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门弟子并不算多,每个人都住的单间。尽管卧室不大尹心还是整理的非常规矩,每样东西都马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整个房间最显眼就是床旁边那架六扇大屏风,把十平方的房间撑的视觉上更狭窄。两人走到屏风后,除了能容纳一人在后面行走、转身空间外别无他物。秦岚试着去推、敲后头的墙壁,也没找到猜想中会出现的密室。
杨晨还仔细回想了两遍,确定尹心当时说的就是神藏在屏风后没错。两人不得不一下敲敲地板一下捶捶墙面,就在秦岚失去所有耐心前杨晨才注意到屏风上的画。
“这是山水画吗?”杨晨触摸着屏风面被上头的内容吸引。
这是一幅非常大的山水画,将大好山河画的波澜壮阔。浓雾高耸的山崖下是零星几个游行的人,一行白鹭穿梭其中,最让杨晨没想到的是其中很多块结构都不是画卷而是浮雕。这是一幅半画半浮雕艺术品,然而不走近根本觉察不出。屏风左侧还落款一首七言:
【唤起谪仙泉洒面
思量何物堪酬对
一度登临一怅神
聬郁山巅古寺藏
我所得者非我要
脱屣将相守冲谦
投变转动玄机卑】
“什么意思啊?”秦岚看的一脸懵逼。
杨晨盯着这首诗稍微愣了愣神,奇怪的诡异感窜上心头。他扭了扭脖子将头微微一歪瞬间明白过来,“这首七言是藏尾诗。”
所谓的藏尾诗就是把重要的、想表达的话分别放到每句诗的最后一个字上,以前不少人爱这套路传递信息现代二十一世纪除了中二年轻人几乎没人这么干了。
“那就是‘面对神藏要谦卑’?什么意思?神藏在哪里?”秦岚依旧不明所以,他们连神藏影子都没找到就要讨论之后的态度问题了?
杨晨轻笑,“我想尹心已经把怎么找神藏的方法告诉我们了,诗里说的要谦卑应该并不是指之后面对神藏而是指现在。”说完他拉下秦岚双双原地跪下,迫使她学着自己将头低垂而下。
“喀哒——”预料中的声响传来,竟是尹心睡得单人床板翻了起来。露出床板下原木色的又一层硬板,上面雕刻了叼着花瓣的鸟雀,花瓣中央是H形的钥匙孔。
“原来说的谦卑是这个意思啊……”秦岚眨巴眨巴眼睛,感觉自己智商受到了打击。
杨晨将钥匙插进去,非常契合,扭动钥匙沉重的木板机械的往左边滚动竟是自带机关的高级密室。床下就是一片黑漆漆的密室,绳子绑成的绳梯一路往下,两人跃进去落地后还带起一阵灰尘逼得两人捂着口鼻一顿猛咳。“这里很久没人进来或没人打扫过了,设施都很老旧。看样子以前可能是地窖,尹心接手后也没想来用,神藏现世后不知道怎么处理就干脆往这扔了。”杨晨将手拂过一张老旧桌椅表面,手指上厚厚一层白灰,保守估计几十年岁月是有了。
空间还挺大,两人是在角落找到的神藏,看到怒目金刚头顶已经落了灰杨晨哭笑不得,八成尹虎也没想到自己徒弟能对神藏这么不上心吧。
杨晨才摸上神藏,整个人便天旋地转起来,浑身都像是收到重力压制要被甩出去一样。怎么正确形容?跟你坐电梯本来应该正常到几十楼现在一下给你变成火箭飞出宇宙。等他好不容易稳下来,差点没把隔夜饭都呕了。
周围是茫茫的丛林,荒草杂生。他正好站在林间辟出来的小道上,除了这条路正经外好像就没什么能走的路了。
锣鼓喧天就在这时响起,他转过头,从右边路的尽头竟是来了一白色丧队。似曾相识的浓郁的纸钱香一下让他想起了M国收集的第三处神藏,再定睛一看,好么!可不是一模一样么,就是打头那个他记得很清楚没有脸的家伙都一毛一样!
忽然杨晨心头泛上一股奇异感,猛然扭过头,左边尽头居然也晃晃荡荡来了一路喜……
“喜丧相冲、红白双煞!”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叮铃——叮铃——”“咣擦啷——咣擦啷——”
比上一会摇铃、锣鼓声还要震天的的动静,杨晨站在中间也放弃了避开的想法。遇上丧队是倒霉,遇上喜队是走霉,要是丧喜都遇上了那就不是单纯倒霉而是“煞”了。
有点常识的都知道,撞煞避不开逃不掉,它就是冲着你来。你要是运气好一身正气且当做这一切都是幻境那还能安然无恙、要是但凡有一点点不对的心思在都能被煞劫利用。
丧队那边打头人显然要比上回高兴,他跟身后抬馆的小鬼一边朝天撒着纸钱一边转着圈蹦蹦跳跳,好像并不是丧队而是难得一遇大好事。
“车一翻,布一盖,亲戚朋友等上菜。鞭炮响,唢呐吹,前面抬着后面追。棺一抬,土一埋,全家老少哭起来弦一拉,曲一响,故人已在棺中躺!”
再看喜队,一片赤目扎眼的红,跟白事比起来红事走的要更慢更优雅一点。红事除了抬轿是八个身穿红色长袍男鬼外,清一色都是打扮相同:红色长裙、红色半遮脸纱帽的女鬼。涂着血红色的胭脂满满勾勒的笑意摇曳着软弱无骨的身姿朝杨晨走来。
杨晨只能站在原地不断的往两边扭头互看,嘴里絮絮叨叨念着清心咒。这种时候佛法对邪门歪道管不管用已经不在考虑范畴以内了。
人生的两件大事相遇在这个场景中,这个世界就像一个梦一样的悲伤和快乐,这个陌生的人与鬼相遇的场景,构成了如细雨般细腻的牛毛,处处令人惊骇。
手交握成十颇具仪式感的青白面头戴雨笠身披雨蓑男鬼正双腿岔开骑在棺材上,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的望着对面渐渐而来的喜队,仿佛并没有发现站在路中央即将挡道的杨晨。
一切看起来好似都没那么可怕,只要杨晨自己知道,恐怕这次自己要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