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
妇人点了点头，把小吃车边挂的毛巾在手心蹭了蹭，哪怕廖丁旺“狮子大开口”她语气也是一如既往轻柔。
“你在这稍等一下，我上楼给你取钱。”小吃车里收来的钱不能动不然影响晚上算账，妇人走进后厨低声和丈夫说了几句，廖丁旺能看到那消瘦男人抬头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对妻子点了点头妇人才往楼上去。
一旁跟这家人是熟客的看不过眼小声讥讽廖丁旺见钱眼开，一件校服衣服居然好意思喊价五百，当大家都不知道飞南一中校服多少钱吧？
廖丁旺瞟了一眼那桌闭不上嘴的顾客，可能是他表情阴翳叭叭叭的女人最后怯怯转过头又压了几度声音。
闯了祸的男孩停住了哭声，母亲不在他就一人踩到高凳上帮她收钱，他算数又快又准往往顾客还没把钱递到他手上该找的钱就已经准备好了。
有人夸奖他以后会是有出息的，你说这年纪这么聪明又懂事的孩子能没出息么。
“就是可惜是个结巴……”
“要是有钱给他做治疗也不是不行吧？”
小小声的议论孩子仿佛没听到，廖丁旺听的一清二楚。难怪不说话，难怪收钱也不开口，他还以为之前他跟他妈妈哭诉断断续续是因为哭的原因。
“大、大大哥哥，给给……给你！”透明的钵仔糕被长长竹签串好，男孩将它装在塑料碗送给廖丁旺。
犯了错导致妈妈要赔钱，家里没有什么钱。这个概念上小学的孩子已经有了认知，他当然不期待一个五毛钱的小玩意儿能让廖丁旺放弃五百块，不过最起码不会让人更讨厌他们家。
“伸手不打笑脸人才好做生意”爸爸妈妈经常教导他，“吃亏是福，现在多辛苦一点以后就多幸福一点”
最后廖丁旺拿着新展展的五百五十八元钱，一手拎着装着钵仔糕的塑料碗迷迷瞪瞪回了家。
“谁让你去买外面垃圾食品了？！”廖母吊着锐利的眉尾抢过他手里的塑料袋，“跟你说过多少遍这种用地沟油添加剂的东西不要去买！家里是有多对不起你跑外面吃这种东西？让人家看到了是又打算说我们对不住你了是不是！”
袋子扔在墙壁上，破碎的塑料碗跟烂成一糊的食品砸在漂亮高档的瓷砖面，管家一声不吭将它们悉数打扫干净免得又惹夫人不高兴。
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联播的廖父换了另外一边跷二郎腿，“行了行了别嚷嚷了，声音这么大隔壁又得知道我们家吵架。”
廖父的话彻底点燃廖母的怒火，“怎么？还担心大家知道我们吵架呀？担心这个不如担心大家都知道我生出一个废物儿子吧！你说说看，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儿子见义勇为救同学的事怎么就没人说道说道？！”
原是廖母以为廖丁旺好心救下同学的事终于可以给她长面子扬眉吐气一回，想不到飞南上流圈子中反而更流传的是廖丁旺栽赃陷害的版本！廖母只有一张嘴，怎么说得过整个飞南上层人口，要怪也是那几个被劝退的少年本身家境也好，自家孩子受了气他们当然不会让廖家好过。
冲儿子丈夫发了一通脾气后廖母才心满意足上楼休息。好不容易得到清净的廖父立刻警告廖丁旺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别再惹母亲生气也别再去惹是生非。
“啧！以为入赘到廖家我能坐享其成闲云野鹤，没想到娶了个三八过日子，还得养个……啧！”说了一半又像是想起当事人还在自己身边廖父没意思咂咂嘴不再讲话。
廖丁旺全程像个透明人，又或者连透明人都不如。收拾好地面的管家指挥佣人快点把垃圾拿出去倒掉免得让家里不干净，廖家是不允许出现这么低端东西存在的。
呵～真好笑。垃圾吃垃圾、垃圾扔垃圾。
又过了一段时间，廖丁旺忽然想起那家大排档，再去却不见那家人摆摊了。跟隔壁的人打听，说是用了不干净的食材被人匿名举报然后摊子被监管砸了，可怜那家人没了吃饭的来源还欠了一屁股债又莫名得上交一笔罚款。
“这不，把后面的房子卖了转手还钱，不然能咋办呢？”老人怜悯的摇摇头，“也不知哪个黑心举报的，附近街坊吃了这么久看着他们家好好的，监管来查也没查出东西还是硬把摊砸了封了，真是作孽哦……”
大家不敢给这家人发声，都知道上边做事这么强硬不顾道义说明是上头有人惹着谁了，都是小老百姓哪里敢给他们出头。
那家人把房子出手交万罚款欠债后就离开了，市中心是住不下了也只有穷人窝还欢迎他们，就是可惜他们孩子听说也没得学上了。
后来廖丁旺花了很大功夫才查到那家人新住址，没在穷人窝但也好不到哪里。妇人换了份工作专门给人上家里打扫卫生，丈夫在他们区的工地当临时帮工，日子也就是勉勉强强。
下了班托着满身疲倦回家的妇人意外看着站家门口的影子，月色下气质尤其盛人的少年挺拔地站在距离她三米外。
“不开门？”廖丁旺开口。
恍然回过神的妇人立即手忙脚乱给廖丁旺开口，她不知道这孩子怎么会找到这里有什么事，“家里比较小……随便找地方坐，我给你倒水。”
二三十来平方的房子，用pvc板隔出来俩小卧室，没隔出来的就是客厅。狭窄，但整理的整整齐齐且很有生活味道。
“家里就这有这些……自己做的，要是觉得好吃我再给你拿～”一杯温水加一碟果干，是现阶段她能招待廖丁旺的。“大晚上一个人跑这边挺危险的以后别这么做了，爸爸妈妈知道得多担心啊。”
不、他们不会担心，只会无所谓。
廖丁旺在心里腹诽。没有接妇人的茬而是扫视一圈紧闭的俩卧室门奇怪她孩子怎么不在家。
妇人解释是送到朋友家照顾了，夫妻得上班留孩子一人在家不方便。
“那为什么不送他去上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