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第一节课是乾字长者给我上的通论,我坐在课桌跟前一脸的无精打采。
清晨一大早,我就被几个脸上写着春、秋、花、丽的侍女从床上拉起开始擦拭梳洗,我不愿意理她们,她们也只是低着头做事,安静的很守本分。
而后四个脸上写着粗、野、凶、悍的男人架着我送到了课堂。
看来那几个老不死的猜到了我不愿意上课,早早的就让人过来抓人。
被拆穿的我心里很是不爽,看着讲台上的乾,心里偷偷呸了好多次。
这一天,这几个老人课给我上的很扎实,而且只要我露出丝毫不专心或者瞌睡,他们每个人都有一千种方法惩罚我,虽然客观上讲他们的课的确讲的不错,可是一直被他们逼迫的我心里十分不甘愿,听课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就算是这样,一天下来的我,回到住所也已经是身心俱疲,趴在床上发不出一句话。
人忙起来不说,一闲下来,脑子不由自主便被焦急占满,娃娃到底怎么样了?!在这本书里的我不知到底外界是何年月。
我不懂这本书里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构造,但焦心的感觉让我要疯掉,昨夜的之字小童端来了食物,恭恭正正的摆在了桌子中央,我瞟了一眼就转过了身,拿起一本医书,斜靠在了罗汉床上,细细研究了起来。
不得不佩服,这帮老骨头的收藏的确是精品,这里的典籍实用而且多已失传,看叙事与风格,怕多是天坠时期的典籍。
一阵冷风吹过,我不禁打了个喷嚏,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我看了眼漏更,居然已经是后半夜了。
我起身,想去取件寒衣,惊觉有个小童趴跪在地上,已经睡过去了。
“呔,这里的小厮也不是那么的尽力尽心么~居然这么会钻空子,这种工夫也能睡着!”
我心里调笑着它,手上却在里间随手翻出一件外衣,盖在了它身上。
“咦?这小厮身上怎么烫?”
手不小心触到它的后颈,温度烫的吓人。
我赶忙将外衣铺到地上,将它整个人翻了过来。
还是一个之字小童,可我本能的觉得它就是之前的之字小童。
它原本苍白的之字脸上涨的通红,灼热的温度要把我的手指烫化。
我将它抱到内室,扒掉了单薄的衣服,扔到了浴桶里。那里有之前给我准备的洗澡水,我被专注看书而放凉了,这会刚好派上用途。
一桶水直到又被他煨成了温热,我才感觉到他的烧渐渐退了下去。
将它从浴桶里捞了出来,我不光看到了他身上多处被撞击的淤伤,还注意到他的后背新添了数道破皮的鞭痕,想必这里的生活,过得也并不是那么的逍遥自在。
我在罗汉床边守着他,直至天变的麻麻亮时,他才渐渐醒转。
“你觉得如何了?”我问它。
刚刚睡醒的它好似还跟呆楞,慢悠悠半天没有反应,我都快要觉得它被烧坏脑子时,它突然间好像明白了自己当下的处境,忽的从床上跳下来,跪在了地上给我猛磕了几个响头,然后急匆匆的离开了。
许是这里的人就是这样表达感激的吧,不允许我多想,一夜未得好睡的我此刻困倦至极,赶忙爬上了床,小憩没多久,又是昨日一帮子将我从床上提溜起来,又是梳洗,又是喂饭,我梦游般的由着他们打点好一切,然后被急吼吼的送到了学堂。
今天学习间,我问了乾字长者关于这个世界的一系列问题,许是我头一回提问,让他觉得很高兴,他十分详尽的给我解答了问题。但是随后又好像担心我是为了逃跑才好奇的,复恶狠狠的告诫我除非学完所有课程,不然这个世界是出不去的!
我心里偷偷翻了一个白眼,不过关键的信息确实让我总结出来几条:
1.这是一个又这几个老头合力劈出来的一个平行世界,不受外界四时更替,日月变化的影响。
2.我读的黄泉书被他们动过手脚,会悄悄的改变后面内容的顺序,不但自动跳转我感兴趣的内容,而且往往大部分内容还是这几个老头所希望读的人了解的。
3.黄泉书上留有幻术,又是你觉得自己只是读了一部分,实际上你可能已经通读了整套书的大半,这也就是我一直纳闷为什么明明薄薄几页纸的内容,我却感觉永远读不完的原因。
不过这老头说的是,这空间是由他们控制的,要想出去,不经过他们同意是不可能的!时间仓促而过,不知不觉已经月余,我日也心焦,夜也心焦,不觉嘴角的水泡灭了又起,日子过得也是十分艰难。
自那后的一日夜里,那之字小童找到我,跪倒在我面前,嘴里口齿不清的呜呜啦啦说了半天,我废了好大劲,才明白它说的,原来是报恩二字!
我看它身上已经大好了,精神头也不错,一脸渴望急切切的看我,心里不由起了调笑之意,打趣道,若是你能带我出去,那便再好不过了!
它一听完这话,忽然身体一垮,急剧的开始发抖,这么剧烈的反应真真是吓到了我,我以为他哪里又开始犯病了,起身想去扶它,结果,一碰到它的身体,它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在这里时间拖得越久,我的心里越是焦灼,前几日上课时,我越发显示出不耐的情绪。有几次刚好赶上离字老者上课,少不了被他又教训了一顿,直到现在手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
我感觉他们这帮老头,想着法子在我身上试验怎么教学,三天两头换一个花样,这两天又给我布置了一个考试,听他们的威胁,好像考不过去的话,后果会很严重。我又不得不好好翻箱倒柜地看书,想办法应付。
其实这段时间我觉得他们教的很痛苦,我也学的很痛苦,我侧面的朝他们做思想工作,说,既然这段时间我们都在相互折磨,何不放过我们彼此,放我回去,我帮他们再找一个更适合的学生来,这样,我们皆大欢喜。他们一听这样的话,给我的课业又加重了十倍。所以自那后我就再没有提过这样的话。
其实我私心觉得,这样的课程,对我来说不过对牛弹琴,若对玄牝来说,可能更有裨益一些。
前段时间,只要我一表现出不耐烦的情绪,这帮老头安排看着我的人手,又会多一些,他们好像逼着我死心,我暂时无法,也就只能装作死心的样子。
也许是我这段时间装的比较像,他们好像对我的看管也没那么严格了,我有机会可以现在出门走走动。
这几个老头好像对他们创造的这个世界很自信,一点也不害怕我到处走动。根据这几日的走动,我了解到其实这个世界的边界并不宽。
虽说这几日被他们逼着学术法,但是不得不说,要是没有他们的逼迫,我也不会渐渐感觉到,这个世界,有两股力量的存在,一股是这八个老头身上的,还有一股力量,我说不清,这个力量是什么时候开始存在的,但总感觉这股力量更加的古朴,更加的自然。
打个比方若将这八个老头的力量比作空气,老头们的力量更加的轻薄,更加的不稳定。而这古朴术法的力量,就像脚下这坚实的大地,稳定而又感觉真实。
这种发现,我不敢贸贸然去问,只得埋头于古籍,想要找一找原因,我心里有种感觉,或许,这股力量才是可以帮我出去的关键。时光荏苒,我就在这样充满焦虑的日子里面过了将近有半年,课业一直很繁重,我原本以为我找到了这本书里两种不同的力量,就可以想办法出去了,但是现在,我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天真。
这个世界就像一个鸡子,蛋黄是八个老头儿做的世界,而蛋清才是这本书本来的混沌世界。我即使逃出了这八个老头做的世界,这本书自己的混沌世界也会让我无路可寻,即使我想尽办法,打破了蛋黄与蛋清,但是别忘了鸡蛋还有一层坚硬的外壳在外面,这个书本身是以一个容器,是可以施法的工具,除非有人来毁掉书,我才能真正离开这个地方,可现我身边连说个话的人都没有,我哪里找人传话,请将这本书毁掉。
我对娃娃病情的担心,迫使我去学习医术,所以在这段时间里我的医术,很是精进,但是其他课业,却是一塌糊涂。
这几个老头儿,只当我是一块学医的料。于是是他们本着能交多少是多少的初衷,最近几天给我安排的课程也是偏医学方面的。
之字小童再没有找我说过话。我倒是有时候碰到和他单独相处的时候,想着法儿说几句俏皮话,来逗它开心,可是它听完之后,没有什么反应,跪了一会儿就走了,所以后面我也就没有这个兴趣了。
此时此刻,深夜子时左右,我呆在罗汉床上迷茫地看着窗外的疏影,忧心着我的未来。我估计我这辈子,可能要被这几个老头困到这里,学到须发皆白才能放出去,到时候一出去都不知道这世上是何年月,娃娃估计也就已经成了一抔黄土了!不由得我叹出了声。
“此等良辰吉日,为何却有人在此叹息?”
一阵调笑的男音从窗外飘来,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我心下不由开始澎湃。
我发誓这半年来我从未听过有这么如此悦耳的声音。
“端墨?!怎么会是你?我不是让你守着我娘吗?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看到他拿着玉扇,翩翩然出现在了我房门口。
“说来也有趣,我今日坐在客厅,看书吃茶,不知道怎么的就看到,你交给我的那黄泉集录路上,封面多了一个之字,我记得你交给我这本书时,封面上除了“黄泉集录”四个字外,再没有其他字的,这会哪里来的一个之字?心里不由觉得奇怪,就翻看了一会儿,结果发现那个之字它还会动,动的轨迹好像在传递着什么信息。我顺着那个之字移动的笔记,发现它一直重复着一句话,“戌困于此,速来营救”!我觉得很惊讶,就将手放到书上用念力里一探,果然探到了一丝你微弱的气息!于是我就顺着这个气息找到这里了!”
悠悠然说完这句话,端墨十分自觉的坐到了我跟前,自己添了一壶茶,翻看起了我桌子上的书。
我今日见到端墨,前所未有的觉得他很顺眼。
“那你既然进来了,就赶快带我出去罢!”
“我为什么要带你走,我觉得你现在待在这里挺好的!”
听完他这句回答,我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
“哎,不是,你到这里来,不是来救我的吗?”
“嗯,起初的话我是打算到这里来救你的,但是我到这里来的时候偷偷观察了一阵,发现他们这几个人一直在尽心尽力的教你,这对你来说也挺好的。而且的话,把你困在这里,也省的你去跟外面那女鬼胡混。”
我突然意识到,鉴于我之前在他面前的表现,跟端墨这个人交流,我不能以常理的方式。
他肯定会觉得现在的我有人管教,慢慢的时间长了,肯定会忘掉跟娃娃之间的事情,从此之后死了心,说不定就开始慢慢走上他所谓的正道了。
但是他很难理解我对我娃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情,今日即使他不带我走,以后我也是拼死拼活要出去的,我跟娃娃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所谓的走不走上歪门邪道的关系。
于是我想了一想,换了一个说法。
“你知道这教我的八个人是干什么的吗?他们是很早以前的阴阳师!你知道他们教我教的是什么吗?可能这两天你看着他教我的东西是医术,但实际上他们的本意是想让我继承他们的衣钵,成为一个真正的阴阳师,教我怎么捉鬼!你要知道他们这样教下去的话,等到最后我出去,肯定会变成一个相当厉害的法师!这辈子都别想与鬼脱离关系!想想我学习了20多年的孔孟之道,从此之后想必也离我是越来越远了!”
为了表达我的哀痛,我还配上了唱戏女子潸然泪下的表情。我的话果真起了些作用,端墨居然在拿着茶杯沉吟,略有丝思考的意思!
“砰!”
房门应声而开,我看到那之字小童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走!走!走!!!”
它好像十分焦急,拉着我就开始往外跑。还没到门口,就被一群人拦在了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