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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变故

放假结束开学,“活面阎王”很早地就来到了教室,他很满意地看到,在早自习即将开始的时间段,班上的同学基本都到齐了,而且已经自觉地交好作业,开始自习:“同学们,三个星期以后就是高考了,希望这次假期,能够让你们好好地休息,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迎接最后那场硬仗……”

班主任说了些什么,尹夏都没有仔细听,她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自己旁边那个空荡荡的位置上,平时总是提前二十分钟到教室的陆之陨现在竟然还没有来,实在是有些奇怪。

放假第一天晚上,两个人分开后,尹夏给陆之陨发了几次消息他都没有回,她以为是因为那天晚上她吼了他,他不愿意回复,就赌气也不管了,可现在陆之陨的迟到,让她心里产生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不会出事了吧!

讲完话以后在教室里巡逻的李友岑也发现了陆之陨的旷课,同样很是诧异,他在家长会上见过陆之陨的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国家专业的顶级人才,如果有急事,不可能连请假的电话都不打一个才对。

到了早自习结束,仍然没有看到陆之陨的踪影。疑惑之下,李友岑就在教室里拨打了陆之陨妈妈的电话:“喂,是陆之陨的妈妈?哦,我是陆之陨的班主任,陆之陨今天没有来学校,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班主任最后的那个“什么”的音量陡然提高,明显不是在原来问句里的意思,把附近的同学都吓了一跳,包括尹夏。她心里一跳:“难道陆之陨真的出事了?”

意识到自己是在教室里,李友岑压低了声音,走出了教室,尹夏犹豫了一下,还是悄悄地跟了出去,好在是课间吃早饭的时间大家都站了起来,她倒没有那么引人注目。

李友岑并没有走远,就靠在走廊边上,跟电话那头说着什么,慢慢地,他的表情开始发生一些变化。

一时间,尹夏竟然在这“活面阎王”的脸上看到了焦急,悲痛,甚至怜悯的情绪,他像是要确定什么,颤抖地声音问着电话那边:“陆之陨,就是那个孩子,他还好吗?”

电话那边又说了些什么,李友岑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替我转达一下,接下来的几周,他可以不用来学校了,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吧,唉,可怜的孩子。”

挂断电话,李友岑摇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真是作孽啊!”

尹夏的心里早已浮现出各种不好的猜测,见他挂断电话,更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冲动,冲到他的的面前:“李老师,陆之陨到底怎么样了?”

看着突然冲到面前的尹夏,李友岑有些诧异,但也有些了然。作为有各种“消息来源”的班主任,尹夏和陆之陨的情况,他也有所耳闻,但这两个都是他比较喜欢的学生,而且两人的成绩也有稳步的提升,他也不是什么对早恋一棒子打死的老古董,只要他们在学校不做什么出格的事,他也就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眼下,陆之陨的情况,还是不能让学生知道太多为好。李友岑略一思索,说话留了一半:“他家里有亲人离世了,我就让他在家里调整一下心态,现在复习都已经接近尾声,剩下决定考场胜负的就是心态了,我希望他不要在这个方面出现纰漏。”

尹夏点头,转身默然离开,似乎认可了班主任的说法。可她的心中却警铃大作:不对,明显不对!作为最严格的班主任,李友岑原来在班上可是发过狠话的:只要不是家里最亲密去的人世,在高考前最后的这段时间里,最好都不要请假,可这次……再联系到班主任之前的反应,尹夏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班主任看着女生摇摇晃晃走回教室,又沮丧地坐回座位上,轻轻摇头,心里却浮现出了另一个奇异的身影。

上午放学,尹夏在公交车站那里犹豫了很久。她是知道陆之陨家在哪儿的,可两人的家离得很远,一旦去了他家,再回自己家,基本就错过午饭时间了,她还不好解释。再者,她要以什么身份去找陆之陨呢?,如果真是那样的话……

最后尹夏还是打定了注意,中午先回家吃午饭,顺便跟父母说下,自己要晚上值日,这样晚上就可以把时间空出来了。

耽搁了一会儿,打开家门的时候,已经到饭点了。尹夏一进门,立刻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饥肠辘辘的她暂时让自己忘记了陆之陨的事,将自己连人带书包一起甩到了沙发上,头也不回地喊到:“怎么这么早就开饭啦?,不等等你们可爱的女儿了吗?”

没人应声。尹夏这才想起,平常她进门时妈妈招呼她的声音并没有响起,她诧异地回头,却赫然发现,餐桌上坐着的是三个人!一脸无奈的父母,还有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到的,半天不见的,陆之陨。

“陆之陨!你怎么在这里?”她下意识地惊呼道。

陆之陨似乎并不惊讶,他放下了手里的碗筷——可以看到,他们开饭已经有一会儿了,碗里的米饭已经干净:“最近有一些事,需要到你们家暂住一段时间,你不会介意吧。”

“嗯,你……”得到她肯定的答复后,陆之陨就站起身:“我先回房间里了。”不等尹夏一家三口的答复,他就转身走进了客房。

“哎,陆之陨……”陆之陨的声音和平常大相径庭,难道是在她父母面前的缘故?可对于他这样起身就走的不礼貌行为,她的爸爸妈妈竟然也没有任何表示。

尹夏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了,凌乱之中,还是决定先追进客房里问问陆之陨的情况,可她还未迈步,就让爸爸给叫住了:“尹夏,你先等一下,我和你妈有事要跟你说。”

想必就是陆之陨的事情吧,尹夏停住了脚步,看向许鸢,却发现妈妈的眼眶红彤彤的,还有些发肿,像是刚刚才哭过的样子,尹夏一惊,连忙扑倒她的怀里:“妈妈,你怎么哭了?有谁欺负你了!发生了什么事?”

“你妈妈没事,”叫住尹夏的尹万城轻声叹气,将她从许鸢的怀里拉了起来:“你和陆之陨是同班同学吗?看你们好像很熟的样子。”

“嗯,是同学,就是平常和我们一起去图书馆写作业的。”尹夏点头。当然,在她平常给父母的描述中,都是一群同学一起到图书馆写作业的,尹万城和许鸢也不疑有他。

尹万城看了眼客房,又把声音压低了些,似乎怕陆之陨听见什么:“是这样的,前天凌晨的时候,我们有两个同事在首都外环出了车祸,当场去世了。而他们所留下的亲属,只有一个马上要高考的孩子。”

“唉,好好的两个人,怎么突然就走了呢?”许鸢是个感性的女人,一想到平日里朝夕相处的同事就那样离开了人世,她又不由自主地摸起了眼泪。

“陆之陨的爸爸妈妈!”聪明如尹夏,立刻就明白了尹万城所指的人是谁,小脸顿时一白。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父母和陆之陨的父母竟然在同一个单位,还是关系很好的同事,更没有想到,那她从未谋面过的叔叔阿姨,陆之陨最亲密的两人人,就那样突然的离开了人世。

尹万城面色悲痛地点头,叹息道:“我们在大学时期是同一个社团,所以慢慢认识的,毕业后一同到航天所工作,一直到现在。由于工作方面的原因,我们也没有跟你们孩子说过这些,但之陨之前跟着一起参加过单位组织的旅游,也算认识我们。”

那次活动尹夏有印象,那本是她等了好久能跟父母一起出去旅游的机会,可惜当时正好要参加全国竞赛,错过了,为此她曾遗憾了好久。如果,如果当时竞赛的时间不是恰好撞上,她是不是能够早点认识和熟悉陆之陨,早点……

尹夏晃了晃脑袋,把混乱的思绪从精神世界中拉回,只听爸爸继续说道:“之陨他们家在这里没有什么亲人,所以我和你妈就自作主张,帮他安葬好了父母,并把他接到我们家里暂住一段时间——你没有意见吧?”尹夏本就属于很让父母称心的女孩,现在见她和陆之陨还比较熟,尹万城和许鸢也就不担心女儿可能会不接受了。

“哥哥呢?你们把这事跟他说了吗?”尹夏想起自己在外地上大学的哥哥,随口问道。

“我们已经跟他联系了,他没有意见,还说自己拿兼职的钱在学校外面租了房子,让我们不用管他。”尹万城道。

默默点头,尹夏终于提出了憋了半天的请求:“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这个孩子很坚强,到现在甚至一滴眼泪都没有掉,把伤心都埋在了心底,”尹万城和许鸢没有想太多,只以为是同学间的互相关心:“尽量注意不要主动提起他的父母,多聊些学校里开心的事吧。唉,孩子马上就要高考了,却发生了这样的事,以后该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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