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老前辈我来看……”
推开病房门杨辰预想中应该静养休息的余舍此时正一手抓着香蕉一手抓着苹果，墙上的电视播着相声，整个人笑得不亦乐乎。
“看来我的担心多余了。”杨辰笑笑将果篮递给余舍的弟子，还好他没选梁倩倩让带的花选了果篮。
“唉杨辰来啦，坐坐坐！”余舍拍了拍病床旁边的椅子，“听说你一招把金川木木拿下了？好家伙能耐啊！可惜我老了不中用了。”
杨辰垂眼，“前辈要是当时没有怜悯他，他是不会有反击余地的。”
余舍叹息，是他太大意。“怪不得说未来还是你们年轻人的，年老了，顾虑的东西就很多。要是我有你这般果断恐怕今日处理一些事上也会好过很多。”他指的是钱并。
“前辈不觉得我心狠？”
“你自己觉得呢？”
杨辰眯起眼，就是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换作是以前我想都不敢想自己会杀人。”杀人后他的心底一丝动摇波澜都没有，第一回如此，这一回同样。“好像实力越强，我越觉得是常态，也越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我可以因为一些事心有所感、却也会对生命流逝感到漠视。”
余舍悄悄挥退陪床的弟子，眼神复杂，“年轻时我在方家，哦、就是方从文记得吧？我在方家学武，听说很久前华夏出过一个神境的神人……神人跟方家有些渊源，留了一些心得手稿。其中就说当修练到一定境界后心境就会发生变化，无欲无求又或悲苍济世。我想你现在大概就跟那位大能一样吧。”见杨辰一脸深思余舍拍拍他，“这是好事！能有这般不同心境改变的现在华夏能有几人？就是我都做不到，后生可畏你该高兴～”
杨辰摇头笑笑，难道要跟余舍说他的心愿就是想平平静静过日子顺便找到上辈子害他的人吗？谁会相信呢。
“对了前辈，我一来是看你的情况，二来是把这个给你。”杨辰打开木盒，里面被布包裹的正是余舍想了多日的海兽内丹。
“妖丹！？”余舍诧异得整个人从病床上直起来，“可是我没解决好金川的事啊。”
杨辰将木盒放到余舍枕头旁，“我仔细想了想，妖丹对我而言实在没什么用处。放在我这也是发霉那不如给老前辈拿去做善事，也是成人之美了。”
“可、你可以给你妻子用啊。”余舍记得杨辰妻子就是普通人，“机缘好的话她是有可能跟你一同成为修练者的。”
“我不想改变她。”杨辰笑到，“倩倩现在就很好，变了反而不是她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修练者就闹腾的不行了，要是多一个，梁家怎么受得了。”梁倩倩每天为了医馆忙上忙下日子过得很充实，如果成了修练者很多事都会随之改变，有多少修练者能跟普通人一样过日子？
“好小子！”余舍重重的拍了拍杨辰肩膀，能把凡事看的这么通透的太少了，“可是这妖丹我也不能白要你的，就是岛国人都开了一个亿给你，我要是白拿后生的说出去太欺负人啦！”
“我不缺钱。”那一个亿杨辰还真不在乎，大概是因为杨国威导致杨辰对钱的欲望一直执念不深。上辈子他的奋起也是为了自己能在孟家能在杨家有一席说话之地，比起拼命的挣钱圈钱，杨辰反而向往桃源无忧无虑的时光——比如在八镇的日子他就过的挺愉快。
“臭小子我有说给你钱啦！”余舍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一个亿啊！就是我拿出来都肝疼的紧，两袖清风知不知道！”他又不是钱并高雍他们那么会敛财，余舍钱都用在自家门派里，弟子那么多张嘴总得衣食住行各种开销。
他打开病床柜取出布袋，把那精致的木盒掏出来。“钱我就不给你了，这个你拿去吧。”这玩意儿可比一个亿还要贵重。
余舍是双手递过来，杨辰自然双手接过，两人还都挺郑重其事的模样。拿到手杨辰差点就被木盒上那块大紫翡闪瞎眼，好家伙这是真的，拖上辈子做过地区总经理的福他还是见过世面的。正想着余舍是不是把什么传家宝贵重品给自己腹诽老头子也太大气了，打开盒子后杨辰便静默了。
盒子里顶头放着一块绢，年头太久看着已没了当年的神采奕奕，只是上头半只蝴蝶还依旧带着几百年前的风韵。
杨辰失神的摸了摸，有些粗糙……这半只蝶他太熟悉了，就是现在他还能回想起身披紫色披帛腰环紫纱脸颊刻了半只蝶的女子……
“这是……蝶姑的？”
“你说的那名女子果然是她。”余舍点头，这样一来他就放心了。“上回你跟我说了八镇的事后我就托大都很有名望的学者世家去帮我寻了，遗憾当年知道八镇前因后果真相的太少太少。百转千回才最终找到它——听闻当年八镇一站八镇三百六十六名恶人无一人存活，正道人士也死伤无数。为了斩下妖女蝶姑福海寺折损不少僧人，这盒子就是他们在蝶姑死后从她住的地方搜刮来的。”
杨辰捏紧了精致的木盒，嘴角泛起嘲弄。三百六十六名恶人？到底什么是恶什么是正？整个镇子火光冲天杀伐肆起时这些恶人会用他们的血肉之躯替他跟邢文蔷杀出活路；而那些正义之士不管不顾非要将整个镇屠杀干净不罢休。恶人？那三百六十六个恶人有多少是被逼到做一个恶人的？
“这盒子里的宝贝让太多人心性成魔，很长一段时间人们都把它当成妖女死后的诅咒。是福海寺觉得心有所愧才将它保存了下来，如今我把他给你也算是成了你之前说的因果。”余舍也是极为唏嘘，谁能想到小小一盒子背后藏了这么多人心险恶。“我想你说蝶姑最后抱着的僧人，应该就是福海寺心有所愧的因了。”
杨辰握紧木盒，语气生冷，“他不配。”没有亲生经历怎能理解那段空白历史的痛，什么愧疚，愧疚就能被原谅世界早他妈一片和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