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陨的腿是因为昨天在管道网上向下攀爬的太久,导致现在很难使上力气抬脚,下楼还算简单,只需要把脚平移着从台阶上挪动就行,上楼可就要命了:每上一节台阶,他都需要酝酿半天力气,仅仅上了这一层楼,他就花了接近五分钟,还付出了汗流浃背,浑身湿透的代价。
这还是在李叔的帮助下完成的,要不然,凭他一个人,在腿恢复之前根本不可能向上走半层楼。
等陆之陨精疲力尽地坐在第九层的楼梯,准备再歇上几分钟时,许陌升已经从他们估计第八层墙壁后区域的上方房间那里跑了回来:“陆哥哥,李叔叔,你们猜,我们看见了什么?”
陆之陨见他特别激动,大喊大叫的样子,估摸着他们可能发现了什么能救命的东西,连忙问道:“你们看见了什么?”
“一台机器!一台正在发光的机器!”许陌升兴奋地手舞足蹈:“你们快过去看看吧!”
还在运作的机器?陆之陨和李叔顿时为之一振:既然有这样机器的存在,就说明有人在这里才对!陆之陨顿时来了力气,连腿软都顾不上了:“李叔,快,麻烦再扶我一把,我们马上过去看看!”
许陌升将他们带到了一座房间中,房间的底部包括四壁都是破烂不堪的,大洞许多,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面房间里的场景:四周同样是被腐蚀地惨不忍睹,但最为显眼的,还是房间正中间的那架机器。
机器的外形是个一米多高的长方体,它的外壳被腐蚀得坑坑洼洼,颜色也是与周围墙壁一样的暗灰色,看不出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但它上面和侧边的几个窗口都在莹莹地发着微光,显示着它仍旧在运转的状态。
“你们上来了啊!”尹夏从外面回来:“我刚刚去看了旁边的几个房间,那些墙壁后对应的房间里都是空的,再往外看就是大楼边缘的破洞了,跟别的房间没什么区别,只有这里有东西,看来我们要寻找的哪个光源,就是这台机器了。”
“可我们在这里,很难看出来它是什么机器。而且这种高度,想要跳下去,”李叔指了指他自己,许陌升,陆之陨,还有尹夏:“我们这老、幼、残加上妇女的组合,怕是谁都没有这个能力。”
陆之陨皱着眉头说:“如果我再休息两天,应该就可以跳下去了。这将近四米的距离,减去我的身高,也不过两米出头,跳下去最多脚板会疼一些而已。最大的问题在于,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了,该从哪里上来呢?”
陆之陨一说,尹夏才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第八层的结构是中间一片大厅,外围包裹着两层房间,而这两层房间之间却由严严实实的墙壁挡着,第二层房间就在大厦的边缘上了,除了管道以外,并没有路能通向……等等!
“管道!”尹夏激动地晃了晃陆之陨的肩膀:“我们可以从管道网上爬下去啊!”
“对啊,我们怎么可没有想到呢!”陆之陨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感觉自己实在有些类糊涂了:“这样吧,再等两天,等我腿好了就下去,看看那到底是什么!”
“大家可都等不及了,这样荒无人烟的地方,谁愿意一直待下去啊。再说了,待的时间久了,保不准难免会出现谁又突然消失的情况,必须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尹夏撇嘴,按住他的肩膀:“您老就在这里慢慢歇息吧,等我下去一看究竟!李叔,陌升,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李叔和许陌升二人也都意识到了,陆之陨从大楼顶端攀爬下来所用的管道网是目前帮助下到八楼最合适的办法,而且他们也很好奇,这台所谓“平行世界”里的机器上到底有什么秘密,于是果断答应下来:“走,我们一起去!”
于是,陆之陨又被孤零零地一个人留在了上面,有些无奈地坐在地上,拿出那串尹夏留给他的水晶项链,把玩着,想要放松一下他紧张的心情。虽然他是千叮咛万嘱咐,不厌其烦地跟他们说了管道网的情况,要他们当心,可一旦当他们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后,陆之陨那颗担忧的心就跳动地越来越快,几乎绷到了极限。
直到楼下再次传来尹夏和许陌升的欢声笑语时,陆之陨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可一泄气,他随手就把手上的东西往脚边的地上放,却忘记了一件事:他正坐在那大洞的边上,这一放,正好把项链放在了裂缝边上,滑了下去。
“啊!”陆之陨下意识喊了一声,反应过来时,项链已经从洞口掉下去了。没想到这声大喊惊到了尹夏他们,急匆匆地跑进了他下面的这个房间:“陆之陨,你怎么了?”
“我没事,就是刚刚没拿稳,把你的那条项链给弄掉了,”陆之陨向下看去,发现项链正好落在了那机器上,看上去没有什么损坏,不由松了一口气:“在那箱子上面,你快去拿吧!”
“又不是小孩子了,一点都不细心,拿这么大个东西还能拿掉的!”尹夏不满地向上面瞥了一眼,还是走向那台机器,准备拿回她的项链。
“谁说的,姐姐这么大的项链,连我们小孩子都不会拿掉的好吗?除非是拿在手里抛着玩,才可能弄掉的。”许陌升嘟着嘴,要为他们小孩子“正名”。
“陆之陨同学,你不会真让我们陌升说中了吧?”尹夏笑道。
“怎么可能,我只是忘了手边上就是这裂开的洞了,结果不小心放在裂缝边上,滑下去了而已!”陆之陨急忙给自己辩解。
当所有人注意力都放在许陌升身上时,许陌升却突然惊呼一声,指着那台机器的方向:“掉,掉下去了!”
其他三人随着许陌升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也大吃一惊:原本掉落在机器上的水晶项链竟然不见了!
尹夏冲到那台机器前,围着赚了一圈,却并没有看到项链:“掉哪里了?”
许陌升和李叔也跑到近前,许陌升看着这机器,有些迟疑地说:“好像……好像是这台机器开了个口,把那条项链给吞下去了。”
“不会吧!”尹夏半信半疑地看向机器的顶端,果然发现了一些端倪:“你们看,这台机器的侧边四面都被腐蚀烂了许多,可只有这顶上这一片是光滑的……你们看这里!”
她指着那光滑面中间的一片地方,可以隐隐看见有几道缝隙,组成了一块方形的区域:“这里肯定就是机器开口吞下项链的地方!”
“我来按一下试试看!”许陌升伸出手,就准备去按那那块方形区域。
陆之陨没有办法下去,看向机器的视线也都被围在那旁边的三人挡住,只能在上面看着干着急。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在摸清楚具体情况之前,还是不要擅动为好:“你们先等一下……”
他的话音未落,下面三人突然同时像触电了一样跳开,离地远远的,也让陆之陨终于能看清那台机器上发生了什么。
只见那块方形区域以一边为支点慢慢升起,那背面竟然是一块看似显示屏一样的东西,屏幕旋转了一个角度,对准了尹夏他们。
陆之陨那个地方看不到屏幕上有什么,就又费了点劲,挪了个位置,却发现屏幕上空空如也,但仍泛着微光。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尹夏他们都有些不敢再靠近那台机器那里了。“陌升,你刚刚有没有碰到它?”李叔问到。
“没有啊!我手还没碰到,它那块屏幕就自己掀起来了。”许陌升一脸受到惊吓的样子,看起来没没有说谎。
“我也没有碰到过它,这应该不是我们的触碰激发的情况,而是那条项链的原因。”尹夏说道,又狠狠地瞪了陆之陨一眼:“现在怎么办?要不我们先等等,看看他有什么反应再说?”
许陌升和李叔都默默点了点,屏息凝神地看向那块屏幕,像是担心一说话,就会惊动到它一样。
就这样僵持了半晌,那块屏幕却再也没有什么动静。陆之陨不由有些厌烦了,回想起来,他们几个大活人让一个残破的看上去有点智能的机器给吓住了,实在有些丢人。
他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说话,屏幕却终于有了动静,上面缓缓浮现出了一行字,惊地他差点从裂缝的洞口跳下去:你们……真的是人类?
“外,外星人?”许陌升连着受到了刺激,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幸好有李叔在旁边拉着了一把,一边厉声告诫他:“别乱说话!”
尹夏抬头看向陆之陨,意思很明确,让他来回答。尽管自己心里也很慌张,陆之陨还是回给她了一个放心的眼神,大声冲那台机器说:“我们就是货真价实的人类,你是谁?”
前面的字迹褪去,由隐到现,浮出新的一行字来:
“我是天河,人工智能,天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