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难道是在梦里?”易崇络把白清问拉到身前,戏谑地看着她。
白清问默默在心里翻白眼,一脸无语,哼,哪里来的登徒子,要不是在屋顶不利于自己伸展,估计身边的男子现在已经在地上躺着了。
她挣脱易崇络的手,颤颤巍巍地往后挪去,然后慢慢蹲下,双手撑着瓦片小心地坐在屋顶上,不理会身边的红衣男子。
边上似有风声,白清问转头,猝不及防地撞上一双魅惑的美眸,此刻眼里满是笑意地望着她。
靠,我好不容易坐稳,谁允许你坐我身边了。
白清问狠狠地瞪了易崇络一眼,极为不满地往右边挪挪。
易崇络不屑地笑,有意无意地也跟着白清问往右挪。
白清问不甘心,继续挪。
易崇络不急,同样跟着挪。
“喂,你有病吧,再挪我就掉下去了。”
白清问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好好的月色美景,硬生生碰上一个登徒浪子,全给破坏了。偏偏对面的男子武艺还十分高强,自己不是对手,只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憋得慌。
“只要某人乖乖听我的,我就放过她。”易崇络伸手拂过白清问的额头,顺着发丝,顺着脸庞,落到白清问尖尖的下巴上,轻轻掐着,让她直视自己的目光。
“啊,臭流氓,我跟你拼了。”白清问大喊一声,用尽全力把易崇络从身边推开,易崇络显然没有料到白清问会来这一手,一时来不及防备,从一边的屋顶上滚了出去。
白清问也没有好过到哪里去,她本来就比易崇络清瘦,加之刚才自己连吃奶的劲都用上了,巨大的惯性也让她摔了出去,还好墙边有个凸起的地方,刚好把她卡住。
此地不宜久留,这红衣男子太危险了,自己得赶快跑路才行,白清问毫不犹豫的翻身从墙上跳到边上的大树,转眼跑得无影无踪。
方才的意外自然伤不到武艺高强的易崇络,就在摔出屋顶的同时,他扬手把内力打在地上,借力的反作用,又平稳的站在屋顶上。
“呵呵,你以为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么?这盘棋,你是第一颗子。”
易崇络低头冷笑,脑海里浮出一个身着白衣,永远笑意凛然的谪仙男子来。
“五弟,看来,被你抢先一步了呢。”
易崇络如幻影般落到院里的一池荷塘边,荷塘花已凋谢,月色照过空荡荡的水波,格外亮,池水映出他的脸庞,以及他嫌恶自己的表情。
上天着实不长眼睛,兄弟几人,偏生自己与那人最为相像,总有一天,他会让那母子血债血偿。
“呼~”白清问不好跑远,毕竟春景还在客栈里,翻身下墙的那刻,恰巧边上有个无水的水缸,她急中生智,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良久,外头没有任何动静,清才小心谨慎地推开水缸上的木盖子,见四下无人,才得以放松地呼气。
“大半夜出门遇鬼,真是糟糕透了。”白清问跳出水缸,思索着,最终还是决定绕路回房间,谁知道那个红衣男子会不会还在另一边待着,还不能掉以轻心。
白清问翻窗回到屋里,春景裹着被子呼呼大睡,香甜地砸吧着小嘴。
她静静地走到床边,躺在春景边上,晚上被那个陌生男子一折腾,当真累极,不一会儿,睡意袭来,她闭上了眼睛。
白清问再睁开眼时,场景变换,她站在重重迷雾中间,看不见任何东西,雾气沉沉的远处隐约传来女子细细柔柔的声音。
“钰涵,你确定要离开这里吗。”几声哭泣伴随而来。
“文离,我们终究要长大的,再也不能像儿时那般自由了,好好照顾自己。”遥远的地方传来女子的一声叹息。
“钰涵,或许这就是命吧,保重,别像我,入了皇城,一生便毁了。”
叮铃铃……,清脆的铃铛声响彻在迷雾里,每到一处,迷雾通通散开,待最后一丝迷雾消散殆尽,世界变得清明起来。
一名风情万种的红衣女子手捧一对铃铛优雅地走过,“叮当,叮当……”
她停在白清问对面,一双凤眼妖冶,透着魅惑的光亮,她柔声细语道:“钰涵,好久不见。”
接着,消弥的迷雾又重新聚拢,如热浪翻滚,天边升起一轮血月,红得动人心魄,雾中有人唱起哀歌,尖锐,刺耳,令人头皮发麻。
“你害我全家,害死钰涵,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啊!呀!”女子的哀嚎不绝于耳,累累白骨从地下钻出,目光贪婪地望着白清问,一触即发。三,二,一,伴随着难以辨别男女的三声倒数,白骨像是获得某种恩赐,肆不忌惮地攻击白清问,撕咬着,啃食着。
“不要,你们别过来,都离我远点,啊!”白清问挣扎,挥手把白骨甩出,甩出一只又有千万只涌上来,她的努力根本无济于事。
她很害怕,往后瑟缩着,身前是凶神恶煞的白骨,身后是万丈悬崖,进退两难。
“白清问,你快醒醒,别害怕,我在这儿。”突然,远方亮光迭起,熟悉的呼唤声穿透层层雾光传到白清问耳朵里,转瞬,身后的悬崖变成平地,雾中有一蓝衣少年焦急赶来。
“东归,是你吗?”
无声的回应,好像有人从外头打了一拳,梦境破碎,翻天覆地,大片大片的黑暗席卷全身,冰冷刺骨。
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滑到枕头上,白清问缓缓地睁开眼,双目无神,呆滞地望着天花板,眼泪抑制不住地落下。
钰涵,是自己的亲生母亲,离世于自己三岁那年的小雪,零星的记忆里,那晚夜色昏黑,灯火照亮白府的每一个角落,白明和抱着肉团子似的白清问,坐在母亲床边。
母亲双眸紧闭,面色红润,要不是眉心的淤紫,当真会让人以为她只是睡着了。
“阿爹,娘为什么一直睡着,我们来了,也不起床,是不是睡懒觉啊。”年幼的白清问天真地问道。
“思和,娘亲太累睡着了,以后我们都不要打扰她,好吗?”白明和摸摸白清问的头,眼里噙着泪花,倔强地不让它落下。
白清问长大后,曾无意间看到白明和派人调查母亲的事情,那时她才知道,母亲的死,并不简单。
尘封的记忆汹涌而来,破碎的往事也在白清问的脑海里勾勒成型,原来,昨夜的红衣男子竟是像极了梦里的红衣女子。
她都记起来了,那名叫文离的红衣女子曾经出现在一幅画上,一副母亲生前挂在房间里的画,奇怪的是,那夜小雪过后,那幅画也消失不见了。
白清问痛得捂住胸口,触碰自己柔软内心的,还有雾中出现又消失,生死未卜的李东归。
这场梦太过真实,用了很久,白清问才止住眼泪,默默地翻身坐起,身边空无一人,只留存着春景淡淡的余温。
“嘀嗒~嘀嗒~”房檐上滴下几滴水花,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动静极大,春景抱怨着从门外进来,“小姐,外边又下雨了,马夫那个杀千刀的,带着马车跑了,这可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