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命运真的是垂青他的,当得知南宫雪平安无事,他的心仿佛已经跳出了胸腔,血液也在那一刻沸腾起来。当有人向她开枪时,在那样一个刻不容缓、千钧一发的间隙里,他根本无从多想,也来不及多想。唯一的念头就是去保护他心爱的女人,宁愿自己死了,也不能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那一刻,当冷锐的子弹射入到他的胸膛,那一瞬,他心底,前所未有的通透,他明明白白地看到了自己的心。南宫雪,是他这一生最爱的女人。只是,他不知他竟爱她如此之深。
他用自己身躯为她挡子弹,那一刻他才觉得自己没白活,他的生命是如此的有价值。
直到她再次为了救孩子离他而去时,他方知,这份爱,已经深到融入了骨血,渗入到骨髓,想要拔出,哪怕轻轻的一个触动,都是牵筋伤骨,痛不欲生。
他曾经发了数不清的信息,说她该死,说要一枪崩了她,可当真面对她时,他却什么也不敢,连重话都不敢说,生怕吓着她。现在,他们找回了他们的女儿,那个小小的,可爱的小生命,是他与他心爱女人的骨血。他怎么能不开心,能不激动,能不感谢上苍的厚爱与垂青。
能够和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一起孕育生命,共渡人生,还有什么事能够比这个更有意义,更加幸福的呢?他严栩赫此生有南宫雪,真正足矣!
为此,不管未来的路是如何坎坷和泥泞,他都会劈荆斩刺,带着南宫雪和孩子一起前行,就算母亲要千般阻拦,万般刁难,他也义无反顾。
当方澜从病房里面打开房门时,看到严栩赫的视线落在某一处,而思绪却早已飘远。
“赫哥哥!”方澜水灵灵的眸子看着这个令自己心驰神往的男人,甜腻地说道,“姨妈说要出院。”
严栩赫在挑眉之间,游离的思绪回笼,他一声不吭走进房间,一双幽深的眸子紧紧看着躺在床上的曲影,用着眼神询问怎么回事?明明强势地要办入院手续,现在怎么又要出院?
曲影幽怨地望着他,这还是自己的儿子吗?为了一个贱女人,现在连话都懒得和她说一句。他们母子之间,难道真的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吗?
既然如此,严栩赫,你也别怪母亲心狠手辣!这都是你和那个贱女人,还有严东平逼得。她刚刚得到消息,严东平竟然住在了南宫雪那里,他倒好,儿孙满堂,自己却孤苦伶仃,没门!
反正已经让儿子给恨上了,那么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只要能够拆散儿子跟那个贱女人,让儿子恨之入骨,她也在所不惜!
想要对南宫雪下手不可能,因为那女人比姚可云难对付多了,而且那女人身边的人太多,不好办。
免得夜长梦多,曲影要求现在出院,回家,今晚,她要亲自导演二十多年前发生的一幕,再说,曲老爷子也打来电话,说一切都安排好了。
一路上,紧抿着唇的严栩赫没有说话,他感觉心里烦躁的很,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难道是冥绝不肯罢手,要卷土重来吗?可冷风明明说那个变态男不知怎么回事,竟带着他的那个混血儿去了葡萄园,莫非他真的改邪归正,弃恶从善,去过田园生活了,还是那根本就是一个幌子?
还有那个冥洛也销声匿迹了,据说冥帮的大小事务都是冥老爷代管的,那对性格怪异的冥家兄弟到底想干什么?
想不出个头绪的严栩赫,将车停在严家大别墅门口,健硕的身躯也没动一下,看来,他是不准备下车,进屋了。
曲影的眸底划过一丝诡异的阴暗,眼中瞬间布满的温柔,“赫儿,你的外公已经来了多日,你总该进去见见,要不,你留下来,吃了晚饭再走行不行?”那话语,那口气,统统都是乞求。
严栩赫心一软,大手便松开了方向盘,笔直的健腿迈出车门。
因为严栩赫的留下,方澜的小脸上逸出一抹红晕,她隐隐知道姨妈今晚要实施什么计划,她听到曲影在给外公的电话中说道,“……就算我下地狱,也要拉上南宫雪垫背……我绝不会让南宫雪嫁给赫儿,哪怕让儿子恨死我,我也要这么做……当年,我让严东平气得吐血,今晚,我要让南宫雪气得吐血,最好一命呜呼……”
晚餐的气氛还算融洽,大家都没有说到敏感的话题,严栩赫也很配合,他只想快点结束这顿饭,然后,回到那个让他牵挂的女人身边。
曲老爷子看到严栩赫放下碗筷,咂了咂嘴,笑着说道,“赫儿,你明天能不能把你的父亲接回来,毕竟都是一家人,再说,这些年不是过来了吗?人老了,何必还要瞎折腾呢,不是说人生如梦一场空吗?这事都过了这么多年,何必还去斤斤计较呢,你说,外公说得是不是这个理?”
严栩赫接过佣人递过来的清水抿了一口,嘴角微微上扬,漆黑的眸子带着趣味性十足的笑意,“外公,正如你所说的,人生如梦一场空,所以,我们活着的时候,一定要快乐,要幸福,最现实和自私的说法就是要对得起自己,否则,在这世上白白走了一遭不说,还会死不瞑目,外公,你说,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曲老爷子的脸一黑,他这不是明摆着在反驳自己吗?握着茶杯的大手稍稍用力,惹得手臂上的青筋暴突。
喝着水的严栩赫用眼角的余光睨到这一切,嘴角勾起的冷笑就着水一起咽下。
挪开水杯后,唇角依然是危险的笑意,“外公,你们做长辈的,当然是希望我们小辈们过得幸福。但幸福应该是发自内心的,而不是那种表面光鲜的东西。幸不幸福,只有自己的心里明了。就像我们这个家,在外人眼里,它就像一个光芒四射的发光体,可外公你的心里是清楚的,我们这个家幸福吗?完美吗?和睦吗?你们总觉得你们的想法是正确的,是天经地义的,是不容质疑的,总想将你们的意志强加在我们的头上,就像我曾经对待父亲那样。不管他能不能接受,总认为自己是正确的,但现在想想,很可笑。这些年来,我从来没有看到父亲真正的笑过,他这大半辈子都是在为别人而活,现在,我想让他为自己活一次,所以,父亲的事,我无能为力,也绝不干预,不过,如果谁要让他过得不舒坦,我这个做儿子不会坐视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