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王一出守株待兔计谋直到晚间,薄雾朦胧时,才发挥了效用。
从宫外回到侄儿的绮乾殿,必须经过她的清梧殿。
小野猫是绮乾殿的管事,自然得大大方方的走在宫道上。
齐潇人一出现,就被等候许久的麟王给伸手捞了回去。
“谁?”
斜刺里一纤长有力的手臂伸出来,绕在了他的腰上。
紧接着,一丝危机感涌上心口。
齐潇有点慌。
且不说对方功夫在自己之上,在宫内行走,即便身怀武功,也势必不能太过暴露招摇。
没等齐潇着急起来,身后的人将脑袋埋进他的肩窝里。
耳畔传来了急促的呼吸声,那烫人的气息都喷吐在他的脖颈上。
鼻间是一抹熟悉的紫檀木香味,齐潇心弦好似被猫尾巴给轻轻撩动了一下,颤动感从心尖尖传到了四肢百骸。
瞬间,福至心灵。
“王爷??”
“嗯……”
为何抓我?
我犯事了么?没有啊,正正经经一良民!!
他不过就是心头郁闷,出去给主子传信的同时,顺便缕缕心绪罢了。
“王爷,夜深了,你要是想逗趣可以找清梧殿里的歌姬。奴还有事儿呢,怕是不能多留。”齐潇抿抿唇,眉头轻蹙。
“听说……你有喜欢的人了?”默了一会儿,暗暗压抑着心里升腾起来的暴虐,“她是谁?可比本王还要优秀?”
若非如此,小野猫又怎会抛开她,去喜欢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
麟王心里焦虑抑郁,可面上还端着一副冷肃的面瘫脸。
她伸手环在齐潇的劲瘦腰身上,半眯着眸子,不再说话。
“……我,我的确是有喜欢的人了……”懵逼惊诧的同时,微微低头,耳尖发热发红。
这句话说出来,齐潇只觉得压在自己心口许久的石头,瞬间被挪开,整个人气息都清爽了不少。
可惜啊,他这辈子怕是没有办法成为她喜欢的那种人了。
一没身家背景,二不是大家公子,文墨不通,没有才情。
好似每一样都不符合她的求偶标准……
听了这话,麟王埋在心里的火山瞬间爆发。
手臂用力,环住齐潇腰身的手逐渐勒紧。
眸光似电,咬牙切齿,“说,她是谁?!!”
“她用了什么手段,竟能将你这小野猫的心给勾住?”
闻言,齐潇一怔。
当即,眼眸深深若幽潭,勾唇魅惑绽邪笑,“呵~战神王爷似乎管的太宽了些!奴贱籍破败身,不值得王爷挂念。”
随即趁其不备,迅速从那个满是紫檀香味儿的怀抱里退出来。
拱手倾身,笑容灿烂得恍若一个浪荡公子哥,“王爷早些休息吧,天晚了主子还等着奴前去汇报消息,就不奉陪了!”
说完,立即转身。
不让那人窥见半分,眼里的泪光闪闪,眼眶发胀,可齐潇却压抑着自己,不让心里的苦流露出来……
我心里的人,我喜欢的人,从始至终,不过是因为多看了你几眼罢了。
齐潇披着一身落寞的薄雾,脚步散乱,心神恍惚的回到了绮乾殿。
“总管安!”路过一些小厮,他们请安的声音齐潇恍若未觉。
径直穿过青石板路,穿过小径花园。
齐潇熟练的走到书房里,然后坐在夜凌澜平常处理公务的位置。
双手环膝,静静地坐在紫藤椅子上,目光呆滞,眼眸低垂。
麟王是他喜欢上的第一个人,曾经茶楼里总有各种情情爱爱的笑谈被人称赞,叫好。
那时还不懂事,他也有过虚无缥缈的希冀。希望自己能与喜欢的人共白首,死别离。
可真正轮到他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连自己的心意都不敢告诉她。
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清响声,陷入沉思的齐潇并没有察觉到。
心一下又一下,密密麻麻,针扎似的疼。
泪水逼上眼角,而后沿着面颊滑落……
“呜呜呜呜……”
呜咽声透过纱窗,配合着窗外偶尔响起的虫鸣蛙叫,遥遥的传到远处去。
他怎么这般没用,不过是喜欢上一个人罢了,怎么连骨头都弄丢了!
齐潇在书房里伤心哭泣,麟王站在书房窗外,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去将那人给搜查出来,而后杀掉!
清眸闪过阴暗的诡谲异芒,垂在身侧的双手蓦然攥紧,指尖狠狠地扣进掌心软肉里去。
隔着一扇窗,不同的两个人,却有着同样喜欢着彼此的心意……
夜渐深沉,雾气愈发浓郁。
麟王在窗外站了许久,直到窗里人的呜咽声消失了好久,才迈着僵硬的步伐,一点一点的消失在黑沉的夜色里。
这一夜,麟王做了一个许久未做的梦。
梦里的人最喜欢莲子羹,身上的紫檀香味儿浓淡适中,闻起来格外的舒缓。
可惜她的眼睛一直被蒙住,看不到那张容颜,也看不见那个将莲子羹做的极其味美的少年郎君……
…
…
翌日,暖风熏人,花香扑鼻而来。
昨夜,夜凌澜在夙君撷房里睡的,精神自然美到不行。
“哎呀,今天又是一个好日子!”心中不禁一叹,立即转身抱着身边香香软软的撷儿。
“妻主,你今日似乎有些懈怠。”要搁往常,妻主这个时候已经起身去处理事务了。
哪里还会懒洋洋的窝在被窝里,半眯着眸子,扒拉他。
嗯?
微微抬眸,看了一眼撷儿。继而皱眉,狠狠地叹了一口气。
“昨日你昏迷不醒,都快要吓死我了。劫后重生,总得放松一下心情才对。”
夜凌澜唇角勾起一抹浅笑,鸦色的睫羽轻轻颤动,“再说了,那些硬邦邦的文书信件,哪有我家撷儿来得香软,妻主自是要选择撷儿的。”
心情格外愉悦,露齿轻笑,如月见草。
水眸里漾着暖暖碎光,“妻主这张嘴,果真是像蜜一样甜。”
正笑着,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桃花水眸里碎光闪逝,一抹幽暗冷芒倏然燃起。
“那些侍君后来是如何处理的呀?”
千万不要给妻主惹祸才好,不然在这虎狼之地,妻主怕是难寻安身之处。
不过,最为紧要的是,那些人不要再妻主面前乱逼逼。
否则他绝对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爆裂的狠弑在眼底炸开。
夜凌澜没有注意夙君撷的神色变化,懒懒的抱住他的手臂,云淡风轻道:“说了该死的都死了,不死的也都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撷儿再也不用受那些人的罪了,安心即可。”
她不想撷儿为那事继续劳神,干脆将他从那事中剔除出去。免得日后被人抓着把柄,还得让撷儿受罪。
夙君撷心里感动得紧,他又怎不知妻主如今权势不稳,地位如同风雨里摇摆着的小茅屋,飘摇不止。
“妻主做事,撷儿哪用另外费心……不过,撷儿手臂有些麻了,妻主可以先起来么?”话里带着丝丝狡黠,夙君撷垂首亲了亲夜凌澜的面颊,以示恳求。
“好!”一仰头,将唇送上,眸子里全是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