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别这样,还有办法的,你看现在DREAD也没动手不是吗?”林雨航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一把抱住了许铭哲,生怕他下一秒就会跑出去开始满大街的砍人。
屠城?别开玩笑了,当这是在原始社会吗?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DREAD不动手只是在满足他的恶趣味,从我跟李云妍的见面,从我来到这个城市,甚至是从四年前李云妍亲手杀了她亲生父母开始,他就是遍布在空气里的噩梦,他在主导着这城市的一切!”许铭哲都不知道自己有多长时间没这么激动过了,双手按在林雨航的肩膀上,浑身不自觉地颤抖着。
“你说李云妍杀了李主教,还是四年前,这怎么可能?”林雨航根本不敢相信听到的一切,女儿弑父本就让人难以接受,而且他们明明是一年前才接到的李主教的求救信,前后差了三年时间,如果说四年前李主教就死了,那这求救信又是谁寄的?
时间回到昨天晚上许铭哲吸入灰色雾气后。李云妍失踪绝对跟DREAD有关系,所以要找到他们,已经有些失去理智的许铭哲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加入他们。
大量的信息随着DREAD印记在许铭哲体内的形成而涌入他的脑海,而也就在那一刻,许铭哲清晰地感受到生活在这个城市中的每一个人甚至是一旁的莱昂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已经被DREAD侵蚀了,也就是那个时候,一种要灭世的想法不禁油然而生。
这是种很危险的想法,它让许铭哲抑制不住地去想要杀掉任何一个被印记腐蚀的人。
一方面是为了寻找李云妍,另一方面是不让身边的人察觉到自己的变化并且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就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
寻找李云妍的过程异常艰辛,因为每一个他能感受到的人都可以说是DREAD的化身,李云妍绝对也藏在他们其中,他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街上转了很久,后来直接找了个高点的建筑物直接爬到了楼顶呆坐在上面出神。
点点灯火无一盏等我,七尺男儿再无容身之所。
“难道真的连这最后的回忆也要亲手抹去吗?”他喃喃自语,低着头,月光下身后的影子里全是落寞。
他这才注意到符文马刀上似乎燃烧着一层薄薄的暗色火焰,没有什么温度,但却令他有些害怕。
脑海中灰色雾气的原主人的记忆也开始与他的记忆开始出现混淆,他有些迷茫,手中的符文刀随之滑落,然后整个人直挺挺的躺了下去。高挂的月亮已经从云彩中挣扎出来,但清明的月光洒在脸上却并不温暖。
......
徐浩从来就不是DREAD的本体,他只是茫茫化身中的一个,也只是一个引子。
也是一个这样的夜晚,月亮将满未满。许铭哲领着李云妍刚从电影院出来,郎才女貌的样子让人羡慕,但他们却不是这故事的主角。
“徐浩?”一个穿着保安服正在停车场无聊地踢着易拉罐玩的人引起了李云妍的注意。
“你这是在这当保安吗,哈哈哈哈,看你人不大,穿上这身制服还像模像样的。”
很平常的一句玩笑,但李云妍捂着嘴轻笑的样子却给这寻常的夜晚平添了些别样的色彩,算不上美轮美奂,但确实徐浩黑白世界中为数不多的彩色。
徐浩还带着几分稚嫩的脸颊一下子变得通红,支支吾吾蹦不出一个字。
“好好加油干啊,我们先走啦。”他的这副窘样又逗得李云妍笑了起来,她冲他招了招手算是告了别。
许铭哲也在旁边礼貌性的冲他点了点头,当时的他还是一头短发,澄澈的目光不带半点杂质。“朋友吗?”他侧着头问李云妍。
“算不上吧,就是有阵子天天在教堂看见他,一来二去就认识了,他可有意思了......”倚在许铭哲怀里的李云妍一脸的天真,带着几分笑意跟许铭哲说起徐浩的事。
看着这两个跟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身影渐行渐远,徐浩狠狠一踢,易拉罐飞出去好远,噼哩哐啷的声音惊得路旁的夜猫蹭蹭乱跑。
......
也没过多久,只记得秋天的最后一片落叶还未落下,父亲的病又加重了,母亲也不再去教堂了而是窝在家里整天抱怨这个抱怨那个。
再后来父亲已经下不了床了,母亲也离家出走,从此再也没回来......
为了照顾父亲保安的工作也丢了,家产也已经全都变卖用来给父亲治病了,本就不多的亲戚也开始嫌弃他们,家徒四壁,已经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
在这种完全没有希望的生活里,徐浩想到了那个爱笑的姑娘,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伺候只会躺在床上呻吟的父亲睡下,换了身还算干净的衣服去了那座半山腰上的教堂。不为祈求能获得更好的生活,仅仅为了在与李云妍见上一面。
人活到这个份上,甚至连信仰都开始对他产生了或多或少的恶意。那天不是礼拜日,但了了的人也都是衣着光鲜,相较于自己已经洗的掉色的衣服也是让徐浩感到深深的自卑。
依旧是那种安静中带着庄严的氛围,神父孜孜不倦地开导着所谓的教友。徐浩也象征性地祈求上帝能给他的生活带来希望,尽管知道这只是徒劳。
他很幸运,因为没过多久他梦寐以求的身影就出现了,窈窕的身姿显得有些消瘦,在教堂门口,似乎是跟什么人起了争执。
“好久不见啊。”他几乎是用尽了全部勇气快步走到李云妍旁边,也没管自己的话合不合时宜,因为此刻的他脑袋里已经是一片空白。
他这突兀的出现明显打破了当时的局面,李云妍转过了头,脸色苍白的可怕,凌乱的刘海和两颊的发丝几乎都快把整张脸遮住了,尖尖的下巴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
徐浩从未见过这种状态下的李云妍,这让他想起了失踪的母亲,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李云妍像是被这举动给刺激到了,红肿的眼睛里又渗出了泪水,一边抹着泪一边狼狈地跑开了,刚站在李云妍面前的男人伸了伸手想要拦住她,但最后还是放弃了,凶恶的目光狠狠地扫过已经完全乱了阵脚的徐浩,然后甩了甩宽大的袍子转头也愤愤的走开了。
徐浩站在教堂门口,周围的人的目光也全聚焦在他身上,他完全不知所措。他很害怕,害怕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害怕自己再也不会见到李云妍了,害怕周围的人会对他指指点点。
“我做错了什么?”颤抖的低喃不断地问着自己,“我做错了什么?......”
其实唯一错的地方只是不应该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
越是一无所有的人才越在乎自己那仅有的可怜的自尊。徐浩无力地跪在地上,已经快要瞪出来的眼珠和涨得通红的脸让他看起来像是刚爬出地狱的恶鬼。
......
“你在恐惧什么呢?”这声音像是来自内心的拷问。
父亲的病,自己的未来,他要恐惧的东西远远比他知道的还多,他抱着耳朵,但问题却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
“你在恐惧什么呢?”一遍遍的质问逐渐压垮了他脆弱的神经。身体痛苦地在地上蜷缩着,周围的修士也围了上来,
“先生你怎么了?”
“你在恐惧什么呢?”
“我,我,我......”徐浩的声音含糊不清,一直我我我个不停,有的修士已经开始打120了。
“我什么都不怕,我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没有,我还怕什么,我怕什么,啊?我怕什么!”
突然间,徐浩仰着头,瞪着眼,疯狂地吼着,像是得了羊癫疯,一旁的修士按都按不住。
“我不怕,我才不怕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口水,泪水混合着激动的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到地上,从那一刻起,徐浩眼中的色彩不再是单调的黑白色,而是鲜艳的血红色,那是地狱的色彩。
“回答正确,我的朋友......”
内心的声音对自己的回答非常满意,徐浩也像一具断了线的木偶,带着些许疯狂的笑容抽搐了几下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