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无伤看着莽夫,越看越高兴,就如看着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这位权势煊赫、位极大魏朝堂的天潢贵胄眼中竟出现一丝溺爱,于是笑着接过卓霆的话道:“三年前,本王去北荒巡狩,路过瀚海时,遭到一群冒充沙匪的强大刺客袭击,受伤避往葬仙泊。”
曹无伤才说出寥寥几句,黎雄便已神情凝重,阴沉的大黑脸上透着杀意。曹无伤是成名已久的老牌元婴大修士,麾下高手无数,身居高位,眼界奇高,能够被他称之为“强大”的,修为绝对恐怖。
可是大魏皇朝虽然也有党派山头之争,但基本上是一团和气,没有人敢搞出如此大的动作,莫说刺杀一位六合天潢,就是袭击一位荒主,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除非至少三位六合天潢联手才能抗下这等罪过,这只能说明刺客来自其它皇朝。
曹无伤乃是大魏武王,在六合天潢之中,与文王曹彰并列第一把交椅,在整个大魏朝堂,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天潢贵胄离京巡狩,身边不乏高手护卫,曹无伤自身修为更是高深,却在大魏境内遭袭,还负伤逃离,这让黎雄对刺客的身份更加产生了怀疑。放眼九大皇朝,除去大魏,黎雄实在想不出还有哪个皇朝有如此大的魄力和手笔,莫非是排名前三的两大皇朝联手?
卓霆和黎雄,是曹无伤的两大心腹。黎雄之前也只是听说曹无伤在北荒遭袭,但曹无伤并未细说,黎雄也不好多问,现在听到曹无伤慢慢讲来,黎雄细思极恐。
“葬仙泊中毒瘴遍野,异兽丛生,处处可见累累白骨、灵兽相食,其间还多有凶险奇幻的绝地,修士对葬仙泊一向讳莫如深。”
曹无伤平淡地说着那段往事,但众人皆可想象其中的凶险:“当时本王身受重伤,所剩之力连寻常金丹修士都不敌。而本王身后,却有两位凶悍的元婴刺客穷追不舍。那是在一片雾瘴蒙蒙的灵沼之畔,本王深陷沉渊,被缚妖虫层层盘绕,两个元婴刺客凌空飞渡,手刀已起,欲将本王斩首。眼看就要穷途末路,连本王都以为自己会葬身在那葬仙泊……”
说到这里,曹无伤再次看向莽夫,少年已经风卷残云般将桌上的食物鲸吞入腹,桌上杯盘狼藉,少年意犹未尽,曹无伤便让身边的侍卫为少年再点了一桌美味。
曹无伤又像讲故事一样将那段经历娓娓道来“生死一线之际,在本王身边的沉渊里,突然冒出一颗脑袋,本王还未看清那个小野人的身形,就被两只手摁入沉渊中。而后沉渊之下传来一股巨力,沉渊中冲起一道漩涡,我被莽夫拽入漩涡中,一条巨大的缚妖虫将我们拖入沉渊深处一座虫窟内。”
黎雄疑惑地看着少年,不解地问道:“莽夫怎么会在沉渊中?那只缚妖虫少说也有金丹境巅峰甚至是元婴初境的修为,殿下被卷入虫窟,岂不更加危险?”
卓霆对着黎雄轻踢了一脚,愤愤然道:“难得殿下当一回说书人,老子正听得起劲,你打什么岔。”
曹无伤微微一笑:“这就得说说我们的莽夫,那可真不是一般的人!”
黎雄立马来了兴致。
“莽夫自幼生活在葬仙泊中,一直在沉渊中打滚,与群兽为伍,渴饮灵泉,饥食圣果,葬仙泊中的灵兽异种皆与他异常亲近,甚至把他当成小崽子。”曹无伤说道这里,看向卓霆和黎雄的眼神有些玩味。
“正因为群兽庇护,莽夫就成了葬仙泊中的混世魔王,听那只缚妖虫王说,莽夫采过银翅蜂王酿的灵蜜和酿蜜用的蒂荑花、偷吃过焰灵蟒守护的火云果、还泡过狂魔猿化灵用的万灵血池……总之葬仙泊中能吃的灵花异果、禽蛋兽卵,这小子都尝了个遍,就连缚妖虫王的虫卵,都被莽夫霍霍了。所以后来我从葬仙泊带走莽夫时,各路兽王都来表示感激。”
卓霆不禁惊诧道:“我滴个神啊!这小崽子压根就不是人,活脱脱一只饕餮啊!难怪殿下给他取名莽夫,这名字跟他的人一样,绝乎!”
黎雄讥笑道:“莽夫现在可是殿下的义子,是我老黎的少主,你个老小子一口一个小崽子,是想骂我老黎呢?还是变着法的骂王爷?”
卓霆顿时不乐意了:“你老黎装什么无辜,一声声‘小崽子’你不也叫的很顺口吗,难道也是存心骂王爷?”
曹无伤有些无奈,堂堂的两位荒主,天下第一皇朝的封疆大吏,竟然像两个泼妇一样叉着腰对吵起来,这叫什么事!所幸两人只是斗斗嘴,平日里做起事来,还是能够默契配合。
曹无伤干咳两声,黎雄和卓霆顿时安静了,互相不服气地瞪了一眼。
曹无伤佯怒道:“这个小崽子以后就交给你们两个老崽子了,希望他能学到你们身上的本事,而不是你们一身的臭毛病!”
黎雄咧嘴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那是那是,不管是这上面的本事,还是下面的本事,我们都得跟王爷学!”
哗啦!曹无伤大袖一甩,将黎雄抽得飞起,摔在莽夫身前的桌子上,食物杯盘散落一地。
卓霆憋笑难忍,黎雄一脸无辜,想想又发觉确实说错话了,毕竟旁边还有个未成年的小崽子。在众人面前挨了这么一记,黎雄却半点提不起脾气,因为坐在他面前的是曹无伤。当初曹无伤尚未登上那个万人敬畏的王座时,他们一起喝过花酒、一起上过战场、一起修道登高,即便现在私下单独相处,他们依然称兄道弟。
黎雄拍了拍衣服,依旧兴致勃勃地问道:“殿下,这小子到底什么根脚?”
曹无伤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莽夫的出身,但想来必定不凡,因为他是我平生仅见的先天练气境圆满的妖孽天才。”
“先天……练气境圆满?”黎雄不可置信,就连卓霆也感到不可思议。
“当时的莽夫,明明不会修行,但他的力量比一般的成年妖兽还要强横,他的身形比灵禽还要敏捷迅疾。我探察他的身体,发现他全身的经脉都被灵力贯通,体内各处穴位都蓄积着充沛的灵力,更令我震惊的是,他丹田中有一处极为宽广的灵海,灵海之中充斥着磅礴的灵力。”
武道修行,练气境拓灵海,筑基境垒道台,金丹境结金丹,元婴境修元婴。丹田之中拥有一座近乎极限的灵海,便是练气境圆满的标志。
黎雄问道:“殿下为何就能确定莽夫是先天圆满,而不是后天修炼出的圆满灵海?”
曹无伤很肯定地道:“因为莽夫根本不会修行,尽管他的全身充满灵力,但是他不会释放和运用,那些灵力没有经过炼化,就如无主之物暂时储藏在莽夫的身体。”
“所以就算莽夫已经是先天练气境圆满,本王还是让他花了足足一年时间炼化体内灵力,再次拓宽灵海,并对灵海之中的灵力不断锤炼,使其变得无比精纯,所以莽夫练气境的底子打得十分牢固,或许可称同境无敌。”曹无伤不无得意地道,他一直视莽夫为其最为满意的杰作之一。
卓霆艳羡道:“在筑基境中,少主一样无敌。三年修行,两境无敌,而且还将境境无敌,真不愧是妖孽啊!”
黎雄苦着脸道:“真他娘气人,跟这小崽子比起来,我们的修炼速度简直就是王八散步,看他嘴上毛还没长全,也不过就十二三岁的样子,再过几年那还了得?卓老儿,你真是一大把年纪活到狗身上了!”
卓霆当即骂骂咧咧、吹胡子瞪眼,虽说你老黎说的都是大实话,但也不能拿老子跟这个小崽子比啊……我他娘的配吗,可不带这样侮辱少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