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御刑司的另一队人马传来消息,有一个渔民在东郊的一条小河里发现了一具尸体,李东归和白清问急忙赶去,因着尸体被水浸泡过度,形成了“巨人观”的现象,白清问刚到场时便被恶心的连番呕吐,后来还是络王府自告奋勇派了人来辨认,这才帮忙确定了死者的身份。
来人是络王府的一个老妈子,那日在府中,白清问曾与她打过照面,记得那时,她哩哩啦啦说了一大堆也无甚重要的事情,白清问听乏了,便把她打发了出去。
不曾想,这名老妈子居然是凶手的养母,那日过于害怕于是想着蒙混过关,此次听闻御刑司搜到一具尸体,衣着模样和养子离去那日穿着很像,心中愈发害怕,便想着将功折罪,偷偷从府中跑了出来。
当她看到尸体的那刻,悲从中来,当即确认死者就是自己的养子顾由之,这人原先是络王府内的总领侍卫,也是易崇络非常得力的手下,前些日子与侧王妃武秋实私通,被易崇络下令处死,在处刑的过程中,他用计跑了出去。
她哭得惨烈,含含糊糊地将所有的事情倒豆子般说完,这回更多的疑虑涌上心头,李东归仔仔细细看了老妈子一眼,那悲痛欲绝的神态不像作假。
难道易崇络是杀死凶手的人?那凶手和武秋实关系斐然,又为什么要杀害武秋实呢?武秋实作为一个戴罪之人,又为何要跑到大庭广众下唱戏?
“大人,仵作检查了尸体,从外表下无其他异样,解剖过后,在凶手肚子里发现了一枚玉佩。”
“玉佩?拿来看看。”
李东归接过手下献上的玉佩,上头的脏污已被洗净,形状完整,水色通透,是一块上好的美玉,美玉无瑕,方方正正地刻着一个大字“易”。
白清问凑近,惊讶道:“这块玉佩好像是皇子身上都戴着的。”
“如此说来,这块玉佩有六块?”
“应该是,不过我目前只见过太子,五皇子和六皇子的。”
单凭一块玉佩还无法确定,此事牵扯众多皇亲国戚,李东归派人先把物证收着,给了银两打发了老妈子,夜色渐晚,二人在御刑司内相对而坐。
“你觉得会是哪个皇子做的?”白清问最先出声。
“按物证上看,或许是易崇筠。”
“为何偏偏确定是他?”
“你看。”李东归伸出自己的右手,手中平静地躺着那块玉佩,他迅速地翻了个面,摆平后让白清问再仔细观察一遍,她这才看到,原以为无暇的美玉上面实则有一条微小的裂缝,不仔细看的话还真看不出来。
李东归在边上解释道,当初他和易崇筠在平城遇险,这道裂缝就是二人跌落山崖的时候造成的,他印象极深,玉佩摔坏了之后易崇筠念叨了好几个晚上,也是这件事,让他得知了易崇筠的身份。
“那你觉得会是易崇筠吗?”说到易崇筠,自从郊游过后,白清问确实好久都没见过他了,依她对易崇筠的理解,她可以相信易崇筠会上房揭瓦拆房子,也绝不相信他会杀人。
“我觉得不是,但物证对他很不利。”李东归想着近日必须进宫一趟,事关未来储君,且不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单单就这件事看,牵扯了武家,络王府等人,绝非等闲之事。
白清问蹙眉,心中不安,“东归,我总觉得现在的感觉很像之前我们入京都的时候,就像有一双手在背后推动一样,比如那张字条,为什么会出现的那般凑巧?”
“正是因为那张字条,所以我更不相信会是太子所为。”原本在王府的时候线索就断了,从天而降的字条带来了新线索,除非易崇筠是个傻子,不然怎么会傻到一步步把线索往自己身上引。
“大人,五皇子和小郡主来了。”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请他们进来。”白清问迫切地望着门口,不一会儿,一白一青的两人匆匆走近,易崇幻最先进门,把扇子往桌上一放,看样子极为愤怒。
“这群人太目无王法了。”他气极之余,易琛端起桌上的茶水,让他喝口茶歇歇。
“这是怎么了?”算起来,这是易崇幻少有的失态中的第二次了,照这情绪起码还得小半会儿消停,白清问把目光投向了边上的易琛。
“唉~”易琛叹了口气说道:“昨天戏班子里有人说,这荷包是来这里的一个外地的达官贵人掉下的,这事儿要从今早说起,听说今天这名达官贵人要出发回家,我和五皇子赶着去码头追,因为穿着便服,结果他的那些手下死活不让我们上船,我们一时气愤便亮出了身份,谁知那群人压根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易崇幻气愤地接话,“这还不算!事后我们叫来了巡岸司,不曾想巡岸司和船上的人竟是一伙的,三下五除二把我们赶了回来,后来我们在岸边一打听才知道,巡岸司从前些日子新的人物接手以后,行事作风就变了。”
“新人物?”李东归和白清问面面相觑,二人回想起那日易崇筠和萧岳景离开时,隐隐约约说出几句有关于“巡岸司”的字眼来,莫不是,他就是巡岸司的新人物。
白清问没有一股脑地把话全都说出来,兹事体大,有些话还是不要随便出口免得招来祸事。
“他们有说这名达官贵人几时离开京都吗?”
“酉时就出发了。”说到这,易崇幻无奈极了,他用了很多法子去阻拦,谁能想到一一都被化解了。
白清问闻言突然笑道:“都消消气,我们从长计议,恰好这几天东归要入宫,你们一起跟着他去查查这个‘新人物’到底是何方神圣。”
“那你呢?”易崇幻问,李东归的目光顺着他的问话换到了白清问身上。
白清问故作洒脱地大笑说,“我啊,我自然是待在府里等你们的好消息咯,你们想啊,这么多人进宫,少我一个不少,多我一个就太多了呀!”
看着李东归逐渐信服的眼神,白清问暗自松了口气,她继续保持笑容,顺带把易崇幻的怀疑也压了下去,她看着窗外,指尖偷偷掐算着时辰,还好,还能赶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