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被风吹得砰砰作响。
不知何时，竟然起风了。
顾墨凉淡淡然起身，关窗户。
直到把风声都拦在窗外，他才漫不经心的对上顾浅的脸。
语气没有丝毫波澜：“顾小姐，一个吻而已，能代表什么呢？如果我这个吻，给了你错觉的话……那应该也不是我的过错。”
他慢慢走到她身边，相差二十多公分的身高，让他轻易就能俯视着她。
顾墨凉也没掩饰自己俯视她的意思，嘴角勾起一贯嘲讽的笑：“只怪顾小姐自作多情，不是吗？”
顾浅脸上的笑，渐渐消失。
她目光始终停留在顾墨凉的脸上，没错过他说话的时候，任何一个表情。
可是，无论她怎么看，都看不出他有在乎她的迹象。
就好像，她是刚才那阵吹动他窗户的秋风，然后被他毫不留恋的直接关掉窗户挡在外面。
无声苦笑。
顾浅想，她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如果顾墨凉真的是那么容易征服的，他又怎么可能洁身自好到，唯一跟他扯上男女关系的，只有一个江柔儿呢？
只是，到底是不甘心。
顾浅深吸口气，直勾勾盯着顾墨凉的眼神：“我不相信。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在我生病的时候，把我接进医院里？你知道的，如果靠我自己，我根本就进不来这家医院。”
她的眼神很亮，眼神里还带着渴望希冀的光。
某些时候，顾墨凉不得不承认，顾浅的眼睛会说话。会让人，很不忍心让她的眼神里，露出脆弱来。
可是……
他眼底不知何时出现的柔软，被一抹冷硬取代。
顾墨凉微皱眉头：“你什么时候进医院的？”
此言一出，顾浅眼底的光，忽然就破碎了。
她低头，露出纤细的脖颈。很白，却又显得万分脆弱。
空气忽然寂静起来，莫名让人有些窒息。
顾墨凉只觉得心里有些烦躁。
他背转身子，语气冷硬：“问清楚了，顾小姐可以出去了吗？”
虽然用了可以两个字，可他的语气却没有询问的意思。分明是在赶人。
顾浅听的懂。正是因为听的懂，才有些接受不了。
她抬头，眉眼里都透着不甘心：“顾墨凉，如果你真的一点不喜欢我，那为什么刚才亲吻的时候，你要回应我！”
顾墨凉转头看向顾浅，女人此时正紧攥着掌心，看着很紧张，似乎还透着些破釜沉舟的意味。
他睫毛轻颤，下意识避开她的眼神，语气轻嘲：“顾小姐，看来你不了解男人。男人，对送上门的女人，从来都是来者不拒的。况且，我这也算是提前验货。很遗憾，顾小姐并不符合我的口味呢。”
顾浅顿时脸色苍白。
但，没多会儿，她就恢复了一贯的神态。
“顾墨凉，何必呢。我愿意给你换肾，你答应跟我结婚，不是一件很划算的事情吗？你何必一定要忍受着痛苦，都不愿意同意交易？”
顾墨凉还没开口，门外却已经传来清脆的驳斥的声音。
“那当然是因为，在顾哥哥心里，跟你结婚，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婚姻，他都觉得比忍受病痛，要更舒服呢？”
话音才落，贺明丽已然哒哒的走了进来。
小高跟，艳红的露肩小礼服，看着跟那日宴会的时候，没多大区别。
但，今天的贺明丽显然很高兴。
她眼神就未从顾墨凉身上移开过，只是，随着注视着他的时间越来越长，贺明丽的笑意也一点点消散，慢慢变成了难过。
她哽咽着，听着就觉得可怜：“顾哥哥，这才几天啊，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模样？早知道，早知道那天你还病着，我肯定不给你添麻烦的。我就说，你的眼光，怎么会看上顾浅这样没才没貌，还粗俗不堪的女人。却原来，她是能给你换肾的！顾哥哥，可真是委屈你了！”
这番话听着倒是情真意切。
可，却太多意有所指了。尤其是种种对顾浅的诋毁！
顾浅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墨凉不着痕迹的看了顾浅一眼，却皱了眉。她依旧不争不抢的，低眉顺眼的让人厌烦。
顾墨凉不再去看顾浅，只看向贺明丽。
“明丽怎么过来的？”
顾墨凉的嗓音，隐约透着些柔和。
顾浅没忍住抬眼，看到顾墨凉凝望着贺明丽温柔的侧脸，竟隐约觉得几分熟悉。
像是，曾经出现在林雪视频里的她跟江城。
喉头酸涩，顾浅恍惚的看着他们，忽然觉得心累。
她从来不是一个自怨自艾的人，孤儿院出身，一路考上牛津。她一直都是自信耀眼的。
直到遇到那个，跟她势均力敌的江城，两个人相爱磨合，以为终于能天长地久。幸福却戛然而止。
她想，肯定是因为她的幸福戛然而止在她最幸福的时候，不然她怎么就那么执着呢？执着的，都不像她自己了。
尤其是现在，几次三番的妥协，几次三番的用尽心计。
“我在网上听到顾哥哥得病的消息，就立即派人调查了。顾哥哥，你可瞒得真严实。”
带着娇蛮抱怨的话音，却不让人觉得讨厌。
顾墨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来：“没办法，生意人嘛。这消息一曝出去，股民可不是要疯了？”
“确实。”
贺明丽深有感悟：“我来的时候，特意搜了搜顾哥哥的公司股价，跌了0.7了呢。不过，我一点都不担心，只要顾哥哥身体一好，那些事情都不算什么事情了。”
顾墨凉低低笑着摇了头，没说话。
贺明丽也不懂这些，以为自己说错什么了呢。想到什么连忙转移话题。
“对了，顾哥哥，你生病的消息原本都已经瞒了那么久了，怎么忽然就曝出去了？难道是有人不甘心顾哥哥对她太过厌恶，不愿意换肾，才会特意把消息放出去，让顾哥哥不得不为了公司，跟她换肾？”
这已经不是什么意有所指了。
顾浅抿唇抬头，一改之前的怯懦，此时她神情极坚定。
“贺小姐，你觉得消息是我故意放出去的？有证据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