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王城灯火辉煌。
愿望?
期望?
绝望?
凡花雨中染,馥馥林中游。
月色莫惊扰,芳泽逐海流。
“染香……”
绘扇永远记得那天被火光染红了的天空,被烟雨染成灰色的世界。
那个时候,他们唤她——染香。
夔1039年,夔河以南,漫天烟雨。
城楼上,染香陪着父亲站在城楼上,王的视线一直不离北边。
她的父亲,夔南南都城城主——南都王。
夔国以南,以夔河为界,有一个小小的国度——南都。
雨雾织满天。
天空灰且阴沉。南都身处低洼地势,这样的环境让这弹丸之国的天空难以出现鲜亮清透的蓝色。
阳光无法穿透厚厚的云层,特别是这隆冬时节。每一个南都人,都会在这个时候期盼那放晴碧蓝的天空,好好的欣赏晴空和享受阳光的恩泽。
染香忍不住抬头仰望沉默的男子,高大的父王,威严的父王,对她疼爱有加的父王。
在染香的眼里,父王英俊果敢,体恤下属,爱戴族人。
染香朝父亲望向的北边看去。
雨雾将空气浸湿。周围的一切看上去都变得有些模糊,只有那片紫色的森林,那茂密葱郁的轮廓竟然清晰可见,仿佛触手可及,举步即达。
那便是诡异的迷雾之森。传说中不可侵扰的地方。偶有商旅通过,也只能在白天,入夜后有进无出。
迷雾之森的外围有片竹林。每逢天晴之日,南都王便会和武伴一同习武练剑,博弈品茗。
染香偶尔也会去。在旁观看父王与侍妾织夜一同习武。两人在竹叶飘飘的密林里穿梭,衣角飞扬,特别是雨后的竹林,整个林子的露水仿佛都被施了魔法一般,与阳光纠缠出迷幻朦胧的画面。
自两位夫人去世之后,父王身边唯一的侍妾就是他的武伴——织夜。
一个不喜言辞,不施粉黛,纤细轻盈,武技高超的奇女子。她本是南都女眷的武艺老师,后成为南都王的侍妾。
竹林是离迷雾之森最近的地方,时不时会听到有诡异的声响从森林里传出。织夜作为女子,时常独自在这竹林里冥想修炼,这让染香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要不是父王在身边,她定不敢在这竹林久待。
南都王温暖大手放在染香的脑袋上。
染香分明听见他沉沉的叹了口气。
“父王,您在看什么?”染香抬头仰望那高大的身影。父王的脸上分明的刻着岁月的痕迹,嘴边的胡子骄傲的上扬着。
“染儿,你想去北方吗?”
南都王的答非所问让染香一愣:“只染儿一人吗?父王呢?”
南都王呵呵一笑,低头满眼慈爱的说:“南都的子民应该拥有更广阔的疆土以及——阳光!”
此言一出,染香立刻联系到昨日在朝会上引起轩然大波的北方夔国来使。
“父王当真要与北方结盟?”
“为什么不?”南都王看着自己最器重的女儿。虽然自己膝下无子,但他的染儿,有治国之才。
为何,不……其实染香深知结盟意义非凡。近年来海水渐涨,天灾不断,阳光越来越少。如能北迁,这无疑是缓解所有问题的上上策。
只是……这一决定充满争议。她现在最担心的是父王的处境,担忧父王的身体。
染香抬头看着南都王两鬓的华发,不禁悲从中来。
自从将北方来使作为上宾款待的那日起,流言四起,朝中城中迅速分为两个阵营,大家都各执一词,争锋相对。
反对派以手握兵权的一珏大将军为首。
一珏……
与染香早有婚约的南都大将军。
这样的局面令染香坐立难安,左右为难。
“染儿也觉得父王的决定是错误的?”南都王一脸慈爱的笑,看着染香。
染香坚定的摇头:“染儿从不质疑父王的决意。只是此事争议太大,反对派认定与北方结盟等同于将南都拱手相让……”
南都王看着染儿那毋庸置疑的眼神,温柔一笑:“告诉父王,染儿是如何看待此事的?“
染香遥望模糊的北方,对于薄雾那头的世界,她是憧憬的:“北方阳光充足,幅员辽阔,物产丰富,季节分明,不似南都边陲小国终年薄雾萦罩。相较而言,南都资源匮乏,不及北方十分之一。加上三面环海,近年来海水不断上涨,如哪日天降暴雨,那恐将成为我南都覆灭之主因。若两国修好,不仅能结盟通商,还能往更适合居住的地方迁移。比起那些无谓的权利,这才是保南都长远生存的良策。”
南都王炯炯有神的眼中闪着期许的光,激动的说道:“凡事都应以百姓的安定为基准,这才是治国之道!如若能让南都的百姓和我的染儿过上更安定更富足的生活,要付出任何代价都值得。”
染香笑笑,其实政权之事她并不关心,她只关心父王的处境,父王的安危。
“哎,多少人在暗地里讥笑我膝下无子。殊不知我的染儿比许多男儿更让我宽心啊!我相信我的染儿定能让南都的百姓过上更好更安定的生活。而你的父王,有责任和义务为你做好铺垫。”
染香是南都王嫡夫人所出。同年,侧夫人也生了个女儿,取名莫竹。
虽是染香的妹妹,但莫竹却像年长多岁的姐姐。比起染香,她生得风姿卓越妩媚动人。
可南都王最宠的还是染香,虽然她没有莫竹那样娇艳,却有着和嫡夫人如出一辙的雅致和骄傲。偶有一些言行举止透出些许王者霸气,假以时日一定会成长成一个聪慧端庄,处变不惊的清丽美人。
“等你及笄之后,就把你和一珏的婚事给办了,我看你成天都和那小子在一起。”
染香脸一红,支支吾吾起来:“不,父王……染儿,没有……”
“哦?没有?”南都王佯装恍然大悟的样子,叹息道,“原来你不喜欢那小子啊,那我就收回成命了。”
说罢假装要转身离开,被染香一把抓住,娇嗔道:“父王!”
“哈哈哈哈哈!”南都王豪爽的笑了起来。
“可是,父王,将军他……“
“呵呵,”南都王慷慨一笑,示意染香不比多言,宽慰道,“一珏五代都是我南都的大将军,保卫我南都不被侵犯。对于夔北国家的敌视是潜移默化的。一珏正直盛年,难免有些心浮气躁。但也绝非不讲道理的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应该会明白我们的苦心……“
“父王……”
染香正想说什么,突然!一股灼热的气流划破灰色的空气直逼染香面门,随之一个强大的力量将染香拉开——一支燃烧着的箭强劲的扎入石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