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峥已经点好菜在等着他们,医生因为吃不惯西餐去找了一家很偏僻的中国餐厅吃了,夏蝉看七月双手背在后面欲盖弥彰的离陈嘉毅十万八千里,开玩笑道:“怎么我们陈先生还没有抱得美人归?”
林峥给陈嘉毅打电话的时候她还拒绝过,觉得陈嘉毅这头打尾巴狼在七月身边她总是不放心,但是林峥跟陈嘉毅这兄弟俩属于一丘之貉,陈嘉毅要追七月这件事林峥是举双手赞成,夏蝉拦不住,干脆也不管了,只安心吃饭。不过给了陈嘉毅机会,他和七月到现在都还没成,她觉得陈嘉毅撩人的功力可比之前减了不是一点半点。
陈嘉毅笑道:“这要问七月。”
七月羞得一脸红,她恨不得把脸埋在碗里面。好在林嘉毅下午还有事,走得早,七月才逃脱夏蝉的“死亡审视”。
等吃完饭,他们也不着急走,毕竟有夏蝉这个病人在,也不能太赶。
他们所定的房间是一个三面都是落地窗的“玻璃房”,从窗外看,就能看到波光粼粼的莱茵河和错落有致、鳞次栉比的房屋,颇有西方的巴洛克风格,像一幅画一样,被万里无云的清透的天所笼罩。
阳光暖暖的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都好像被蒙上了一层金色,服务员过来收走了盘子,上了甜点和红茶。夏蝉眯着眼靠在椅背上,满足的喟叹一声:“这种日子要是能天天过就好了。”
林峥呷了口茶,笑着说:“你要是想,日子过成什么样都行。”
夏蝉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才道:“但愿吧。”
她想到自己的病,又悲从中起,但是她很快的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转而开始审问七月:“今天那个金头发的男生,他怎么你了。”
七月想到夏蝉的身体,不想说出来让夏蝉担心,只好含含糊糊的说:“从前发生了一些口角。我不太喜欢他。”
夏蝉抬眼看七月,忽然道:“你知道吗,你撒谎的时候耳朵会红。”
七月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耳朵,又听夏蝉道:“你不愿意说的事情,我不逼你说,但是你要知道,在你不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自己不说话死撑着没有任何意义。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该在你心里面留下阴影的东西还是会在。”
夏蝉说着抬手看了眼表,站起来:“不早了,我去上个厕所,回来咱们就走吧。”
七月抿着嘴,扣着手指,她心里想着大不了这次之后这辈子就不来这个地方了,她就不信Kevin能神通广大到全世界的找她。
想着,林峥忽然开口:“Kevin是史蒂芬家族的唯一继承人。我听过传言,他喜欢收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林峥沉吟片刻,道,“小孩子玩了之后弄丢的破布娃娃,涂着指甲油的指甲,动物毛发。”
七月听着,又浮现起似曾相识的恐惧,她好像看到了那一排装着内脏的置物架,空气中漂浮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林峥扫了一眼七月,略加思索,就猜到了大概的原因,接着道:“不过那小子最喜欢吓人。我听人说他最喜欢别人恐惧的表情。他用什么去吓你了?”
七月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林峥,林峥微微一笑:“你可以跟我讲,我帮你想办法。你要是一直这个状态……阿蝉会很担心。”
七月犹豫,但她还是选择相信林峥,简单的把事情说出来。林峥眉头轻皱,道:“你说他有一个置物架上全是内脏和器官?”
那样恐怖的记忆七月是不会记错的,她点头,看见林峥若有所思的样子,有点奇怪,但是这个时候夏蝉推门进来,七月止了话,将杯子里面的茶饮喝完,和林峥夏蝉一道出了门。
春天和夏天来到巴黎是最适宜的,这个时候能看到最灿烂温暖的阳光,和郁郁葱葱的树荫。女人们都穿着最轻薄、最漂亮的衣服出门,连露出来的脚趾上都涂着鲜艳的指甲油,那时独属于夏天的生机和美丽。
夏蝉拉着七月不停地照相,她即便是剪了很短的头发也遮掩不了她的美,甚至因为将饱满的额头露出来更增添了她的立体感,夏蝉的长相本来就是一个含蓄的东方美人的长相,骨相好,腰细腿长,吊带又露出她流畅的锁骨,一路上收到了不少的口哨声和飞吻。让在后面拿着相机的林峥醋坛子翻了一遍又一遍,他咬牙切齿的想,要不是还有七月在,他早就把夏蝉抵到树干上狠狠地亲,然后回到宾馆把夏蝉所有的吊带都剪了扔垃圾桶里。
即便是上午的时候出了个小插曲,但并不妨碍下午的路途依然很舒适,他们晚上还看了一场芭蕾舞表演,今天正好是Scream舞团的世界巡演,领舞的人很漂亮,脖颈修长,四肢纤细,真的像一只天鹅,她有红棕色的头发和一双黑曜石般的黑色眼睛,有人评价她说是人间的天使。现在看来确实是这样,当她那双眼睛望着七月的时候,七月觉得自己心脏就快要停止跳动了。夏蝉在旁边悄悄跟七月科普:“那个领舞今年才20岁,跟你一样大,是中英混血,都叫她蒂卡,中文名到不知道叫什么。”
年少成名,风姿卓绝,七月整个晚上脑海里面都是这个跟她一样大的人的身影。
那样光彩夺目的自信的人生,是七月最向往的。
回到宾馆之后七月和夏蝉都精疲力竭,她想要夏蝉和林峥住一块,但是夏蝉趴在床上死命不从,她昨天晚上累了半个晚上,搞得今天一天都有一点没精神,现在说什么都不可能再被林峥诓到他的房间去了。七月想起开早上出门的时候看到了夏蝉锁骨处的一枚不太显眼的红痕,顿时涨得满脸通红,想明白了她说的“累了半个晚上”是什么事,夏蝉没什么事,反而是让七月脸红的不想理她,抱着衣服准备泡澡去了。
夏蝉懒懒的在后面喊:“记得加一点浴剂,今天刚买了,我放架子上了。”
七月应了一声,放好水,拆开架子上小盒的包装,挤了一点进去。是橘子味的,很甜,七月舒舒服服的泡进水里,把浴缸旁边的木制置物架掰过来,点开Piad,开了一部电影看。
氤氲的热气和电影是绝配,每一个毛孔好像都张开了,精神处于极度舒适的状态,今天发生的那些烦恼似乎一点一点全都被赶跑到了其他的地方。
叮铃一声,ins上又收到了私信的消息,她看了一眼,头像是戴着围巾的红棕色短发的女孩给她发的消息。
那个人说:【嗨,July,我是Sofia。】
她怔愣一秒,随后手随意的在旁边挂着的浴巾蹭两下,就点开看。
那个人又发:【你最近还好吗?我看到班级群里面有人说你回到法国了,有遇见Kevin吗?】
七月点开头像,是Sofia本人,她的头发长出来了,发梢垂到耳际,她向着屏幕笑,长睫被阳光投影到脸上,留下了斑驳的影子,头发被风吹得很乱,扬在天空中,但一看她就很开心。
Sofia应该是走出来了吧。
七月抿唇,回她:【见到了。】
Sofia道:【嗯……我在社交软件上联系不到你,所以道Ins上来找你了。有一个人,她想见你。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谁?
七月直觉这个人肯定跟Kevin有关,可是她并不想见。她在那一瞬间想到了一万种可能性,会不会是Sofia重新和Kevin搭上了线,联手来逼迫她?又会不会Sofia屈服在了Kevin之下,成了傀儡?
她犹豫着没回,Sofia又发来一条:【我知道你一开始肯定很奇怪,她来找我的时候我也很奇怪,不过她跟我讲了一个故事,也是她帮我逃离Kevin的阴影的。她说她又一般的中国血统,你要想联系她可以加她的微信。】
【她的微信账号是XXXXXX123。】
中国人?
七月回了Sofia一个好字,想了想,打开微信,输了微信号进去。
那个人的名字很简单,是一个F,头像是一头粉红色的带着头巾的猪崽。她盯着那个头像看了好久,知道夏蝉来敲门问有没有洗好,她才慌忙的放下Ipad,匆匆洗好,穿着浴袍抱着东西又出了浴室。
七月吹干头发,举着Ipad躺在床上,陷进柔软地被子里面,点了添加到通讯录。
在七月等了半天,无聊到昏昏欲睡的时候,那个叫“F”的人通过了申请,第一句话就是:【不好意思,刚刚在排练,没有来得及看手机。】
随即又发了第二句话:【你好,July,我叫谢微月,你也可以叫我蒂卡,对Kevin所做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我也是前几天刚到的法国,明天有时间可以找你聊聊吗?】
七月几乎是瞬间就想起来那抹在舞台上像精灵一样的身影,她回:【你是……那个芭蕾舞者吗?今天在月光剧场表演的?】
那边很快发过来一个脸红的猫的表情包,道:【是我。你今天来看我的演出了呀?】
凌波仙子生尘袜,水上轻盈步微月。
七月想起来这一句诗,微月这个名字太适合她了。可她跟Kevin又是什么关系?
【你可能会疑惑我跟Kevin是什么关系,这个说来话长,明天你有时间能出来喝一杯咖啡吗?】
【Kevin变成现在这样我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他给你造成了很多伤害,我很抱歉。】
夏蝉洗完澡,凑过来问她:“你在想什么?表情这么严肃?”
七月将消息记录给她看,夏蝉道:“蒂卡?今天那个领舞?”
七月点头,夏蝉沉吟半晌,道:“去看看吧,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她一个公众人物,过几天还有演出,也不会现在出什么岔子。”
夏蝉停一下,接着说:“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