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姐姐
这是一个秘密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让我，将它叠成一只千纸鹤
从静悄悄的窗台，让它
飞进九月的风里
但万物似已知道——
一声鸟啼，泄露给了秋天
竹林，在风中簌簌作响
一片片落叶
从喜树枝头飘下
桂花，在月光里幽香无语
遍地虫鸣，荒草
与秋日绵延的群山
面面相觑
这个无从知晓的人世啊
却依旧，迷蒙在
一盏盏盲目的霓虹里
新年第一日，送给姐姐的第一首
星月童话
今夜，透过栾树的枝丫
我望见了一颗星
离月牙那么近——
几乎可以触摸到月牙的脸庞
或者伸出光中的手
牵回一缕月光的皎洁
正如你的头像
闪烁于我的微信里
对于穿过人间夜色的一丝
温暖的光线
此刻，我和你没有距离
在一束光线的温暖与明亮里
今夜，我们可以相聚、相知
也可以惺惺相惜
却不必让这人间患得患失的夜色
去推算，一颗星与月
在光线以外的遥远
请从我这里领回你的弟弟
怎么回事啊，现在
只要做了自己认为不好的事
说了不好的话
甚至，起了一个不好的念想
都会感到对不起你
都不好意思再对人提起
我是你的弟弟
有时，还会躲在无人看见的地方
悄悄哭泣
仿佛，你就在千里之外
看着我，仿佛你温暖的目光
可以越过群山、楼群与霓虹
可以穿过落叶的金黄
一片竹林的翠绿
再穿过一面墙和所有的阴影
从我的身体内，牵出
用手蒙着脸，在成人的世界
早已蓬头垢面的
那个孩子
送你一枝梅
这个并不寒冷的冬天
循着一朵蜡梅
我也可以找到你温暖的家门
每一朵，都在枝头
为我指路
每一朵，在枝头
都有自己的村庄与路径
我用眼睛看，鼻子嗅，用耳朵听
我用脚步移进
更重要的是，我有一颗
被岁月磨砺与
温润的心
可以和她们一起
在人世的苦寒里温柔地跳动
被一缕甜幽的香，牵引着
从虚空之中
迎上你呼唤而来的声音
另一种相遇
多么幸福啊——
昨日，在腾讯公益中遇见了你，姐姐
直到今日，这份喜悦
还不肯从体内与手心散去
将头像，放进同一页
在一个善念中，和你相聚
是今生何其幸运与美好的事
在一个善念里，安放了整个夜晚
万家灯火——
和此生的山山水水
在一个小小的善念里
让缘分，发出巨大的光亮
并以此和世界拥抱……
靠近你
一支烛，就不点自燃
一个词，就不言自喻
在十二月，悄悄靠近你
一条河，开始从冬流进春天
除了温暖的表情、目光与手心
你那儿还有什么——
多么幸运啊
这个人世的冬天
我没有在世事的河道封冻
没有在寒凉的空气中
飞舞成一片寂寞的雪花——
尽管，你的目光
比群山
离我更加遥远
信使
姐姐，你可以骄傲一下下
但这首诗，并不是写给你的
是写给美好的人和事物
写给新年——
比如一朵蜡梅
窗外的一丛慈竹，一声鸟啼
比如围绕我的晨光
同样照射着一座小城的清净
比如这清净中，一个人
所能触摸到的祝福与上帝
作为一个勤劳的信使
一只忙于授粉的小小蜜蜂
在这个人间的新年
你，只是手持爱的粉篮
在他们中间，那么欢欢喜喜地
飞来飞去
谢谢你啊
在这个十二月的寒冷里
给了我一个姐姐
在空气里，她是温暖的
在微信的表情与文字里
她是温暖的
在一片落叶、一朵野菊里
她是温暖的
在楼群与远山里
她是温暖的
在人群的拥挤与世事的缝隙中
在一个人的寂寞与料峭的风中
她就是一片雪花
一段可以融化于手心的记忆
桂花缘
在尘世的八月
你很难绕开一棵盛开的桂花树
在旧历的八月
你可以绕开桂花的盛开
却怎么也绕不开
一缕幽香
相遇的一瞬
人世的喧嚣，与岁月的宁静里
你会想起些什么
又遗忘什么
或许，早已注定——
在遍地虫鸣与流淌的月光里
也有着命运
不可测知的螺纹
看不见的水
空中涌来
听不见的美丽与欢喜
从岁月深处拥住了你，仿佛
一位失散多年的亲人，在这一瞬间
你，从桂花的一丝幽香中
获知了
远方的消息
这个冬天
我不过是一个被放逐的人
被童年放逐
被岁月与人群放逐
被自己放逐
被土地的仁厚、宽广放逐
被一片白云，与天空无尽的湛蓝
放逐——
而这个冬天
只是通过你和你们的手心
像一片雪花那样
在温暖之中，渐渐忘却
自己曾经的形状与坚硬
如泣如诉地
回到它们
姐姐，你是我的暖宝
一想到这个冬日有你
我就不再感到寒冷与孤寂
一想到有你
就会有一束温暖的火苗
从楼群与群山之间
悠悠升起
温暖的，不仅仅是我
还有我身边的一棵树
一只鸟，一颗摇摇晃晃的果实
温暖的
是这个冬日的漫长
历经的人、事物
以及握在一滴露水手心
越来越广阔的人世
姐姐啊，我丢失了一首歌
本来，想送给你——
一位藏族小女孩
在一座不知名的山坡上唱的歌
坐在草丛、菜地与一条溪水旁
对自然与天空唱的歌
她穿着运动式校服
她长得并不美，不白的脸上
还有高原红
但她的声音
是云中落下的雨滴
是草尖摇晃的露珠
是从高原流向远方的一条溪水
每一次，都会让我误以为
自己原来就居住在那歌声里
每听一次，我就要
从楼群与人群里
离开一次
调皮一回
姐姐啊，我可不可以调皮一回
给自己放一天假
在这个阳春三月
在郊外的蜂蝶与百花里
在湖光山色、云影天光里
挥手，作别这些文字
在人间的幻戏
让我尝试，用一天的时间
远离一首诗，让一只倔强的鸟
远离刺伤
并使其歌唱不息的
那些荆棘
一天，仅仅
一天并不足以让它交出此生
交出在光影交错的荆棘中
留下的所有足迹
昨夜，我梦见了你
醒来，就把你还给了夜色与大地
醒来，一缕曙光
依然与我和万物同在
与大地同在
我真的有了一个姐姐吗
真的，可以将一个灵魂
在体内与体外的流浪
交付于你手心的温暖吗——
一束不胜惆怅的夕光
在这个行将结束的十二月
无声地敲开
你远方的门和窗
倘若
这只是一个梦
那我尚未从此生醒来……
它们自己知道
这些随手敲下的文字
在这个十二月
它们自己也不知道
能否成为一首诗
只知道自己所要到达的地方
来自哪里——
来自血液，就将归于血液
来自魂魄
将归于另一个魂魄
消失在楼群与人群时
还回头看了一眼
当它们撞上空中的一声鸟啼
掠过山顶的一棵松树
还回头
看了我一眼
这个人间的十二月啊
它们可知道——自己背负的
这是一个
多么温暖的使命
昨日，去赶了一趟乡场
在车上，人们的脸上
在向后退去的行道树
与一片片风景里
我看到了新年的吉祥与喜庆
新年的风，同样吹拂在
我的脸庞与身上
这样的时刻
我也想起了你，而幸福
就像空气中融化的一片雪花
一块糖，带着童年的芬芳
哦，在这个节日
随身携带着你给我的一颗糖
我经过了那么多的人
那么多美好、温暖的地方
在乡场
那么多美丽的花卉——
菊花、多肉、康乃馨、铜钱草
而我，只买回了
一株水仙
那么多的珍稀的观赏鱼
有银龙、花猫、孔雀尾
还有喜欢钻入海葵的小丑鱼
我后悔没有带上手机——
多发几张美美的照片给你
但并不遗憾——
仿佛，你就与我们同在
就在这些颜色与气息中间
让我将它们的美好
一一指出
而你，只需要点一点头
就可以使我与万物
在这个尘世
更加相亲相爱
答应
在这个人世的冬日
为你打一首诗，是一件
何其幸福、优雅与温暖的事
等于鸟，在梳理自己的羽毛
等于微风，摇晃着叶子
草，在结着它的种子
每打上一句，就等于
向壁炉中添加了一块柴火
每打上一句，一朵蜡梅
就会从枝头无声打开
而远方的你不必讶异
那只是一株植物的回应
只是一束有些寂寞的火焰
自愿从人群深处
应答你
一缕暖心的炊烟
一朵花坠落的声音
一朵蜡梅，从枝头跌落下来
远方的你
可曾听见——
并未落在泥土里
而是一头撞向了冷硬的地板
她紧握的拳头
怀揣着尚未打开的芬芳
在这个人世的冬天啊
她是那样心有不甘
从枝头被人剪下的那一刻
就已注定——
离开了故乡的泥土与根
再耀眼的霓虹，再名贵的花瓶
开与不开，流浪于人群里的
都只能是一种
落落寡合的暗香
惬意的事
为你打一首诗
应是一天之中最惬意的事
在你的头像与名字里
打一首诗，温暖
就包围了我和每一个词语
在这个冬日，更像是
用词语点燃了一堆篝火
将人世的荒凉、冷漠
映照成一种背景
又如同从空中铺出了一条路
每一个词都闪闪发光
每一声鸟啼
都是来自天空的一种慰藉
而每一个词，在指尖的光泽
离你的远方，仿佛
又近了一步
你的相册
昨夜，你像一束月光那样
站在窗外
你像月光里的故乡那样
站了整整一夜
直至入梦，直至一个梦
从曙光中离去
昨夜，一支古老的旋律
在我的耳畔下了一场雨
昨夜，一支旋律从耳畔进入
将我变成了往事里的
一滴
我确定吗？从未在一件往事里
遇见过你
但为何却如此熟悉——
以至于看见你相片的那一瞬
差一点落下泪来
差一点，就将前世
从你的眼神，与那扇木门的
把环上
幽幽想起
魔粉
你看，在这个冬日
似乎什么，都可以拿来
打入给你的一首诗
比如窗外的这一滴雨
与我有缘，才会溅落屋檐
比如那一片金红的竹叶
有情，有义，才会让我看见
风中的泳姿
在这个有你的冬日
什么都可以入画、入诗——
这并非我的才气
而是你手中的那根仙女棒
在相距的山山水水中间，洒下
可使一切发光的魔粉
爱的气息
肋骨
姐姐啊，我给你打诗的时候
她就坐在旁边，一声不响
像小学生那样，在一本宋词里
荡起光阴的双桨
似乎整个冬天
她就这样安静地坐在我的身旁
像一根肋骨那样
让我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锥心的痛，并不是没有——
而更多的时候，她在我体内
荡起的，是幸福知足的桨
慈竹用风摇晃它们翠绿的叶子
山鸠，在窗外反复吟唱
人世离我们不远
她就这样坐在我无所作为的身旁
像一根幸福而又健康的肋骨
除了一份足够宽广的爱、温柔的呼吸
这一生啊，仿佛
都不曾发出多余的声响
倘若
姐姐啊，倘若每天
为你打一首诗，远方的你
会不会逐渐麻木
就像脚下这块冷硬的瓷砖
眼前那面无表情的墙壁
就像窗外车来人往的一座城市
就像混迹于车流与人流
这渐渐无动于衷的日子——
让一首诗，乃至万物的美好
迷失于其中
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天空的爱，是无限的——
而这个人世的冬天，或许
我比别人更加深切地知道
你手心的温暖，从来
都不仅仅是来自于露水、荒草，以及
这个无限苍凉的人世
无论
无论坐着，站着，还是行走
为你打一首诗
在这个冬日，无论如何
都是一件值得幸福与期待的事
无论坐着，站着或行走
脚下，都是人世的熙熙攘攘
头顶，一朵云的白
都会被天空，怀抱于永恒的蓝里
而无论坐着，站着，走着
一首诗，都不会从光阴里
迷失自己。它会让词语
在我指间流动
或者，像一朵野菊
摇晃在有你、有爱的大地
姐姐（一）
我敢对着基督受难的十字架
发誓——
当我提到你
就会有一道看不见的光
从天空进入体内
从岁月的幽暗，穿过霓虹
使一个人体内的词语发热
使世人羞于启齿的一种美好
在时间与事物的背面
独自发光
这就是来自天空的爱吗——
当你的手心伸过来
那一瞬，尚在沉睡的人世啊
一缕顾影自怜的幽香
正从一朵梅蓦然回首的苦寒与甜蜜里
苏醒
姐姐（二）
这一生中
有过多少姐姐
美丽的姐姐，温柔的姐姐
优雅和朴实的姐姐
糖纸般的姐姐，手绢与围巾般的姐姐
春天、夏天般的
秋风或者桂花般的姐姐
树叶上的姐姐，月光里的姐姐
有的早已远嫁他方
有的音信渺茫，有的
已不在人世
而当我遇上你的那一刻
她们，就开始从一条条路上赶来
从逝去的岁月里赶来
一一重叠在
你的身上
派一首诗去看你
推开那扇隐匿深山的小小柴门
从我体内走出
一首诗，一首打着呵欠的诗
将自己梳洗得干干净净
打扮得漂漂亮亮
扎上蝴蝶结，穿上花裙子
挎着小竹篮
一路哼着歌谣
她的小靴子，正被林间的露水
和曙光，渐渐打湿
姐姐啊，你可看见
那人群与车流里移动着的
一只小小的篮子
那水泥丛林中飘动着的
一件碎花的裙子——
这里是城市
这里没有大灰狼
她兜里那些童年的糖果
除了你，没有人会感兴趣
表情包里的小女孩（一）
一遍又一遍
永无疲倦与休止
在这个表情包里，永远
不再长大，不会老去
似乎永远不会忘记，你和我
刚刚从天国下来的样子
正如我，写下的这些诗
一首接一首
不厌其烦的语言与修辞
只想将百花与星空给予的
向人世传递出去
每当我开始厌倦
就会有一种看不见的永恒
从体内抬头，说不
他不允许——
表情包里的小女孩（二）
给你打这首诗的时候
她就在表情包里噘起小嘴
一遍遍亲吻我
弄得我内心那个孩子
甜甜地，痒痒地
咯咯直笑
仿佛，我的心里
真的住着一个孩子
在给你写诗的时候
他就会从一扇窗帘背后
露出半边害羞的脸
而表情包里的这位小姐姐
不过是要将她失散多年的弟弟
从成人的房间与岁月的阴影里
一遍又一遍地
哄出来
迎春
这个隆冬
在你手心的温暖里
我就像这一枝提前开放的迎春，昨日
被我从街头拾起
满怀欣喜，一朵迎春的金黄
就可以让我看见你的笑容
在这个人世的冬天
一朵提前打开的迎春
就可以让我在远方，成为
你小小的弟弟
金黄的弟弟，温暖的弟弟
一朵路边拾起的迎春
就可以使他在人群里感到幸福
一朵迎春，就可以使他
从蹉跎的光阴里
俯下身去，幽幽捡拾起
一块无人能见的黄金
乌云
一片乌云遮住了你
和明月的脸庞
这个冬日，有一朵乌云陪着我
在人群里流浪
眼中的云影，手心
却有光，骨头里也有光
你给我的光，天空给我的光
还有一轮月色
在光阴的手心与骨头里
静静生长
就让一朵乌云带着人间的忧郁
陪我流浪
不同寻常的冬日啊
这身不由己的中年，就让他们带走
而早已溜出身体的你和我
沿乌云指缝漏下的一丝月光
向着童年，悄悄地
正一路生长
一朵梅
零落在霓虹与喧嚣之间
零落于脚步的匆忙，眼神的麻木
零落于光阴手心所呈现的
一城繁华
只剩下了一缕孤独的香
在人间无所着落的香
一无所有地
流浪于人群里
是否我应该让爱继续
还是将其，从天空归还给你
和大地的沉默。让它从你手心
穿过那一份破碎与完好
在岁月深处的交替
魂归故里
送你一块菜地
昨日，在郊外的田边
对她说让我们再多待一会儿——
远方的你
一定会感到欢喜
在冬日，弯下腰来
代你问候一声田埂，与一株不知名的
野菜，替你站入风里
同露出泥土半截的一只萝卜
相互致意
你一定会感到欢喜
同一株莲白或青菜一样欢喜
仿佛，这一刻
你和你的远方，就站立于
一片菜叶单纯的青翠之上
同我，乃至万事万物
并没有想象中的
一种距离
在一包怀旧的杂糖里
仿佛，也遇见了你
有花生糖、麦芽糖，还有糯米京果
每一块，都是童年
都是一个人童年的节日
那时——
快乐与孤独，在大地
一样茂密，森林和星空一样茂密
黑夜与白昼一样清晰
麦苗与露水一样清晰
微风，一遍遍
亲吻着土地
那时的我，有时活泼
有时好静，在人群中未免害羞
在荒草与蚱蜢之间
却并不孤僻
幻想着有朝一日能被你，和一缕星光
从这个收养我的星球
认领回去
愿你也有一个姐姐
这个十月
倘若你不知道
有一个姐姐的幸福、甜蜜
就读不懂这一首诗
你留在人群深处
喜马拉雅山顶的积雪
就不会融化
一个梦，从嘴角流露出的安详
惆怅，就不会被一束月光
从窗口无声抚摸——
哦，一个阳光下的姐姐
一个月亮里的姐姐
命运啊，拿什么来我也不换
就算是一屋子的糖果
一车子
成人世界的玩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