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因为大小姐不知从什么渠道找到的消息。我受命赶往城郊的老公寓去调查关于下水管怪兽的传言。听爆料的老大姐叙述了事情的始末。却发现事情的起因似乎和顶楼的住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后事如何发展,且听我娓娓道来。
……
话说我从来没有想到,这位老大姐是如此能说。从中午刚过饭点的时候碰头,直到现在天色渐暗、星月可见。从那个故事的原委开始说起,直到各种流言假想,人际关系。直到第三次尝试打断她起身表示告辞的时候,她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唾沫横飞的演讲。
酒足饭饱之后我又再次回到了这栋公寓楼前。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既然故事是关于异响,如果不亲身去体会很难写出让人信服的文章的。
虽然这这栋公寓楼毗邻医院。可随着小径一路往里走,要好半天才能看到公寓入口的大门。此时距离马路已经有一段距离了。来往车流的声音传到这里已经听不太清楚了。环顾四周,除了公寓入口昏暗惨白的日光灯,这附近连个路灯都看不到。在黑暗的衬托下就好似深海鮟鱇的幽幽巨口。
夏末秋初,最后的几只知了还在竭力的嘶鸣,可这是的我却感觉到一丝寂静的恐怖。心里莫名的有一种好像要被什么吞噬一样的感觉。吞下一口唾沫,我慢慢的向着深邃楼道走去。
我并没有乘坐电梯,而是选择推开了消防通道的大门。因为小时候的一场以外,我失去了一段时间的记忆,并且因此患上了严重的幽闭恐惧症。经过多年的治疗,虽然失去记忆还是没有找回来,但幽闭恐惧症已经基本痊愈了。但是如果不是必要的话,我还是会避免单独乘坐电梯这种情况。好在我在转专业以前在警校读过两年书。这养成了我一直以来晨跑健身的习惯。所以爬楼梯对于我来说反倒不是什么难事。
之前也提到过,这栋寓楼因为年代久远,没有独立的厕卫和厨房。所以,附近工作的年轻人基本上不太愿意租住在这里。反倒是因为价格便宜,且又毗邻医院,这里赢得了老年人们得青睐。这里的租户普遍都是六七十岁的老人。所以,这才刚刚八九点,楼里的居民几乎都已经关灯休息了。走道里听不到一点人声。
一路走到六层,窗外的蝉鸣已经完全消失了。唯有手腕上父亲留下的旧手表发出清澈稳定的机械声。我推开了楼道门,侧耳辨别了一下。并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
在昏暗闪烁的惨白灯光映衬下,走廊显得有些清冷寂寥。一种熟悉的空虚感开始萦绕我的心头,让我不由得想起了几天前的那场遭遇。说起这事,就不得不提到那支护身符了。
那天回来以后,我又仔细的研究了一下。发现护身符里的那张符纸已经化作了一小堆带着浓郁檀香的纸灰。看来那天护得我俩免于冻死的就是这张并不起眼的符纸了。显然这符纸是个一次性用品,如今功成身退这护符怕是也不在具备之前的神奇功效了吧。
我清理掉里面的纸灰。依旧把它原封不动的包好,贴身带在胸口。毕竟它代表了一个一个已故老人对远行儿孙的爱护。这是一种怎么样也磨不灭的一种福泽……
话说回来,对于眼前这起看似光怪陆离的事件,我也有一套自己得推测。
纵观市井流传的那些故事就会发现——其实有很多的都市传说都源于一些很常见的物理或化学原理。就比如以前流传过的,墙壁或者天花板那头会时不时传来弹珠落地或者抓挠的声音。这都是由于钢筋水泥开始在建筑中被广泛使用的缘故。
因为钢筋和水泥相互之间热胀冷缩的程度不同,每当气温变化两者就会因为形变不同而产生摩擦,从而形成微几乎不可查的摩擦声。经年累月,随着房子的年代越来越久远,四季气候变化,因为摩擦钢筋和水泥之间的空隙也越来越大。这些钢筋在晃动的时候敲击水泥就会形成类似弹珠落地的声音。
在早些时候,知识普及并不像如今这么发达,大多数人不了解也不明白声音发生的原因。因为未知而恐惧,经年累月以讹传讹终于形成了围绕这种异响而臆想得鬼怪传说。
这里发生的事情大概也不外乎如此吧!
这么想着,我又往上爬了两层。四周寂静到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无论抓挠声还是敲击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
不知道是从哪一层开始,我的耳边开始响起了滴水一样的声音。一滴,一滴,声音在楼道里回荡,让人分不清声源何处。从我注意到它开始,好像就一直在我耳边萦绕。不快不慢,不远不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连一丝风声也听不到的楼道里,这种带着回音的滴水声让我有点脚底发凉。
“可能是前几天的经历让我有点敏感了吧,这应该只是哪个的水笼头没拧好的缘故。不不!也可能是落水管顶部水汽凝结造成的滴水声。”我轻声的对自己说。可手却不由得放在了胸口的地方——那是护身符贴身佩戴的位置。
说真的,前几天经历的那种寂静和空虚给我留下了很大的阴影。更可怕的是,当时明明被这种无声的环境近乎逼疯。可我们俩都没有开口去破坏这种静谧感。就好像,我们忘记了怎么说话。就好像,这片寂静只是包裹着我们的气泡。而在气泡的外面,还有更加恐怖的东西等待着我们。
这种恐惧伴随了我好几天,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不说,以前已经缓和的幽闭恐惧也有复发的趋势。
深吸了一口气,尝试让自己紧张的情绪松弛下来,开始凝神去尝试寻找手腕上手表的机械声。带着金边得米色表面,棕色有些磨损的皮带。这只手表是我父亲给我的礼物。自从那次事情发生之后我就一直带它,着除了洗澡睡觉,一刻也不曾离过身。
稳定而又熟悉的声音安抚了我的情绪,让我的心跳也随之缓和了下来。保持着这种状态,我继续前行。只要转过眼前的这个楼梯转角,就是顶层了。
……
消防楼道的门似乎被人从外面锁上了,只能拉开一条小缝门。借着楼梯间里的灯光,我看到密密麻麻的好几道拇指粗的铁链绕着门把缠了好几圈。还有一把巴掌大的挂锁,把门封的死死的。随着我的拉扯,铁链子轻轻晃动,发出铿锵的声音。看来是打不开了。
顺着门缝,我往里面张望了一下。里面漆黑一片,楼道里的灯光并没有亮。只能隐约看到,近处门边堆放这好几个破破烂烂的纸箱,挡住了大部分的行走通道。透过纸箱破损的地方可以看到里面塞着各种压扁的塑料瓶,残破的自行车零件还有旧报纸什么的,从里面散发出来的是那种垃圾站特有的酸腐气味。随着门被拉开,这种气味迎面扑在我的脸上,把我熏了一个踉跄。只是匆匆一瞥,就逼得我赶紧把门关好。
今天看来是没办法继续追查下去了。我抬手看了看时间。这会儿已经是九点多了。除了刚刚的滴水声和偶尔因为日光灯闪烁造成的轻微电流声。全程并没有听到其他什么奇怪的声音。唯一可以搞清楚的大概只有那户人家和其他人格格不入的原因了吧。
或许开始的时候还有过期待。可到最后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我还是不由得轻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舒展。随着紧张感的下降,一路伴随而来的滴水声和发条声终于淡出了我的注意。隐约又能听到楼下传来的些许蝉鸣。
下午在那位大姐家喝了不少茶水。刚刚因为神经紧张而疏忽,这会儿放松下来才突然察觉到那种紧迫感。我快步赶到楼下,一路小跑的冲进了厕所。
虽然被环境和气氛压抑了好几个小时,可这会儿的我内心是奔放的。哼者小调把着尿,幻想自己就好像“喷射火焰的恶灵骑士”一般。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一丝阴冷偷偷的缠上了我的脚踝,缓慢的从双脚缠绕而上。直到我准备转身离开的一瞬间,才蓦然惊觉腰部以下似乎被什么缠住了。这不是我认知中的任何东西。如果不是我转身的这个动作,除了一丝阴冷,我感觉不到任何实体存在。
这股寒意仿佛有意识一般。我不过刚刚开始挣扎,它就猛然加快了侵袭的速度。蔓延到全身只花了短短数秒的时间。
当阴冷的触感漫过我口鼻的时候,我惊悚的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呼吸了!绝望中,我越发努力挣扎,可是完全徒劳无功。随着阴冷感越胜,限制也越发牢固。这会儿除了左手手腕以下还能勉强动作,其他地方就好像被人封在水泥中一般,完全动弹不得。
被窒息感包围的我的挣扎越来越微弱。渐渐的,缺氧使得我的大脑一片混沌,甚至都已经顾不上绝望。“要死了么?”我问自己。可是模糊的意识已经给不出答案了。
就在我近乎昏厥的时候。突然间一股巨力袭来,一阵天旋地转以后,我失去了意识。
……
好像过了很久,也好像只是一瞬间。当意识终于回归身体的时候,我忍不住一个踉跄。身体虽然还是感觉阴冷,可终于不再限制我的行动和呼吸了。急匆匆的深吸一口气,却被冲入鼻腔的恶臭呛的眼泪直流。
可能因为之前窒息的关系,我的眼前模糊不清,除了昏黄一片什么也分辨不出来。好在这种模糊正在不断的缓解中。
不敢盲目乱动,我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视力的恢复,一边努力地想用耳朵去探查周边的情况。可是除了手腕上手表走动的机械声和自己的呼吸声,我感觉不到任何动静。
随着视线逐渐清晰,周围的轮廓逐渐映入眼帘。从布局上来看,这里和我刚刚所在的公共厕所没什么两样。只是和之前的干净整洁不同的是,这里入目无不表现出脏乱差三个字。
斑驳的墙壁、破碎的瓷砖,到处都是水渍、锈迹和霉斑。房间的照明只靠头顶上垂下来的那只孤零零的灯泡,显得昏黄阴暗。原本的日光灯已经损坏,破碎的零件和其他破木板什么的建筑废料一起堆放在墙边。从这些垃圾的缝隙中时不时能看到一些老鼠的黑影一窜而过。而在这堆垃圾的上面,十分醒目的的地方,躺着一只死老鼠。从满布的苍蝇和腐烂尸体上隐约能看见的不少蝇蛆来看至少也死了五六天了。之前闻到的那种恶臭大概有很大一部分都源自于它。
虽然不知道过程原因,但是从这种脏乱、杂物满地以及刺鼻的异味来看,我估计这可能就是我此行本来的目的,一切事件的源头,位于这栋老旧公寓顶楼的公共厕所。
说起来从恢复意识到现在也就短短几分钟,之前的窒息和现在的恶臭让我有点头痛欲裂。可奇怪的是,即便没有刻意去关注,手腕上机械表的齿轮声却愈发清晰。随着齿轮转动,仿佛每一记“嚓!”声响起都能缓解我一分头疼和不适。
就在我愣神的功夫,蓦地,背后响起了马桶抽水的声音。我猛然间回过身,可是厕所里除了我没有任何人。坐便的隔间早就已经损坏了,地上只留了两个孤零零的基座,那些残破的板材和哪些废料堆在一起。整间厕所都一览无余,看不到任何隐藏的人影。
我想离开,逃离这个地方,可是脚下却完全不听使唤。只好愣愣的注视着坐便器里湍急的水流。
一切又重归平静,眼前的水面也重归静止,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正上方的水箱里传出的潺潺的水流声还有旁边抽水挂绳还在轻轻的摇晃。
我的头愈发的疼痛了。同时,就好似在警告我事情还未结束一般,手腕上传来的机械声愈发的响亮清晰。恍惚间感觉好像有个人在哪里盘坐,不停的诵念:“吒!吒!吒……”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正在疾步往这里走来。我回头向门口看去,可是外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就在我愣目张望等待来者现身的时候,只听到耳边响起了一声孩童般的轻笑。笑声清脆悦耳,带着稚气和天真,可是却仿佛一根尖锥刺透了我的耳膜直穿我的大脑。
在就在我失去意识前得最后一刻,我看到门口直射过来的一道金光还有一双赤红色的眼睛……
……
“寒气疾席卷翻天覆地,湍流引失魂笑声贯脑。”
此番曲折未解,且待下回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