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辰语气过于严肃，徐淼没有答话，以至于秦文文以为徐淼被杨辰吓唬到了赶紧圈过徐淼，“行了行了，她也是好心，本来他们就是坏人嘛。小孩子下手就是比较没轻没重的，没那么严重。”圈住的小胳膊摸起来瘦巴巴的，捏一捏都没多少肉，再看一双圆眼有些慌乱恍惚，一下激起秦文文保护欲。
杨辰无奈的说她，“慈母多败儿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了。”
“胡说什么呢你！”
杨辰不跟她吵吵，直视徐淼躲躲闪闪的眼睛，“徐淼，我刚刚跟你说的你记住没有？我说认真的。”
他等了良久小姑娘才点点头应下。杨辰觉得徐淼跟小时候的自己有些像。过早的懂事、不善与人交际、残缺的家庭、自卑与掩藏内心的阴暗。徐淼懂的太多，能利用的更多。杨辰看那两个大汉伤的位置就明白徐淼已经能熟记人体二十四经脉四百零九穴位，她的每一张牌都针对他们的穴位而去。要是最后那一张牌打进，其中一人下半生就会在轮椅上度过，动手的徐淼一定也会贪上官司。杨辰不希望看到她的一生就这么被打上烙印。
“你还太小了，在没长大前你该明白什么叫做分寸什么叫做尺度，这是社会学的一大课程。”杨辰教育她。
秦文文难得同意杨辰的观点，对她这个普通人而言十四岁的姑娘做这么危险的事就很疯狂。
被两人连说带教育的徐淼垂着头，像是已经知道错可怜兮兮的样子。杨辰看了看时间估摸老板也差不多得回来了，这两个人再待这里指不定老板回来更啰嗦，干脆给徐淼留下联系方式就一手提起一个猛男往门外拖。他总不能让秦文文自己处理吧？
“你等等我！”秦文文匆忙也把自己的号码写在徐淼作业本上，“要是你有什么事儿就给我打电话，姐姐能带你看很多书。这是我的名字，”她戳了戳本子上娟秀的签名，“大都的秦家你知道吗？我们家祖辈都是研究文学史书的，你要是对这方面感兴趣可以来找我～”
“你行了没啊？”杨辰的呐喊在门外又响了一遍，催的秦文文不得不就这么跟徐淼仓促的道别。
老旧的书屋又一次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天花板上的电扇还在“哼吱哼吱”工作。徐淼一瘸一拐走下一楼，慢腾腾的收拾好散落的书、将歪斜的书架一一归位，甚至不忘扯纸把那恶心人的唾沫擦拭干净。
只有一个受伤小孩在工作的书店终于引起过路人的好奇，一脖子珠光宝气的妇人牵着同她年纪相仿的男孩子，红艳的厚唇吊着嗓子问她，“你店里都卖些什么书啊？怎么卖？”
侧对他们的徐淼闷闷的应答，“杂学正史野史记都有，五块一本，”
妇人这才注意到摆在门口摊子上大大的红纸广告“五块一本赔本卖”，字写的歪歪扭扭没有一点风骨，妇人撇了撇嘴。被母亲拉的男孩倒是很感兴趣，这是他们一路问下来唯一一家没有看到他就说“教科书”“真题库”的店！只是他抬起的脚下一秒就被妇人拉扯离开，妇人嫌恶的拽着儿子快步离开，“那种乱七八糟的书有什么好看的！马上就中考了该看什么你心里没点数？！别又像你小升初面试那样擦边球丢尽脸了！”
妇人尖锐的声音慢慢变远，正扫着地的徐淼冷着脸将扫帚往角落一扔。回到自己的桌子前，她的视线扫过杨辰放回来的方块四，不知是不是故意，他没擦干净上头的血迹。这张带着鲜血的方块四就压在她的《华夏道藏》《楞严经》上，看着颇有些讽刺意味。
电动三轮车的刹车声惊醒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徐淼，原来是爸爸回来了。
中年人正用脖子上的毛巾胡乱擦着脸上的汗水，脸上带着高兴，“淼淼我回来啦，猜猜爸爸今天挣了多少钱！”
“一百五。”只要每天挣一百五，这月家里就不会紧张，这是父母心照不宣的标准。现在是淡季，对徐淼而言一天能有一百五十块钱就满足了。
“二百一十二！丫头！今天足足有二百一十二！”中年人高兴坏了，“他们说啦，明天还让我拉一车过去！估计还跟今天一样！”像他这样小门小户的自立批发商能这样已经很赏饭吃了。他从裤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塞给女儿，“爸给你买了筒骨回来熬汤，咱把腿好好补补争取早点去上学，把功课落下了就不好了。”他这是打算关店了。也是，店里没生意是常态，反正钱挣到了开不开都不打紧。
临进厨房他才发现被压在柜台的两百块钱，徐淼说是一开始进店的大哥哥跟后来的一个大姐姐给的买书钱。又挣了两百块的男人乐的美滋滋的，根本没询问具体买走了什么书的打算，吹着口哨提着菜兜子晃荡进厨房。
看着父亲高兴的背影徐淼难得真心笑起来，她站起身，那张染了红的方块四被她从二楼窗外扔出窗，混入一堆垃圾里。
两名大汉最后被杨辰跟秦文文扭送进的派出所，一开始这兄弟俩气焰还很嚣张就是到了警察地界也毫不在乎，嚷嚷着要找律师什么的。
警察也新鲜啊，光天化日骚扰尾随女性的流氓还有律师呐？不过这两人最多也就是批评教育、拘留几天的下场。秦文文一听当即就不乐意了，嘿！真等他们做出什么事来本姑奶奶还能站在这里报警吗！
生气的秦文文直接给正在大都办公的表姐打电话告状，江一燕又给江城警局局长去了电话。左右也才三分钟，派出所所长就被电话那头的上司里里外外骂了个臭头。所长也委屈啊！他们也是按照流程就办事，谁知道一个板砖砸下来就能砸中秦家三小姐，这可是能跟大都十家豪门对着干的秦家啊！
倒霉催的两兄弟以为有杨国威在背后一切都万事大吉，没曾想狠话没喊两句就被临危受命的小警员门板上钉钉直接锁上了，这算哪门子的事？他们尾款都还没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