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偏僻的小地方,人们往往都越是勤奋,至少在江城是这样的。越是年轻的人越是不满足与这种没什么活力的小地方,想要见识下大城市的纸醉金迷就要早早地背井离乡,老一辈的人拿这也没什么办法。况且在快节奏的生活环境中所谓的春节也慢慢变成了一种所谓的辞旧迎新的形式,还想着平步青云的青壮年们还没出十五走已经基本走光了。落寞而又有些老旧的长途汽车站上现在只剩寥寥几道人影,地上的垃圾也都懒得打扫一下。
死气沉沉,治安混乱,这便是莱昂来到这个地方后留下的第一印象。像他这种金发碧眼,典型的西方人特征的家伙儿在些大城市完全是随处可见的,但在这种地方却还是被像看猴子一样吸引着旁人的目光。要是些年轻女子也就罢了,偏偏看他的都是些年纪不小的大爷大妈,这让他不得不对自己的吸引力产生了严重的怀疑。身后的两个黑头发的家伙儿也是一路上连个屁也不放,这倒是符合他们“杜绝祸从口出”的教义,但却不符合莱昂自己的教义,他巴不得有个人能跟他聊上几天几夜。
“奶奶,那个哥哥的头发怎么是黄色的。”
“那就是书上写的外国人,长得是不是很奇怪。”
“他后面的人是干什么的啊。”
“哦,那是给他做翻译的,外国人听不懂咱们说话。”
......
从他刚下车,一路上总会遇到偷偷指着自己问这问那的小屁孩儿,莱昂很想上去告诉他们他听得懂中国话,但身后的两个瘟神总会用自己的眼神告诉他那是不可能被允许的,尤其是其中那个戴眼镜的,看起来尤为刻板。
“明明看起来比我年纪还小,偏要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莱昂干脆坐在长途车站外的马路中间的铁栏杆上,虽然这种行为跟他西装革履的打扮格格不入,但他也并不是那种会在意这些的人。身后的两个家伙倒是有些不知所措,完全不理解不远处就有长椅而这个黄头发的家伙却偏偏要坐在这种地方,终究还是两个初飞的家雀。两人对视,互相使了几个颜色,最后还是像两个憨憨一样一左一右站在莱昂身旁。
莱昂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能让接应他的人更快的找到他,他可不想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在转下去了。另一方面嘛,他也是想试试身边的两个呆逼到底是什么水平。要是老道一点的绝对不会让他这么显眼的杵在这儿,虽然他看起来是三个人里的主导,但身后的家伙要是有异议,他还是要在乎一下的,不过两人的反应倒是让他松了口气。
“天哪,我的老朋友,没想到竟然是你!”莱昂跳下了栏杆,像个二傻子似的使劲朝路对面人招着手,然后一蹦一巅地跑了过去,惹得经过的车辆一阵阵地鸣笛。原本已经感觉无地自容的两个家伙互相看了一样,点了点头,也跟了上去。
“是叫许铭哲来着吧。”一个人小声的问。
“名字在包里的文件上,我也记不清了。”
现在拿出来看明显是不行了,因为三个人已经走到来人的面前了。
“我叫许铭哲,初次见面,请多关照。”许铭哲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躲过了莱昂饿虎扑食般的拥抱,分别握了握两个人的手。
两个人看到许铭哲还挺客气的,也是松了口气。
“我叫夏英杰,还望以后多多关照。”夏英杰浓眉大眼的,身材有些过分壮硕,看起来也较为健谈。
“伊藤健,请多关照。”另一个推了推自己的粗框眼镜,看起来很是古板,但更多是一种腼腆。
许铭哲点了点头,叫了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示意几个人上车。
“师傅,明湖别苑”。
像这样的出租车车站旁有的是,明显也不是能够畅所欲言的场所,许铭哲坐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其余三个则挤在后座,除了像只猴子一样东瞅瞅西看看的莱昂,倒也算安稳。
司机也是头一回载着外国人,颇有想跟外国友人交流的兴趣,但看一侧的许铭哲兴致缺缺,后边的两个像是国人的又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还担心莱昂听不懂自己的话,一路上几次想要开口都又硬生生憋了回去,整车人在一种古怪的气氛下缓缓驶向了此行的目的地。
“真没想到这种小地方还有这么气派的住所。”下了车莱昂就开始变得肆无忌惮起来,身边的许铭哲就是他口无遮拦的最好保障。
“哇,这就是你的家吗,这已经算是个小宫殿了。”
“哇,许铭哲你不会是什么大家族的私生子吧,这住的都快赶上总统套房了。”
其实许铭哲家就是一套靠着片人工湖的很常见的二层小别墅,在这种小城市里他们家以前也算是家境殷实,而且能住的起这样的房子的人也不在少数。莱昂之所以说的如此夸张也只是因为他的个人喜好,他喜欢这样胡说八道,尤其是在熟人面前。
“教会应该赋予你们让他闭嘴的权利。”许铭哲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揉了揉太阳穴,示意站在旁边的两个人坐下。
“我们作为前来任职的神职人员原则上是无权干涉他的私人问题的。”夏英杰比佐藤健健谈得多,“真要让他少说两句的话之前还可以,但现在已经不行了。”他又补充了一句。
“任职?这里还有分部吗?我还以为你们来只是跟着他的。”许铭哲皱了皱眉头。其实这小地方在几年前的的确确是有个他所谓的分部的,但在各种因素下那个分部已经完全废弃了。要不就算是这种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也轮不到那个DREAD当家做主。
佐藤健有些慌乱地从身侧的皮箱里找出了几张文件递给了许铭哲,这个腼腆的日本小伙紧张的都不敢看许铭哲的脸。
“这不符合规矩啊。”看完文件,许铭哲很是头疼的说,“工会教会再怎么也算两个组织,我不可能身兼两职,况且关于教会那边的事物我一概不知。”
“大主教知道您会这么说才让我们来当你的顾问的,其实你只要挂个职就好,其余事情我们处理就好了。”夏英杰说道。“工会的人也算是教会的一员不是吗,只要是教徒,都可以做主教的,这并不违反规则。”
“哇,许铭哲,没想到你还挺会享受的。”就在许铭哲还在想着如何推辞的时候,莱昂如同苍蝇般烦人的声音从楼上传了下来。许铭哲想起了什么,“抱歉了两位,我实在受不了那个小黄毛在我家乱跑了,我先上去一下。”说完,他匆匆上了楼。
夏英杰也是感受到了那个莱昂的烦人之处,很是尴尬的点了点头,毕竟人是他们带来的。
“我怎么不记得大主教说过这些。”伊藤健小声的问。
“这叫缓兵之计,要不看他的样子是不可能答应的,到时候咱们住哪,吃啥?靠你这猪脑子咱还不饿死。”
......
“真不知道所谓的绅士行为就是乱闯别人的卧室吗?”许铭哲倚着卧室门,涣散的目光透着危险的气息。
“我就说为什么总闻着这屋子里那么香呢,原来是有人金屋藏娇了啊。”莱昂坐在床上,露出了一副跟他气质完全不符的奸笑,眼神还有意无意地瞥向李云妍泛着红晕的脸蛋儿。“看样子某人昨晚折腾到很晚啊。”
“我不介意你也试试。”许铭哲毫不客气地把一只微型注射器扔向莱昂,吓得莱昂连忙起身,注射器直直扎在李云妍一旁的枕头上。他肯定不想把这三个家伙带到家来的。但思来想去自己在这个地方也就只有这栋房子能暂且安置他们。
“中一支这玩意儿狮子也要睡上几天的。”莱昂看到已经浸湿了一块的枕头,有些后怕地说。不同于昨晚的,今天的针管是接触后自动注射的。
“你有这东西的解药吗?”许铭哲取下了针管丢到了床边的垃圾桶里,漫不经心地问。
“没有,这东西哪有解药,而且你就算现在给她做个截肢手术她都不会有什么反应,只能等她自己醒了。”莱昂暗示性地指了指李云妍的裸露在外的胳臂,恐怕在那颗大脑袋里装的的绝对不是什么正经的想法。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还有楼下那两个拖油瓶又是怎么回事?”许铭哲把李云妍的胳臂塞进被窝。在这已经好久没住人的屋子里睡觉没点铺盖的确挺冷的。
“我自然是担心你啊。”莱昂在许铭哲怀疑的目光下毫不忌讳地发表着内心最真诚的情感,甚至还有要往他怀里钻的趋势,英gay兰绅士名不虚传。
“这...这个女人是谁?”夏英杰不知道什么已经上了楼,一眼就看到了金毛狮王和带主教之间的基情,然后才注意到床上还躺了个大活人。对于金毛狮王这个称号,这还是他跟伊藤桑私下里取得。
“以前的一个朋友,是这里前主教的女儿。”许铭哲不想把自己跟女孩儿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告诉别人。好在李云妍的身份也算是个很好的转移话题的引子。
“诶,那,那前主教呢?”夏英杰比起许铭哲来要单纯的多,完全被他牵着走。
“死了吧,失踪了很久了,应该早就被DREAD解决了。”像是在叙述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实,他看了眼莱昂,抄着口袋走出了卧室,莱昂也像个跟屁虫一样跟了出来,夏英杰也不好意思一个人走进卧室,朝里面偷瞄了几眼也跟到了许铭哲身后。
“对了,你们说的主教的事。”许铭哲停了下来,故意顿了顿,“既然教会里都这么定了,我也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回头冲着夏英杰僵硬地笑了笑。
“真的吗?那,那真是太好了。”夏英杰的脸乐像一张绽放的菊花,这意味着他二十年的漂泊生涯总算画上了句号。
“那还希望你跟那个日本小伙子多多帮忙了。”毫无神采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已经快飘上天的夏英杰,没有人能从这双已经死了的眼睛里看出他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