玉远去的背影,又望了望操场一隅的秋千架,眼睛潮湿起来,过了很久他才自语着说,又一只小鸟飞走了。

5

林黛玉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来到杂志社工作的。一大早,林黛玉从朦朦胧胧的睡梦中醒来,发现柔和的太阳光线已经射进屋里,她慵懒地伸了下腰,也便开始起床。茶几上零乱的杯盘和酒瓶,使林黛玉感到租住的这间房子的狭小。昨天晚上,当宝玉举起那盛满红葡萄酒的杯子,用异样的眼神直视黛玉,同黛玉商议两人的婚期的时候,黛玉的笑靥就像秋日正在绽放的向日葵一样,更加灿烂妩媚了。

南先生的说话声,打断了林黛玉的思绪。南先生告诉林黛玉,每月除去组编完分管的专栏稿件外,还要拉上几个广告,解决办刊经费问题。这在社里,除去社长,各编辑室从主任到一般编辑,都得无条件地去完成。末了,南先生还对林黛玉说,平时多与一些企业加强联系,在做好编务工作的基础上,可以文企联姻,请企业家们提供提供赞助。林黛玉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社里的同事,不断地和企业的老板进行电话联系。

林黛玉把这些话说给贾宝玉的时候,贾宝玉一筹莫展地说,约一些名家为刊物写些高质量的作品还行,向企业拉广告赞助,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不过,让我想想办法。

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林黛玉为没有完成广告任务变得焦躁不安起来。尽管贾宝玉也中断了他的诗歌写作,为林黛玉东奔西跑,临了,也还是没有拉到广告赞助。贾宝玉不少熟识的朋友都说,诗歌写得好好的,拉什么广告呢!

就在林黛玉万般无奈的情况下,还是报纸上的一条信息解了她的围。林黛玉按上面写的电话,试着拨出了号码。一位自称姓焦的人接了电话。林黛玉在电话中说了广告的事情,对方停顿了片刻后说,明天上午八点,在办公室商谈。

第二天上午,林黛玉如约准时赶去见姓焦的公司负责人。这个位于市区中心的公司,是家专门开发经营房地产的企业,电视广告上常见的玫瑰园和鑫园别墅区就是这家企业的得意之作。林黛玉在公司办事人员的引领下,来到三楼焦先生的办公室。你道焦先生是谁?焦先生本名焦大,原是和林黛玉熟识的。他在荣国府守门大半生,见一块来到荣国府的伙计,有的当了处长,有的混了正厅级,而自己仍在干着守门的营生,内心甚是不快。一天下午,他便找到凤姐,提出要么当个保卫科科长,要么涨涨工资。正巧凤姐刚从贾母处请安回来,见焦大找她伸手要官,气也不打一处来,把焦大狠狠地训斥了一顿。满心委屈的焦大一怒之下下海经商,办起房地产开发公司。几年下来,焦大已是穿皮尔卡丹、吃生猛海鲜的阔佬了。焦大那宽敞明亮、装饰豪华的办公室,让林黛玉头晕目眩。焦大伸出肥胖的大手,握住了林黛玉纤细白嫩的小手。

林黛玉坐下以后把广告设想与焦大一说,焦大当即拍板,并赞扬林黛玉的广告创意不但新颖,而且有一定的品位,对企业提高品牌知名度,有着不可低估的宣传作用。更让林黛玉喜出望外的是,焦大还预付了部分广告设计费。

在归来的路上,林黛玉满脸的喜色。她认为这是到杂志社以来,自己工作最成功的一次。下午,就在快要下班的时候,林黛玉接到了焦大的电话,焦大晚上要请林黛玉吃饭,同时,还有一些广告上的事务要详细商谈。林黛玉接完电话,编辑室的同事都向她投来欣羡的目光,南先生还说,黛玉初战告捷,一下子逮住了只大鸟。

在锦华大酒店的豪华宴宾室里,焦大与林黛玉侃侃而谈。林黛玉来到宴宾室的刹那间,就感到一种不祥的氛围。偌大的包房里只有他俩。焦大在频繁举杯的同时,目不斜视地看着林黛玉开怀畅叙。林黛玉从焦大的言行中,看到了他的豁达,林黛玉起初的担心又转瞬即逝,她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生活。须臾间,林黛玉开始向往这样的生活方式了。在焦大告诉林黛玉,玫瑰园有她的一套别墅时,林黛玉还疑心自己听错,当看到焦大手中的那串钥匙时,不喜饮酒的林黛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焦大又说,过几天南方的生意需要去处理,林小姐能否同行?林黛玉笑而不答。

贾宝玉在林黛玉的寝室里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林黛玉正从酒店里走出来,她坐进了停靠在酒店门前的焦大的车里。贾宝玉在林黛玉寝室窗前走来走去,他看了下表,已是午夜时分。贾宝玉躺在林黛玉睡过的枕头上,气呼呼地自语道,都几点了,林妹妹还在办公室编发诗歌。

尾声

几天以后,《海棠诗社》杂志主办人贾雨村的办公桌上,摆放着林黛玉寄来的辞职信。诗歌编辑室的南先生叫来了好友贾宝玉,贾宝玉看到林黛玉那娟秀的字迹,半晌没吭声。就在他们离开编辑部的时候,南先生送他到门口,贾宝玉只是吟诵那首流传至今的千古名篇: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

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

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

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

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

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

怎经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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