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安静的房间,檀香木的香味悄然溢出。
窗外春光满铺,柔和而温暖的阳光本应让人心情舒爽。一切似乎有所缓和。
暮古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母后。”
却不想绘扇扭头问道:“国主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母后何出此言?儿臣惶恐。”
绘扇气不打一处来:“你初登国主大位便如此荒唐,你让群臣如何看你!你让天下如何看你!”
绕梁之音没有震慑到暮古,他有太多的疑问和不解。尽管知晓绘扇怒不可遏,但他依然执着地向绘扇解释:“母后知道儿臣心意,儿臣无意国君之位。起初因为王兄南征生死未卜,国不可一日无主。母后应允儿臣登基前,王兄若能从南都归来,定当让位于他,可如今……”
南都……
绘扇皱眉。这是一个通往外海的必经之地。在收复之前,一直都是几代夔王头疼的蛮夷之地。它身为交通要道,却独霸一方,不肯臣服,时而劫杀来往通贩,甚至举兵进犯。
南都地形特殊,滚滚的夔河水横于南北之间,大部分河水与海水交汇,险恶湍急,成为通行之大患。
唯有一片水流平缓,却因这片水域连接的迷雾之森让人望而却步。
这迷雾之森是位于夔南边境上那片遮天蔽日的密林,远远望去,总有紫色迷雾萦绕。时常会有猛禽的低吼声,偶尔还有女子的轻笑声和婴孩的啼哭声。一旦进去,仿佛步入诡异的迷宫乱阵一般,让人心生胆怯。偶有周边蛮夷,愿意以命换财的,会以高价帮助商旅运货带路。即便如此,天黑之后,也绝不进出这片密林。
夔国铁骑没少吃苦头,几次南征,皆有去无回。后来,夔王放弃武力,派出使者,希望能在夔河之上建造桥梁,使南北相通,促进国力,却屡遭拒绝。就这样,夔国的几代国君都因未能收复夔南,在仙逝之时遗憾而去。如今,这承燳是如何全身而退的……
“皇儿,”绘扇努力遏制怒气,苦口婆心道,“一旦登上祭天台,一国之主的身份已经笃定,神明先祖均已通晓,你怎可说换就换,如此儿戏?”
“可是,母后,王兄他雄才伟略,举国无出其右,乃最佳继承人选啊!”
绘扇看着一脸稚气的暮古。
这孩子眼眸间没有任何陈杂之物,一如清透见底的溪水。这样单纯的人,如何叫她不操心?
“皇儿啊,”绘扇起身走出露台,望向花园内和煦的春色,语重心长地说,“你可知并非人人都如你一般宅心仁厚?你王兄心思缜密、城府极深,若他登位,你我母子将再无立足之地!”
暮古一听,跟出露台,像个天真的孩子一样,笑着拉住绘扇的手,好似安抚地说道:“母后多虑了。自小以来,王兄对儿臣处处忍让,关怀备至,他怎会与儿臣和母后不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