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萱蓦然瞪大了双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镰刀。
“赵萱,你据实交代吧。”宋以致沉这一张脸,他从记录里看出来死者就是面前之人的夫君,但是她却这么心狠手辣,就连自己的夫君都能下得去手。
赵萱一直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
宋以致有些失去耐心,他清了声音:“我早上在你屋子外面找到血迹,证明你门口才是李越死亡的地方,而你身为他娘子,却单独住在白家的祠堂里。我去祠堂的时候,正好看见一群苍蝇围着这把镰刀,证明这把镰刀上有血迹,镰刀的刀口与死者的伤口相符,这把镰刀就是凶器,而你,就是凶手!”
他条理清晰,说得赵萱瘫软在地。
“你为什么要杀李越?”宋以致板着脸问。
赵萱恍惚了一下,良久才辩解道:“我没有杀他,我已经很久不曾用过镰刀了。”
宋以致皱着眉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抓过赵萱的手,赵萱的手黑黢黢的,完全看不出什么来。“来人端一盆水来。”他吩咐道。
很快就有人打来水,由着官差给赵萱洗了手,赵萱的手很白净。
许亦初在一旁也皱起来眉头,赵萱一直是当着少奶奶,没有做过农活,所以手一直娇嫩,那如果猛然将拿着镰刀杀人,手上定然会有红痕,但她的手异常干净,什么也没有,难道说李越不是赵萱杀死的?
宋以致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他愣了愣:“你为什么住在白家祠堂里?”
赵萱眼光瞟了一下关敏,宋以致锐利的眼神也一下就跟过去,就看见关敏神情自若地站在旁边。
“是我让她住进去的。”关敏淡然说道,“我见她可怜,想着东城的祠堂并没有用,就给了她住处,至于这个,我不知道。”
关敏神色如常,让宋以致眉头紧紧皱起来。
“况且,我家哥儿正在做官,我只有行善积德的。”关敏淡淡说道,宋以致脸色有些僵硬,白家在做官的,就只有白境迁。
现在关敏说这个出来,就是想用白境迁来制衡宋以致。
宋以致不免在心中苦笑一声,早知道就不该吃白境迁的酒,现在自己来趟这趟浑水,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自己反而成了罪人。
许亦初倒是轻轻笑了起来,从旁边缓缓走过来。
“你说你是看她可怜才给她住的,怎么会有她给你钱字据?”许亦初笑着从身上拿出一个小账本,这个本子,就是之前晦明拿回来那个。
赵萱一看到许亦初手中的东西,一下就慌了神,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劲儿,一把向许亦初扑过去,在一边看热闹的袁正倒是眼疾手快,一下将许亦初捞过来,赵萱重心不稳,一下就摔在了地上。
许亦初长呼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账本递给宋以致:“宋大人,这是在祠堂找到的赵萱的账本。”
宋以致狐疑地接过来,翻开第一页就彻底吓着了。
这不是别的,正是这段时间以来,赵萱和关敏之间的账务往来,以及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总账。
无论是闹事也好,还是签契书也好,里面林林总总的花销,都是关敏掏的钱。
但在账本里是以借条形式记账,也就是说,赵萱其实欠了关敏很多钱,而这些钱,就是赵萱用来对付许亦初花的钱。
账本上最后一页被撕掉,只留下一个小角在本上订着。
许亦初也不知道是写的什么,她拿到这个账本的时候账本已经不完整了。后面究竟写了什么,许亦初也不得而知。
“大人,我是冤枉的,赵萱直说找我借钱,我也不知道她借这些钱要去做什么!”关敏从旁瞄到账本上的数目,猛然新一慌,赶紧为自己辩解道。
宋以致没有理会她,反而拿着账本问赵萱:“最后一页写的什么?”
赵萱双目无神,良久才笑起来:“写的杀害李越栽赃许兆年的过程。”
“这么说,是你杀了李越?”宋以致有些不确定。
谁知赵萱摇摇头:“不是我杀的,我原本是打算杀了他,但是我儿子很喜欢他,尤其是回到李家之后,我儿子几乎是每日粘着他,就连精神也好了不少,我就将这一页撕掉,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一页账本呢?”
“被我烧了,就在李越的棺材前。”赵萱有气无力的回答,许亦初突然想起她在李家看到的那一幕,原来赵萱烧的东西,就是最后一页账本。
许亦初仔细打量着赵萱的表情,赵萱面如死灰,几乎看不出什么来。
她眼光瞥到一边的关敏,关敏淡淡然,一副游离事情之外的样子,让许亦初有点恍惚。她没有和关敏接触过,但是她设计让自己父母离乡的时候,是关敏在一边才成功了。
后来李掌柜向许亦初要了一两银子,说是那段时间给苏白兰放的利钱。
可是关敏在家中并不掌事,又没有什么活计,她手上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可以借给赵萱?这些钱,关敏是从哪里来的?
她不动声色地靠近关敏,关敏看了她一眼,翻起一个白眼。
“白嫂子,上次多亏了你。”她压着声音说道。
关敏轻哼了一声,没有搭话。
“白嫂子,李掌柜说他给了你钱,你什么时候还?”许亦初小心翼翼试探。
谁知道关敏登时就变了脸色:“这是我应得的,还想要要回去?!”
许亦初心下一凛,果然是李掌柜单独给了关敏钱的,所以关敏手中才有余钱,可以帮助赵萱实施这个计划。
她突然一顿,一股凉意爬过自己的脊背。
她缓缓转头去看赵萱,就看见李珏瞪着眼睛看着自己,她被他一吓,不由得往宋以致身边缩了缩。
宋以致本来还在看卷宗,看到许亦初翻唱的举动有些奇怪,随即也将眼光瞟向了李珏。
他知道赵萱有一个半疯半傻的儿子,应当就是面前这个人了,倒是壮实,也不像是只有十来岁的孩子。
他心下一凛,快步向前抓起李珏的手。
只见虎口红肿,有明显的划痕。
赵萱也看到这一幕,恢复了一点生机瘫坐在旁边看,当一看到李珏手中的伤痕之时,她一下就崩溃大哭起来。
宋以致拧着眉毛,并没有放开李珏的手,李珏觉得难受,使劲挣脱了一下,谁知根本没有挣脱成功,他一转头就看见案盘里的镰刀,用另一只手窝起来,龇牙咧嘴就往宋以致身上砍。
还是袁正手脚快,又以一样的手法把宋以致捞过来。
宋以致沉着脸,李珏很快就被官差控制起来,赵萱像是突然醒悟过来,扑在李珏的身上,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想不到杀害李越的人,竟然是他的亲儿子。”宋以致在文书上写着,赵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听到宋以致这句话,更是顾不上喘气。
她一把指着旁边站着的关敏:“就是她!是她唆使我儿子的!”
关敏明显一愣,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你这个疯子,胡说什么!”