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之曲贯满城,戏腔一起雪化春。”这就是人们对承天楼最形象的评价了吧。又是戏日了,而今天,与往常略有不同。
“各位爷,今天,承天楼的大人物来咯。镇楼之宝要出场咯。”昭娘站在戏台子上,把声音拉得老长,似是想吸引更多的人。
镇店之宝——嗯....听一些人说,那是一位名为“化雪”的戏班子。人生得不高,大概五尺二三罢,有着宛若天仙的容颜,虽是男儿身,但也不免令人垂涎三尺。
肤若白雪,一双如海洋般冷静澄澈的眼眸,总是散发出迷人的深蓝色,盯久了,仿佛能夺人心魄,不能自拔。唱戏时又是另一番眼眸,双眼中透出的不是冷静,而是真真切切的对于角色的“情”。
人送外号,雪三分。
后台的阿辕可比不得昭娘那般欢快。“三分哥,三分哥?”他把手拱成喇叭状,在楼下大声地叫着“化雪”。
见他久久没有回应,阿辕慌了:完了完了,三分哥不见了。
“昭娘,昭娘!!三分哥不见了,三分哥不见了.....”阿辕慌慌张张的从后台跑出来,差点摔了个踉跄。
昭娘忙从台上下来,揪着他的耳朵,脸上似是闪过一丝怒气:“什么!!”
她无暇理睬这些,撸起宽大的袖子,顺着楼梯去了戏班寝室。
“化雪?出来!!”昭娘那像是地狱一般的嗓音把其他戏班子可吓得不轻。
一位长相甜美清秀的姑娘袅袅走来,对着昭娘又是拉拉手,又是疏疏气的,好一会儿才把那昭娘给哄好。“昭娘~莫气嘛~找我哥哥干啥啊?”
“融雪,你哥人呢?今天是戏日啊!”
“哥哥.......”
“昭娘,来了来了。”少女的话还没说完,院后一位少年甩着两个轻盈的衣袖,从容走来。
“还说什么?快去化妆。”昭娘那悬着的心放下了,又流露出了平常温柔优雅的样相。
少年从护栏上一跃而下,正好跟阿辕碰了个正着。
“嘿,阿辕,快给我上妆。”少年那迷人的嗓音似是散发出牡丹花一般的吸引力,阿辕站在原地,似是受了惊,又似是被定了神,就傻傻的站那,一声不发。
三分坐在梳妆台前,拿一把梳子捣鼓着头发,又往门外叫了一声:“阿辕,过来啊。”
“哦哦,好嘞!!”
......
昭娘站在戏台上,用那善辩的嘴叫唤着:“各位爷,想看‘化雪‘的,有几人啊?”
那些闲着没事的官老爷很快领悟了她的意思,“五百两!!”
“一千两!”
........
“我们承天楼,只卖艺不卖身,各位爷,善意提醒一句,别太莽哦~”
这昭娘也还算有良心,倒是没想着做暗淡生意。
突然,人群里挤出一个斯文的声音:“五百两黄金,这个小生,今晚我包了。”
听到这个惊人的数字,那些身旁围着大汉的官员不禁勃然大怒。
“哪个臭小子,敢抢我的人!给我打!”一个肥肥胖胖的官老爷可能是对“化雪”垂涎已久了,这一声在他听来像是格外刺耳。
那些打手听到主子这么说,自然是不怕的。
那斯文书生不知怎的,纹丝不动,淡然而对。他身旁的仆人发话了:“当朝宰相柳卿权之子,圣上的侄儿柳颜风,圣上御赐名号的柳王爷在此,谁敢放肆!!”
说完,书生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玉石牌,金色龙纹上赫然写着几个金色大字:皇室旁系。
有这皇室认证,旁人自然是要行礼的。打手也都匆匆跑回官老爷身旁。
那官老爷一看也就是个势利之人,看到这令牌,瞬是转怒气勃然为笑脸相迎。“王爷,是小的有眼无珠,还请你多担待,记得,帮我在您父亲及圣上面前,多美言几句。”
柳颜风一笑而过,淡然说道:“今日可是‘政务繁多’啊,这承天楼有你这么个大人物,实是‘蓬荜生辉’啊。”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对了....今天还有好多宗卷等着我批呢,小的就不打搅王爷看戏了,王爷再见....”
说完,他拉着他的打手,灰溜溜的就跑了。
可能是这王爷的威风,承天楼里一片肃静。
“昭娘,没事,你继续吧。”柳颜风温柔的笑了,那小麦色的健康肌肤上,显出一片笑颜。
“化雪”怕是听到了戏台子上的嘈杂声,从那幕布后探出来个脑袋。
昭娘回眸瞅着了,但并未发声。
“客官,请随我来。”昭娘也是识趣儿得很,伸出手,示意王爷前往二楼。
待那王爷随小二上去了,昭娘又站回了戏台,甩着一口老练的戏腔,“风情万种”地说:“客官莫急,‘化雪’走罢,还有‘融雪’小女前来献唱...”
楼上,王爷潇洒走过那玉石栏梯,在那回廊尽头,好生坐着一位“美人”。
“喂,你就是‘化雪’吧?现,可否唱戏了?”柳颜风对着他微微一笑,与那人们对王爷的刻板印象,形成一番鲜明对比。
“你是何人?柳王爷?”“化雪”转身从梳妆台站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生淡然。甚至...有些轻蔑。
那小二忙解释道:“三分,这是柳王爷。他把你今夜的戏,给.....”
“给怎么了!!”雪三分似是很激动,攥紧了拳头。
“给...买下来了...”小二有些慌张,颤颤巍巍的回答他的问题。“化雪”脸上闪过一丝黯然,又看了看杵在旁边的柳颜风,顿时无声,应该是对昭娘的埋怨吧。
“这戏,演不演?”柳颜风站在靠窗的位子,望着窗外的星月,有些不耐烦的说。
“........”小二不敢说什么,毕竟,一切还是要由“化雪”决定。
“演。”
...
柳颜风在一个包房里坐下了,招了招手,示意仆人先行归府。
等了约是刻半钟头吧,一位身着蓝衣,头缠琉璃冠的“女子”翩翩舞来。
旁边的琵琶二胡,也是弹奏的分外入迷。
好曲好月好戏子,可这本该是长歌不断的夜,却又在高潮之时被那王爷打破:“得了,别演了。停下。那些乐器,都撤下罢,本王乏了。”
演奏的也不敢说什么,都从地上起身,应道王爷:“是。”
待那乐队散尽,“化雪”却站在台上一声不发。
“干吗啊你,还不走?”王爷从那椅子上起来,冷漠地说道。
雪三分又自顾自的在那台上唱起曲来。
“找死?”那柳颜风一改柔情似水,变得腹黑起来。
“我们戏班,亦是有尊严,有威风的群体,怎能被你们这群纨绔子弟指手画脚?”
柳颜风迅步飞向台上,一把扼住他的喉咙:“可笑。告诉你,按昭娘的意思,你以后,可是我的人了。”
他奋力反抗,终还是抵不住那王爷的力道,挣扎没一会儿,就晕死过去了。
迷迷糊糊的,他仿佛意识到:雪三分,将不再出现在承天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