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作为一个权力俘虏,在美容美体买衣服时也不忘反复掂量中法之争:以现在的情况看,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大清丢掉越南,土地换和平。既然是这样,那还折腾什么?因此她从骨子里想找机会结束这场争端。这期间她命人给李凤苞发电说明:据查,法方单方面约定中国撤兵日期,中方未允;观音桥是法国先开枪违约。希望巴使迅速来津(找李鸿章),边定约我们边撤兵,如果一定要给撤兵一个期限,最好是一个月。
李凤苞把这份电文交给费茹理,费茹理一看大清主动提出会见巴德诺,主动提出撤兵时限,并且还有第三人(赫德)从中牵线,这是让步了。费茹理这个战争狂人一向是“敌退我进,敌进我也进”,竟然公然宣布索赔2.5亿法郎,命令谢满禄照会大清。并且说明,如果大清不答应,法国就自取赔款。这是公开下战书了。
赫德这单生意注定道路是曲折的,前途还不一定光明。因为这时巴德诺也得到了费茹理的指示,因此让赫德带回的口信是:大清赔偿法国2.5法郎军费,否则孤拔就攻城略地,这期间的费用还是由大清大包干。大清只能回答行或不行。这已经不是谈判了,是下达命令。
赫德满以为这样的强硬摆在慈禧面前,这个小女人会让步的,但是这次赫德失算了,慈禧来了女人脾气了,要钱没有,要命也没有!我就要和你软磨硬泡,你巴德诺不是不来天津吗,我让曾国荃去上海找你。
奕劻是思想上行动上与大姐大保持高度一致的人,所以先命令上海道邵友濂在曾国荃到来前先和巴德诺谈判。但是赫德不干了,百般阻挠,并且阐明谈判不是儿戏,必须坚持一个口子答复,怎么能谁都代表大清?他怕巴德诺经不起耳边风,大清的软磨硬泡让他改变了主意。
邵友濂仅仅是个道员,惹不起这位国际友人,也惹不起奕劻,就请示带头大哥李鸿章。李鸿章是坚定地谈判主义者,坚决支持邵友濂:谈自己的判,让赫德咆哮吧。但是没有让赫德失望的是巴德诺是个坚定的打劫主义者,嘴脸日益强硬,现在升级为:先答应赔款再谈判,否则免谈!邵友濂碰了一鼻子灰。
赫德没有想到巴德诺这么爷们,差点要和巴德诺桃园结义。赫德绞尽脑汁后给大清总理衙门发了一封电报,大意是:有我在,法国的事情都好办,但是赔款万万不能免,不过赔款可以不拘名目,保持尊严;不要再举棋不定了,大清应该牢牢把握经济建设这个中心,早日把事情解决了早搞经济建设,不然再开战会增加更多的军费开支,且法国人早说了,军费实行大清包干制度;为避免失和,避免单方违约,可以聘请三国一起参与,中法各聘请一国,受聘两国再共同聘请一国;我总税务司可以作为大清的免费国际法顾问,大清有且只有我这一个代理人。
慈禧这次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坚决不赔款!因为她已经看清楚,法国人吞并越南的决心是异常坚定的。另外,想想越南王就要不听她呼风唤雨了,她就心痛。她恨这个政治流氓费茹理,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这个道理你不懂吗?既然你要吃掉越南,嘴上还这么强硬,不懂游戏规则么?
赫德撞了南墙,只好回首,恍然如梦。这期间的各种曲折与辛苦就不用说了,他想想自己为了中法谈判,也可以说为了做成这笔生意少喝了多少美酒,少玩了多少美女,人生没有回头路,失去了的永远失去了,明天再玩是明天的。赫德恨李鸿章,恨日格密,恨巴德诺,我怎么这么倒霉啊,真该算算命了。他就放出谣言中伤李鸿章。放谣言中伤李鸿章的不止赫德,还有朝廷主战派。在中法纠纷中,李鸿章与法国人谈判两次,两次被耍了,给主战派以口实,李鸿章自己也非常郁闷,难道我要走下圣坛么?这是怎么了?我真该算算命了。那些年,有李鸿章和赫德一起算命的日子。
费茹理一看,这是遇到鬼了,怎么会这样呢?但是费茹理学过心理学,法国有在大清有以前的威严在,步步紧逼会成为打劫致胜的法宝,因此命令巴德诺坚决贯彻打劫精神,进一步升级为不定赔偿不谈判。因此曾国荃与巴德诺根本没法谈。
外交明星李鸿章暂时陨落了,但是他知道,他是慈禧心中鲜红的太阳永不落,他要担负起照耀大清朝的任务。作为中国的军事主要指挥官李鸿章,忽然变得很书生气,他坚定地认为法国作为一个文明大国,会理性的处理国际争端,尽管它贪婪的本性不能改,但是已经有了和约做基础,不会穷兵黩武,不会颠覆它的国际形象。因此他还是自告奋勇地继续挑着谈判议和的担子。他利用带头大哥的地位指示曾国荃可以少赔一点(几十万两白银)作为费茹理的台阶,让他就坡下驴。
也想在外交职场发一下光的曾国荃苦于谈判停滞,正在家祭神灵、拜祖宗,请求菩萨保佑让慈禧发发慈悲让一下步,好继续谈判。正在这时收到了李鸿章的指示。曾国荃以为迎来了赔偿的曙光,高兴的一步三跳,赶紧找巴德诺。巴德诺一看也是高兴的乐不拢嘴,虽然赔偿数量不多,但是大清毕竟已经迈进了赔款的门槛,只要进了我的门,那就我的赔偿我做主了。费茹理得知后真正体会到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指示巴德诺坚持三亿法郎(注意看,已经上升到三亿了),一个子也不能少!
曾国荃把与巴德诺的谈判进展报告总理衙门后受到了严厉的申斥,并接到训令:声明坚持不赔款原则下的谈判,如无进展则停止谈判,等待美国的调停,然后你回到岗位上积极备战。
曾国荃这才知道,上了带头大哥的当了,赶紧照会巴德诺。巴德诺被这个爆炸性的新闻震得半天回不过神来。费茹理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疯了,但是疯子绝对不说自己是疯子:“慈禧这是疯了吗?不用武力治不好慈禧神经病!”于是他下达了武装占领中国某处港口的命令。
1884年8月2日(光绪十年六月十二日)孤拔向利士比下达了占领基隆的作战任务。之所以选择基隆,一是因为基隆属于台湾,在南方,触动不了英国美俄等强国在华的利益;二是基隆防守松懈;三是这里有煤矿,产优质煤(那时军舰的主要动力是煤)。
第二天利士比成了基隆的新主人。你不得不佩服费茹理是个具有强盗潜质的特殊人才,听到这个消息命令巴德诺把赔款提升为1000万两白银(当时约合6亿法郎)。巴德诺把法军占领基隆这个让人难以入睡的消息告诉赫德,并传达了新的赔款要求。赫德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是遇到了人生的四大喜,自己没在京,赶紧派秘书传达给大清总理衙门,让他们知道不听赫德言,吃亏在眼前!
慈禧和她的白领们一听到基隆被占顿时转入求饶思维模式,虽然还没接到刘铭传的正式报告,但是估计是被人家包围了,发不出消息,巴德诺不会撒这么大的谎。现在怎么办?不给人家钱,人家不还地,还有别的选择吗?就在慈禧忽然想举手表决发扬民主,答应费茹理的1000万两白银时,刘铭传的电报到了:法军利用海军优势占领基隆,我军利用陆军优势打的法军夹着尾巴逃跑了!敌我伤亡对比:难以计数比零!
这封电报让慈禧的腰一下挺直了:我就知道刘铭传是猛男!要钱没有,让费茹理在外婆的澎湖湾哭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