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一个寒颤的严栩赫蓦然转身,一步一步走向方澜,此时的他是沉静的,也是静默的。他不说话,只是静静望着方澜。
脸上有一抹深深的沉痛,眸底却又有闪着浓浓的期盼。
他如此复杂,如此镇静,镇静得让方澜完全猜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想问什么。这个男人,她倾心痴恋的男人。一直是她看不透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他望着她,良久,终是开了口,“南宫雪的孩子还在不在?”声音压抑而嘶哑,好似年久失修的大提琴。
孩子?他沉默了这么久,竟然问得是南宫雪的孩子?他关心她的孩子?为什么?
难道……南宫雪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这个想法让方澜一阵昏眩,同时内心深处冒出一种痛彻心扉的悲愤!
外界对于南宫雪肚子的孩子有着众说纷纭的说法,方澜则相信那孩子是她的前夫夏逸辰的,可现在,严栩赫似乎很紧张那孩子……
“她的孩子还在不在?”平日敛藏得极好的深沉和稳重在这一瞬烟消云散,任谁都能听出严栩赫的声音在颤抖。
严栩赫毫无掩饰的情感让方澜心中豁然开朗,她长长的卷睫一眨,两行凄绝的泪流滚滚而下,“赫哥哥,我不知道,我被抓去的当天晚上,只看见冥绝一手搂着南宫雪的小蛮腰,一手指着我,温柔对她说着,小雪儿,我送给你的新春礼物是否满意?”
一番话既隐瞒了南宫雪有孕在身的事实,方澜明明看见南宫雪敞开的羽绒服里,一件高领羊毛衫包裹着凸起的腹部,现在却成了小蛮腰。
话中的意思还说明她的被抓是冥绝想送给南宫雪一份新年礼物,这不是诬陷和嫁祸南宫雪吗?
修眉锁得愈来愈紧的严栩赫完全被小蛮腰三个字给冰封了,至于她说得其它话语,都只是过往烟云。
小蛮腰,小蛮腰,都快五个月的身孕,怎么可能是小蛮腰?她的孩子没有了!
严栩赫的心,瞬间沉到了不见底的深渊。
他之所以那么在乎那个孩子,恐怕任何人也不会想到,他在乎的是南宫雪,因为那个孩子是他和南宫雪唯一的牵连,如果孩子没了,那么他们之间就应该结束了。
有那么一个短暂的瞬间,他想:算了吧,管他什么南宫雪,管他什么孩子,让他们统统见鬼去吧!
可为什么只觉得自己的心,正被什么东西一分为二,那种疼痛的感觉是那样的清晰。
“小澜,我累了,你休息吧!”严栩赫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望着那挺拔却似乎隐隐有些颓废的背影,方澜唇边,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她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撒了一个弥天大谎,因为南宫雪落在冥绝手中,能活着回来就是一个未知数,至于那个孩子,就更别做指望他能不能出世。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人前软弱,人后强大,方澜则很像这种人,却又不十足的像。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很好的利用着严栩赫的愧疚心理,出入在他的身边,俨然就是他的未婚妻,贤内助。
而严栩赫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捻着那枚戒指睹物思人。
自冥绝从海上逃匿之后,他就像从世上蒸发了一样,包括南宫雪。
很多时候,面对这枚不会说话的冰冷戒指,严栩赫不止一次在想,他的生命里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叫南宫雪的女人出现过,如果有,为什么她就像流星一般的划过了。如果没有,为什么每到夜深人静,午夜梦回的时候,他的心就会隐隐作痛。
窗外已是风和日丽,阳光明媚!
可南宫雪却觉得很冷,她在浑身冷汗中惊醒了无数次,醒来就望着悬着的天花板,心早已空洞荒凉如沙漠。
她的孩子,她的孩子竟然被冥绝偷梁换柱了!
前几天,当经历了破腹产的她终于可以看到孩子时,没想到,没想到冥绝给她看的竟然是一个蓝眼睛的混血小男婴。
巨大的恐惧和窒息让她瞬间昏厥过去,一连数天,根本看不到那个恶魔的人影,而这里的医生和女佣一个个就像僵尸,一问三不知。
她不能坐以待毙,不能在这里干等了,否则,她会被逼疯的。她必须要去找那个变态魔,问个水落石出,要是他敢伤害她的孩子,她会啃了他的骨,喝了他的血。
“夫人,你的身体还很虚弱,要卧床休息!”一位身材高大的菲律宾女佣急忙上前阻止南宫雪下床的举动。
“让开!”南宫雪紧紧抿着嘴,目光如同冬日里小池的水面一样,浮着一层薄冰,散发出冷冷的寒意。
只听命于冥绝的女佣依然维持着她之前的动作,不让南宫雪下床。
南宫雪冷笑一声,嘴角微微上扬,“我告诉你,你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我假若一头撞在这墙上,你家主子未必不迁怒于你。”
菲律宾女佣方寸大乱,素知她性子耿烈,说到做到,如果自己执意不让她去找主子,她激愤之下真的寻了短见,自己在冥绝面前如何交代?这样一个棘手难题,左右为难,只得搓着手道,“请夫人千万别起这样的念头,我会将夫人的要求转达给主子。”
南宫雪的脑子当真是慢了半拍,现在才觉察到女佣对自己的称呼,夫人,什么夫人?
一定是冥绝那个恶魔出得什么馊主意!
南宫雪孱弱的身子在微微发抖,声音像是从齿缝间挤出,“不要这样叫我,我不是你们的夫人。”
“怎么不是了?你是我孩子的妈咪,当然就是我的太太,我的夫人!”一道悦耳的男中音从卧室的门口传来,冥绝一个眼神,菲律宾女佣极为恭敬地退了出去。
南宫雪抬头循声望去,就见冥绝穿着一身样式很简单的白色西装,却硬是让他穿出一种华美的贵族感来,他双手抱臂,一张绝世容颜的脸上,挂着优雅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