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浅没哭。
一直是笑着的。
只是，最后几句还是没忍住嘶吼出声。
她不是没有心，也不是没有脑子。过去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她都记得清清楚楚。特别是顾墨凉护着江柔儿时候的表情。
那又怎么样呢？
自虐一样的凑上去找死吗？
鼻子忍不住酸涩起来，顾浅依旧倔强的嘴角勾起笑来，一字一句的朝着小王重复：“江城，已经死了。你要接受这件事，我也，已经接受这件事了。”
小王定定望着顾浅良久，忽然哇一声，大哭起来。
“顾姐，对不起！我为什么要提起这茬。顾墨凉不是东西，他让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我以为，我以为他是江城……我以为，他是江城，你那么爱他，他肯定会对你很好的。可是，可是，他不是！他那么坏，我也，我也不承认他是江城！”
小王一看就是个被宠爱着长大的孩子。就连哭起来，也都是惊天动地的厉害。
顾浅眼眶的温热，忽然不着痕迹的散开了。
深吸口气，顾浅抿唇蹲下身子，伸手把小王脑袋按在了自己肩膀上：“都过去了，小王，我现在不是很好吗？”
顾浅眉眼带笑，看起来极为温柔。
小王隔着模糊的视线，看到这一幕，哇一声哭的更大声了。
顾浅简直哭笑不得：“你，你这是怎么了？我越安慰，你越难受吗？”
“不，不是。”
小王嗓音都透着颤音鼻音了，她擦了一把红红的眼眶，眼泪刷刷的又落了下来：“我只是，只是替你难受。顾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笑，我就越想哭了。顾姐，你好惨，你，你就不想哭吗？我听说，憋着对身体不好的。”
望着小王期待的眼神，顾浅无奈摇头：“我没憋，我是真的哭不出来。”
小王满脸写着不相信：“怎么可能呢？顾姐的日子过的那么坎坷，怎么会不想哭呢？我听说，江柔儿都登堂入室了，你也不难过吗？”
“不难过。”
顾浅回答的很快。
她是真的不怎么难过了。
江城凭借着对她的贴心照顾，让缺爱的她尝到了，被人疼宠的滋味。所以在他出车祸之后，她是真的难过，一度失去了生活的方向。
只是，江城对她好。她也不是没回报的。就连江城死在最辉煌的年华里，她都用两年行尸走肉的生活用来偿还。
她其实，也不欠江城的。
既然现在，他变成了顾墨凉，身边有了其他真爱，那她又何必非要在他面前讨嫌呢？
就跟一段感情结束之后，你再崩溃也需要过自己的日子一样。
她总归要活着的。好好活着。
顾浅知道小王单纯的性子，肯定很多疑问。因此也把这番话告诉了她。
可是，小王依旧懵懂。
顾浅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着没再继续说。
也许，小王就是这样幸运的人呢。这样，根本无需经历这许多转折的幸运的人呢。
屋内的人，没再说什么江城顾墨凉之类的事情。
陆琛迟疑的望向自家总裁。却发现，总裁脸色惨白的厉害。
他低低唤了一声：“总裁。”
却见总裁朝他看来，随即身子一颤，就朝下倒去！
陆琛心下一跳，扶着总裁就往书房而去。
好在卧室离书房就差了几步远。
进了书房，陆琛才把总裁扶到沙发上躺下，刚要给他找药，手腕就被总裁握住了。
“江城……”
陆琛秒懂：“我马上派人去查。”
顾墨凉这才点了点头，人顿时就昏迷过去。
陆琛守了半天，茶水都要凉了，都没见总裁醒来。
他拍了拍总裁的后背，依旧没能唤醒他。这才开始着急起来。立即联系了主治医生，张院长。
可没想到，他说了症状之后，张院长那边却着急起来：“陆助理，即使顾总再反对，也不能只有我们医院的三个医生参与了。总裁这情况太严重了！我建议，除了联系国外的脑科专家之外，国内的有名的那几个主攻脑科的，也要参与进来！”
张院长一直很好说话，圆滑的很。这是他第一回斩钉截铁的要大张旗鼓的邀请人参与治疗。
陆琛倒吸口凉气：“那么严重了吗？”
“对。按你的说法，最近顾总发作的频率太高了。可能我们预计的两个月根本就达成不了，到时候如果不手术，顾总也会……”
死。
张院长没说完，但陆琛却很明白。
顿了顿，张院长继续道：“还有，二十天，二十天之内做手术，几率会高一点。真等到一个月。顾总可能会在手术台上，撑不过去……”
陆琛脑子忽然纷乱起来。
“这些我都知道，形势很严峻，可是总裁他不愿意把这些事情拿出去说的！一旦他知道他的病情所有人都知道了，到时候肯定会生气的。”
张院长也知道这件事，他想了想，到底还是叹口气：“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选择。可是，陆助理，我到底是个医生。我还是希望，顾总能够配合我们治疗的。没准，就手术成功了呢。”
手术成功？
脑子里这四个字一直闪烁不停，陆琛也觉得可以期望起来。
他眼神明亮的沉声发问：“张院长，如果我们照您说的，二十天。二十天之内我劝服了我们总裁去做手术。到时候，手术成功率大概是多少？”
张院长沉默片刻，才轻声道：“手术成功率20%。”
“才20？”
陆琛惊呆了：“张院长您没搞错吧？百分之二十的成功率叫高吗？”
张院长叹口气：“这已经很高了。再拖延以后，成功率就不足百分之十了！”
百分之二十，百分之十……
这有什么区别吗？
陆琛皱眉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叹气：“就不能再高点了吗？”
做手术的概率，顾墨凉是没告诉陆琛的。他甚至问过，却都被他避过。
陆琛跟在顾墨凉身边那么多年，也很信服他。以为总裁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就真没什么问题的。
却原来，竟然是这样吗？
这也难怪。如果不是因为这样，顾总又怎么会突然把喜欢的女人，推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